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前面都是日常交谈,护士现在这番话就多少有点撇清关系的意思在了。医生和护士的态度高度重合,也是变相告知,这个地方曾经确实出现了问题,且,这个问题不小,否则不会三缄其口。
这次帽儿山之行,即便没到名正言顺的地步,但以乔家舒家的做事风格,为了留后路,绝对会提前申请相关项目。但即便如此,来到帽儿山之后,还是几乎处于睁眼瞎的状态。不论是汪书德或孟仙桥,对于他们的事情,可以说得上是闻所未闻。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代表在这片连绵的山,出现了太多未曾上报的事情,村中的管理层出现了很大问题,甚至于可能根本就没有可以向外界传递消息的人。
在这种带着戒备心的情况下,即便得出什么消息,估摸也是真假参半的。
“虽说那人也算是自己找麻烦,可也是给你们添加工作量,就没有别的人派过来么。”
假如被开除的那个人,如医生护士所说,真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但又没有被上报,夏墨觉得,不出意外是牵扯到了这个村子里其他人的利益。
而一旦这个说法成立,,那他现在身处的这个卫生站多半也是被村里人控制的,一举一动都在村民的眼里,那个所谓被开除的人,是否还活着,也是未知的。
加之先前夏墨与那医生谈了几句,发觉是个口风牢靠的,现下夏墨也就只能试图从这个小护士身上问出点什么。
兴许那护士真的知之甚少,夏墨无法从她的神情中读取到更多信息。
“若那帮子人那么有良心就好了。”被夏墨说到怨念的点,护士打开了话匣子,抱怨的话一个劲儿的往外冒。
“你也看见了,这山上山下就我们这一个卫生站,有点什么破事就来找我们,坐诊也就算了,还得跟着出诊。我跟你说,这村子里的人就是脑子被驴踢了,之前那个区医生也是惯着他们,每天屁颠屁颠背个药箱去村子里晃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绝世神医呢,结果还不是被病人骗没过敏史,一针下去开错药把人害死了。人家找上门来算账还拒不承认,说得冠冕堂皇。最后还不是心虚了,直接自己偷溜,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要我说,有什么大病村民自己坐船去市里不好么,我们最多也就只能开个消炎止痛注射,总不至于现场给人开刀吧。”就算护士接受,后续感染了不还是得找他们嘛,索性不如一开始就拒了。
见夏墨没说话,护士意识到自己多嘴,赶忙往回了收。
“当然,条件不允许另说啊,真死了也别把账算我头上,毕竟讳疾忌医的又不是我。”
嗯,收了还不如不收。
“所以这就是卫生站门口那棵树的由来。”因为讳疾忌医,不求医,便只能求神。
“那树根本屁用没有,本来也不在这儿的。还不是那个族长,找神婆算了一卦,说卫生站门口风水好,硬是从枫林山神庙那儿挪过来,本来还以为树挪死,结果没成想挪过来更茂密了,现在被人称作神树,每天都有人来瞎拜,看着碍眼死了。”
……
挪过来的...
夏墨心里犯着嘀咕。
一般事出反常,多半是为了遮掩,这棵树下有点东西,保不齐就埋着那位...出逃的区医生。
不过夏墨还是认为自己这个想法过于黑暗。没有确切证据,他还是不愿把人想太坏。
……
话套的差不多,夏墨也没有多留,毕竟等护士自己回过味来,难免不会惹出什么事情。
说到帽儿山的情况,夏墨又想起早晨收到那份来自简纪的信。那会儿匆匆瞥了一眼便被突然窜出来的汪书德打断。
在夏墨那‘惊鸿一瞥’里,好巧不巧,正好有个名字,也叫汪书德。
天底下巧合的事情不少,巧合凑一起,就是人为。
让他不太礼貌的脑补一番——
汪书德的家庭条件没法给予他过多的容错率,高考是那时的他,能够改变现状的唯一跳板。他拼尽全力,也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然而却被冒名顶替,成为遭恶意偷走人生的倒霉蛋。跌入谷底的生活日复一日,直到某日忽然发现顶替者出现在眼前,这得是怎样翻滚的情绪。理智些的话,还会拽着他对簿公堂,而要是激进的话,直接上去捅几刀也不是不可能。横竖,汪书德都不会放过那个人。
偏偏信封里塞着的那份名单是文字版,并没有人物照片,判断难度便上升了。
今早拔刀伤人的那位汪书德到底是本尊,还是顶替者,不得而知。
被逼疯的本尊,或是找准空隙逃出求救的顶替者,任凭夏墨怎么看,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不太妙。
名单现下还在他身上放着,夏墨自认并不是个运气好的人,要这几日出了什么差池。把这份名单落在村民手里,难保不会出现什么过激行为。
事实证明空桐悦的推测是正确的,因为不论夏墨怎么推测,杜家村都不是什么好地方,越捋,心越是拔凉拔凉。
确实不如跟着乔家的队伍进山挖土。
退一步说,在民宿房间里赏雨也不是不可以。
……
“我想进到村里去看看。”
在一番客套的寒暄之后,宋伊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朝夏墨丢了个炮仗出来。
不夸张的说,炸得他心都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