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既然可以在她前世生病难受的时候,担忧的日日夜夜不间断的来陪伴她,安慰她,眼里温柔她瞧的阴白。他可以在每次回来的时候,来看望,只是后来自讨苦吃曾经的恋人变成仇人。
独孤锁清又怎么会在他需要的时候,什么也不做,在家里等着情况呢!无论多难,多危险,她决定了前往就无所畏惧。
而另一边,也在埋头赶路途中。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唤颜才看见那嶙峋的巨石再度出现在视野之中,而此时,她的半个身子已是冻得快麻木了。
“吁——”一把勒住马缰,萧唤颜纵身跃下,稍稍观察了下四周就朝温泉走去。赶了这么久的路她实在是冷到不行,就着这温泉休息会儿也好,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什么意外。
但似乎总是事与愿违。不过刚往前迈了两步,萧唤颜就警觉到情况有异,巨石之后有人!
第一时间收住脚步,秉承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她直接从靴子里摸出一把短匕,半矮了身形就朝那处潜去。能避开她刚才看似粗略实则不漏分毫的查探,这人应该不会太好对付。
犹如一只灵巧的白狐,萧唤颜快速而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那块离温泉最远的巨石。虽然寒风肆虐,但常年在生死边缘打滚培养而出的敏锐感官已经足够让她捕捉到附近的一点细微动静,那不是别的,正是一个人浅浅的呼吸声。绝不会错,那人就藏在这里。
没有丝毫迟疑,萧唤颜一转手,短匕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直刺向巨石之后她所感应到的某个位置。这一击,并不致命,而更多地充满了试探的味道。毕竟,现在处境未阴,敌我不分,她可不想滥杀无辜。
切金断玉的匕首闪着寒芒,携裹着阴冷的杀气直逼面门而来,纵是巨石之后的人再淡定,此刻也不得不仰身向后躲开这毫不留情的一记狠手。然而还不等他缓过神来,那方才险险避过的利刃却是诡异地一个翻转,再度直刺而下,大有不见血不回收的架势。见此,那张始终淡然的年轻面庞才终是忍不住扬起了一丝苦笑,随即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迅捷无比地探出,猛地夹住了那来势汹汹的匕首。
原本一击落空,萧唤颜已很是意外,现在居然连武器都被人制住,这怎能不令她戒心大起。踏前一步,她持短匕的右手顿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竟是要生生挣脱禁锢,直击要害。
不想她这边刚有动作,那厢稳如泰山的钳制竟是忽然撤了开去,一个清冽而语带调侃的男声亦是随之响起:“一个女儿家出手这么狠厉怕是不大好吧?”
乍闻此声的萧唤颜霎时愣住,持匕的手也是僵在了那里,再无动静,素来沉着的一双琥珀色眸子在此刻波澜四起,显示出主人并不平静的内心:“你……你是…四…四五爷?”
隐匿在巨石之后的神秘人物直到此时方才现出身来,一身炽烈如火的战袍勾勒出他英挺的身姿,更衬得那张令天地皆为之失色的绝美容颜勾魂至极。看着站在自己跟前似乎有些失神的萧唤颜,他忍不住微微一笑:“怎么,不认识我了么?”
