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道远的脸色凝重，他的话，让林亮心中咯噔一下，感觉十分不妙。墓室不大，在血色的光芒映照下，一览无余，根本看不到李四的身影，可这个人刚刚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还和自己说了不少话，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神秘消失，事情太过诡异了。

　　“莫非他是？”

　　林亮不敢想下去了，世上都知道那个名词——鬼，却从来没谁真正拿出证据来证明，世界上是否真存在那种东西。要是一个月前的林亮，他会斩钉截铁的驳斥这种说法，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离奇难以解释的事情后，他动摇了。

　　太多的事情都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就像眼下——李四究竟去了哪里？莫不是自己刚才精神恍惚了，又或是白日做起了梦？

　　“我不知道，”卜道远站起身来，依然看着血棺，语气已经平静下来，“这次倒斗，是我这辈子做的最亏本的买卖，也是迄今为止最凶险的一次，很多东西都超出了我的想象，看来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林亮顺着他的眼光看，灵光一闪，惊问：“你猜——他钻进了血棺？”

　　卜道远没有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印证了林亮的猜测。他慢慢朝着石台上的血棺走了过去。林亮也跟着紧张起来，他扶着石壁站起身来，吸了口气，正扯到火辣辣的胸口，感觉一股腥气几乎涌上喉咙，只得站在原地，先缓缓顺气。

　　等到他气息稍稍平复，胸口疼痛不那么剧烈的时候，卜道远已经到了血棺旁四五米处。奇怪的是，他没有靠近血棺，而是站在不远的地方，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木然站着，既像在迟疑，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林亮忙紧握手中的黑金匕首，咬牙跟了过去。当他带着一丝戒意来到卜道远的身边，他看清楚了卜道远的表情，不由得一怔。

　　此刻的卜道远，以往的镇静从容已经完全消失，他的表情很是复杂，林亮从中看到了迟疑、犹豫、恐惧、害怕、愤怒……五味陈杂，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林亮这才想到自己刚刚忽略的一个重要问题，也是让他深怀戒心的问题。

　　“卜道长，我问你，你刚才不是从血棺中出来的么？那里面究竟有什么？当初，你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问出这话时，林亮的耳朵里想起了自己开血棺之前，那个“李四”对自己说的话：“……我想警告你，他已经死了，就在血棺里面，他已经不是他了，你要小心！”

　　“他”究竟是谁？是不是眼前的卜道远？

　　李四又是谁？刚才的“李四”究竟是不是李四？

　　自己究竟应该相信谁？

　　卜道远神色慢慢重新归于平静，木然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不想吓你，只是这件事确实太过于匪夷所思，我怕……”

　　“我有我的判断，”林亮打断了他的话，态度坚定，“不要试图帮我判断什么。我必须知道，我到底该相信谁？”

　　看到林亮满怀戒心的模样，卜道远知道，自己必须交代清楚，否则无法取得林亮的信任，之后自己想的合作方案，在猜忌之中根本无法实施。

　　卜道远再次看了看距离自己不远，让自己极为忌惮的血色棺椁，心中计算着时间，然后抬起头，看着林亮的眼睛。

　　“好，我告诉你，但有些事情我仍在想，自己都没办法弄清楚，自然也无法告诉你什么。”

　　“你只说你知道的。”

　　卜道远点点头，开始诉说自己的经历。

　　“小墓室的正门是一道遮人眼目的陷阱，我猜测是白起和那位高人的杰作，一道‘天雷镇尸符’，其实不过是让进入墓室的倒斗人放松警惕之心而已。

　　“其实，只要接近了小墓室，就自然而然的陷入了一个环境，这种环境，用我们道家的说法来说，就是——结界。

　　“不要觉得这是神话故事，其实布置结界，不算多困难，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就是用一种带有强大灵魂力量的物品或是道法，以磁力或是电波影响人的触觉嗅觉听觉视觉味觉，让他陷入一个他所认为的世界当中，就像是被人蒙蔽了所有的一切感觉。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会被困在结界当中。”

　　林亮心中一寒，想起了一个词——鬼打墙。

　　像是洞穿了他的想法，卜道远点头，继续道：“你猜的不错，这种就类似一般人说的鬼打墙。

　　“好，我再来说说你感兴趣的东西——鬼。

　　其实人死之后，是会留下灵魂力量的，这种力量，无色无味，无形无影，却真实存在。有道门中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在一个人弥留之际称一称他的重量，等他蹬腿死后再称，结果两者之间有差别，失去的重量，我们就称之为灵魂力量。

　　灵魂这种叫法是否合理，我们暂且不谈，我这样解释，好让你便于理解而已。一般人的灵魂力量就像我们呼吸的东西，西洋人所谓的空气，看不到摸不着却真实存在，但并不凝聚，很容易散逸。但有些执念深的人死后，会留下一些灵魂力量，而且是带着他残余执念的灵魂力量，这种力量，便可以称之为——鬼。

　　普通人的灵魂力量，根本影响不到物质界，但也有例外，如果这个人生前灵魂力量强大的话，执念够深，那么它所留下的灵魂力量就可以影响到物质界，那这种‘鬼’，我们称之为‘厉鬼’。”

　　林亮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世上真有鬼，而且鬼这种东西还能从貌似科学的角度来解释。

　　“不要觉得没有什么，厉鬼其实非常可怕，他的灵魂力量可以影响人的脑子，让意志力薄弱的人遵照他的意思做出种种举动，这就是鬼遮眼。被鬼上身，或是说被鬼害死的人其实就是被自己所杀，只不过被灵魂力量控制而已，只是这种控制，是杀敌一万，自伤三千，很少有残留的灵魂愿意这么做，除非这个被害的人，与此灵魂生前有因果孽债。再厉害的灵魂这样弄个几次，也肯定会灰飞湮灭，消散于天地之间。”

　　林亮听到这里，突然有所明悟，他瞪大眼睛，看着卜道远，问：“你是说——刚才的李四，是鬼？”

　　卜道远神色严肃，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让林亮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