“很快的,马上就好……不很疼的,啊,就快好了……”
曼弗雷德死死按着手术台上的素材,因为兴奋,他的面色都泛起了潮红。
“不错,不错,很好,啊——就是这样,爽到极点!”
手术刀像游蛇一般,蜿蜒划走间带起一道绯色的血光,被束缚在手术台上的人终于不再动弹了。
“找到了,哈,好的。”曼弗雷德从素材的体内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东西,高兴的他直接把素材从手术台上扫了下去,扔到那一堆残肢断臂中去。
“呼——”似乎有些累了,曼弗雷德吁了一口气,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但是他没有注意到手套上的血污,反而把自己的脸擦脏了。
“结束了吗?”杨走进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些残肢断臂,曼弗雷德做起实验来总是会忘我地投入其中,全然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
‘啊,姑且是完成了一半吧。怎么,有什么事吗?”曼弗雷德微笑着看向杨,虽然面容变得英俊不少,但是现在他满是血污的脸却让杨觉得,还是原来的那张面孔看着舒服一些,恶人至少应该有一个恶人的样子。
“阿特密斯离开戈韦伦堡了。”别开目光,杨让自己尽量不去看曼弗雷德的脸,“似乎是去提亚马特宫了,怎么办,她可能会把我们的秘密泄露出去。”
“泄露?”曼弗雷德嗤笑了一声,“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杨,怎么说阿特密斯都是你的姐姐,难道你还想对她动手吗?”
杨咬了一下牙,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连赫卡特伯爵都杀了,现在反而对他的女儿心软起来,这就是你的仁慈吗?未免太过虚伪了。”
“不,话可不能这么说。”曼弗雷德把手套摘下来,扔到一边,“就算是伯爵阁下,我也是满怀敬佩的。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最后都不失为一位赫卡特,虽然平时显得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了一些,但是在最后,他还是颇有决心的。”
杨轻轻地“哼”了一声,显然不认同曼弗雷德的话。
“怎么,你不这么觉得吗?不管怎么说,伯爵阁下对你都是没有任何值得指责的地方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仁慈和慷慨了,要知道,就凭这个私生子的身份,伯爵阁下完全可以在你出生的时候直接掐死你。”
杨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最不愿意被人提及的就是这个身份,而曼弗雷德现在却毫不隐晦地说了出来,这让少年无法再忍耐了。
“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倒宁可没有降生下来,来遭这些耻辱和嘲笑!”他大声地吼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赫卡特伯爵的死,多年积压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这样的活着又算什么?仁慈?我宁可不要这仁慈,但是既然他给了我,那我就一定会用最狠的手段,来回报他的仁慈!”
“啧啧啧……”曼弗雷德摇着头,表情虽然显得很遗憾,但是却一点也不凝重,反倒有些看戏似的轻松,“那么伯爵阁下就算是在天堂上,也会感到很悲哀吧。他给了你那么多,不遗余力、毫无保留地教导你魔道,结果到头来,你反而在怨恨,怨恨他为什么让你活了下来。我想,伯爵阁下对你是真的抱着作为父亲的感情的,只是他太迂腐,不肯抛下家名的成见。”
“哼,他要恨、要怨,都随他去吧,我们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注定会下地狱的吗?”
“是啊,说不定你在地狱里还能见到你的亲生父亲哪。”曼弗雷德玩味地看着杨,“你应该知道的吧,那个人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杨转过身去,扭曲的面孔上怒气依旧没有消退,“也不想知道。”
“那就随你吧。”曼弗雷德耸了耸肩,似乎并不是十分在意。
他走到屋子的角落里,那里摆着一个黑色的铁箱,上面被许多道的锁链封着。曼弗雷德打开了箱子,将刚才得到的东西投了进去。
平整了一番心情,杨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进程如何了?”
“一般般,似乎少了一点什么。”曼弗雷德注视着箱子里的变化,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毕竟隔了那么多代了,显然这些素材的体内,缺失了先祖的许多血因,哼,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曾经兴盛的家族到今天也没落成这个地步了。”
杨没有兴致理会那么多,曼弗雷德那些血腥和令人作呕的实验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个家族的人应该都在这儿了,还想要素材的话,就得去找那些支系了。”
“从血缘上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嫡流和支系的说法。”曼弗雷德关上箱子,伸出自己的手掌,对杨解释道,“和其他家族的联姻,都会使下一代只能继承百分五十的家族血统,当然,如果是本家族之内联姻,或许继承到先祖的血因会更多,但诺福蒙斯公爵一系那样的做法毕竟是少数,只有扩大家族的支系,才利于爵位和领地的继承,不论是本家的,还是继承自其他家族的。大多数家族的血缘传承都是会使来自先祖的血因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虽然可能会有极少数的返祖现象,但这概率太低,不用考虑。所以,嫡流和支系其实没什么两样,血统并不会因为身份就变得更高贵。”
“你不用对我做演讲。”杨皱起眉头来,虽然曼弗雷德最后一句话确实很适合杨的身份,但是联想到曼弗雷德的实验,他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这么说吧,”曼弗雷德点着自己的手指说道,“血统的祖源就好比是掌心,而它分出去的血脉就好比是五个手指,如果说中指是嫡流,其他几根手指是支系的话,那么实际上虽然每根手指或多或少有一些差别,但是总体上它们都是一样,性质不会发生改变,也就是说……”
“好了,好了!”杨举手投降,他实在没有兴趣听曼弗雷德讲下去,“把这些东西放一边吧,现在你要我做什么,去把那些旁支抓过来?”