这一笑的风情,恍若雨过天晴、破云而出的耀日,美得几乎灼痛了人的眼,灿烂无比,光芒万丈。如果说宇文邕的俊美像是天边的冷月,清辉许许遥不可及,那眼前的男子无疑就是燃烧着的烈火,夺人眼球逼人窒息。而清颜也终于是在这等刺激之下恢复了理智,后退几步,她定定地凝视着眼前人那黑如曜石的眸子,半晌之后才缓缓地展露了一个极为璀璨的笑容:“怎么会。”
不知何时天空中又飘起了细细的雪花。苍茫一片的平原之上,但见两人共乘一骑,缓缓而行。
“原来是这样,我本来还想等此间事了就去刘妈那里接你的。”听完萧唤颜关于这段时间以来行踪的叙述,高延宗倒是不禁莞尔:“没想到你如此体贴,却是为我省了事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戏谑之意,萧唤颜只得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正想此次解释清楚,却听到他的声音再度响起:“颜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那话音,轻的似羽毛,可那分量,却是犹如巨石一般不可忽视。
“嗯?”诧异地半侧了头,萧唤颜却是在顷刻之间便领悟了过来,这个人是开始自责了。于是当下便是一声轻笑:“没有,这一路上,宇文邕对我还算照顾。”虽说她是他救起来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必须对她负责,更遑论照顾她、保护她。这一声歉意听似稀松平常,但却间接地表达了他的心意,那是真正地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无论如何,这种情况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了。”像是立誓般郑重,高延宗圈着萧唤颜的手紧了紧,语调很是认真。尽管这个女子就目前而言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很匪夷所思,但他就是莫名地想信任她,甚至是不顾一切地想呵护她。一生之中从未有过的疯狂执念,似乎就在这个时候尽数奔涌而出,连素日的谨慎小心也被抛之脑后,他只知道,若是不这样做,他会后悔。
对于他的话,萧唤颜也只是抱以淡淡一笑。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在她的观念里从来就没有必须被保护一说。她可以接受他的帮助,习惯他对她的好,却惟独不会允许自己成为负累。所以,她会顾好自己,亦守护好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她转而抚了抚身下那匹乌黑油亮的骏马,很是随意地开口道:“是匹通人性的好马,难得能和主人这般默契。”想起他方才一声长啸,这马就踏雪而来的场景,她还是有点耿耿于怀,若不是这马太有灵性,她何至于发现不了他!还害的两人交起手来,真是丢脸丢大了。
“这才值得当初花费大力气驯服它。”高延宗嘴角的笑纹微微漾起,看起来很是温柔:“不过看来黑风很喜欢你呢,若是换了别人,只怕连马背都上不了。”说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继续笑道:“你那匹马也是难得一见的名驹,让它回周营,却是可惜了。”
耸了耸肩,苏唤颜倒是不以为意:“本来就不属于我,又何苦执着。”放它回去也算物归原主,更能在他人面前制造出她被人劫走的假象,何乐而不为呢?只不过,瞒不了那个人罢了。
想到物归原主,她下意识地掏出一直藏在靴口的那柄短匕,转手递给高延宗:“这个,还你。”那日她醒来这匕首就在了,据刘妈说是你留下的,她之前也一直藏着以作防身之用。现在既遇上了他,还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挑了挑眉,高延宗看着眼前这件在瞬息之间便可以吹毛断刃的精致武器,罕见地轻叹了一声却并没有伸手接过。她刚才就是用这个来偷袭他的,而他,也是看到这极熟悉的匕首方才能够认出她,否则还真是会出大事。
“怎么了?”萧唤颜见他迟迟没有反应,不由开口询问:“哪里不对吗?”
“不许还给我,这是信物。”半侧了头,高延宗的目光飘向远方,声音有点闷闷的。
不知为何,萧唤颜觉得此时的他竟像极了一个赌气的孩子。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她只得缩回手:“好吧,我留着。”
这还差不多。满意地勾起唇角,高延宗一抖手中的缰绳:“坐稳了,四哥我们要加速回营了。”今天出来的时间长了些,若是再不回去,恐怕恒伽那家伙得急死。
“嗯。”萧唤颜的回答飘散在四野之中,黑色骏马四蹄生风,疾若闪电,几息之间已是去得远了。
而同一时刻,周营宇文邕的住地,一身清冷的俊美男子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壮实汉子,眼神莫测至极:“她走了有多久了?”
从未感觉这个一向待人温和的皇子殿下如此冷厉,那周身萦绕的低气压让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大概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一旁的宇文宪直接跳了起来:“有没有派人去找?”问是这么问,可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往下沉。这么长的时间,再加上那匹千里马的脚程,萧唤颜定是去得远了。
“刚发现萧姑娘不见属下就带人循迹搜寻了,可是……”战战兢兢的声音顿了顿,最终还是咬牙继续回道:“只在十里之外找到了萧姑娘的坐骑,并没有发现任何踪影。”
宇文邕的脸色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为何不早来报?”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宇文护的主帐之中商议军情,却没想到刚回来就得知这样的消息。
“属下知罪,请殿下责罚!”猛地一叩首,那汉子再迟钝也知道自己今天犯了眼前这位主子的大忌。可谁能想到四殿下竟会对一个侍妾如此看重呢?他敢隐情不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觉得四殿下未必会把一个小小侍妾的行踪放在心上,可万一打搅到了军国大事那可就是杀头的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