被杨打断的曼弗雷德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他好像还对刚才的阐述意犹未尽,想把那些理论都讲完。不过考虑了一下,他还是放弃了继续说明的事。
“莱昂港的警察现在是受内政部控制的,之前南方军团驻扎莱昂港的时候,内政部第三课已经安插进人去了。你到莱昂港之后,让那些人帮你查找菲利普家族的支系,只要和这个家族有血缘关系,都尽量抓过来,我们急缺素材。”
“第三课吗?”杨听到这个机关的名字,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第三课的那个瑟雷西·达克斯达,有没有死在那天的大火里?”
“我可没有功夫去关注这些小人物,怎么,你对这个人很在意?”
“你不觉得……”杨紧着脸,回忆起那个总是把自己包裹在厚重衣服里的男人,杨老是觉得有一些不舒服,“瑟雷西·达克斯达这个人,可能是魔法使吗?”
“哦?”曼弗雷德随意地应了一声,似乎还是没有太在意,“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邪门,潜伏在内政部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感知到他过,哪怕可以在视野里看到这个人,但是在他进入我的视线之前,我连这家伙的一点气息都没有察觉到,就好像……对了,就好像他是一个幽灵一样。”
“幽灵?”曼弗雷德忍不住笑了起来,“幽灵的话,可不会穿着那么厚重的衣服。”
“那也是奇怪的地方之一,你不觉得吗?”
“好了,别想太多。”曼弗雷德走过来,拍了拍杨的肩膀,“我可以确定这个瑟雷西·达克斯达身上没有任何的魔力,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感知吗?”
虽然曼弗雷德都这样说了,但杨似乎还是没有放下心来。
看到杨的表情,曼弗雷德就知道他还没有放弃,这个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异常的执着,或者说是顽固。“如果你这样还放心不下的话,那么就让我们的殿下去查一查吧,如果他还活着,我会找机会出手试探一下的。”
听着曼弗雷德有些敷衍的语气,杨的眉头跳了跳,他现在觉得,似乎在获得自由之后,曼弗雷德有些太放松警惕了。
不过他没有去提醒曼弗雷德,而是把这些疑惑都埋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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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不论天气多么炎热,夜晚总是凉爽的。
因为远离城市,而且附近就有一个小湖泊,卡琳城堡要比德为得城区里还要凉快一些,从湖边吹来的夜风带着湿爽的气息,将白日的闷热一扫而空。
不过这样的凉风可吹不进城堡里面来,不论外面有多凉快,城堡的房间里总是会热上许多。
刚洗完澡的斯温走进房间,因为不想出汗,他干脆不穿上衣,只挂了一条白色的汗巾在颈间。
同样的,索菲娅也耐不住着房间里的热气,她只穿着一条轻薄的白色丝质睡衣,什么也不盖的躺在床上。白色的丝绸显得有些透明,斯温可以清楚的看到妹妹睡衣下的肌肤。
“多少盖一点东西,免得着凉了。”斯温拿过一条薄毯,搭在索菲娅的腹部上。
“兄长大人,”索菲娅像蛇蜿蜒一样靠了过来,在床单上划出一道褶皱,“为什么赫卡特家族的人要住在我们这里?卡琳城堡是皇室的离宫,所以卡特琳娜公主住过来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那个十三课的女人也要住过来?身边住着一个内政部的人,总叫人觉得很不安心啊。”
斯温坐到床边,揉了揉索菲娅刚洗过还带着清香的长发。“你不喜欢那位赫卡特小姐?”
索菲娅翻过身,轻薄的睡衣也随着索菲娅的动作翻动,纤细的身材和白皙的肌肤在斯温面前没有任何保留。就像一只小猫一样,索菲娅爬到兄长身边,伏在斯温的腿上。“从第一次见面就很不喜欢,那个女人总给人很讨厌的感觉。”
即使再睿智的智者,对女孩的心思也没有好办法,索菲娅会不喜欢阿特密斯这一点,斯温是有猜到的,毕竟之前在午夜堡的时候,索菲娅就拿阿特密斯的事问过自己。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索菲娅对阿特密斯的排斥程度远远超乎了斯温的想象,原本他以为索菲娅这样一个十分乖巧的女孩,即使不喜欢阿特密斯,但只要是自己的意思,她应该就不会多问什么才对,可是最近的索菲娅似乎有些变化,变得更主动了。尽管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但是她似乎在竭力地想要去把握着什么。
“那你就尽量别和她碰一块儿吧。”斯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还真叫他有些头疼。
看到兄长的样子,索菲娅不再多说什么了,虽然不喜欢阿特密斯,但是她也不想让兄长多操心,哪怕不知道斯温到底是在做什么,可索菲娅还是能隐隐猜到,兄长的做的事一定不简单,不然他不会特意把十三课的人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