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铭海走了之后,我开始翻看自己手机。
我的开机密码是萧熠桐的生日,当时这么设定是因为他不在我的生活圈里,我用这样一组数字想着可以防备身边所有人。可千防万防,却没想到如今手机会落入萧熠桐手里。
真是讽刺。
而他的生日于我也是一种遗憾,我每次按下这组数字都会提醒自己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永远不可能得到弥补。
当时我俩在一起后,第一年萧熠桐生日的前几天我便开始嚷嚷,计划了怎样庆祝,吃什么玩什么,设想得丰富完美。可等到那天,我在拳馆和人比武打得不可开交,把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晚上萧熠桐跑到我家,反反复复问我:“今天什么日子?”
我拿“什么”做了很多选择填空都不对,最后我没好气地说:“我输拳的日子。”把萧熠桐气得失望离开。
直到过去好几天,我才想到正确答案。
萧熠桐无奈又无奈得摇了很久的头,叹了很久的气。
第二年他生日,我又老早惦记上了,可我却记错了日子,原本答应他过得比第一年更有纪念意义的生日真的有了纪念意义。
萧熠桐又拍了我很久的脑袋,骂了我很久的“笨蛋”才饶过了我。
第三年,我记对了,那天莫名一早醒来,想和他说“生日快乐”,可那时我们已经各分东西。
而如今,萧熠桐洞悉了我的开机密码,却俨然没有原谅我的意思。我想,这组数字真的该从我的记忆里抹除了去了。
我果断得换了密码。
我打开通话记录,里面20多个电话都被接起过。杨晨翔6个,李泽宇2个,王洗衣1个,其他的是一些客户和同事。
我先给王洗衣拨了过去,对方很快接起。我说:“妈,你找我?”
“你在哪?我打你电话,怎么是个男的接的,说是你同事,而你一直在睡觉?”妈妈责怪道。
“我在出差,酒喝多了,是一直在睡觉啊。”
“你也会喝多?天下奇闻。”
“有你这样调侃自己女儿的妈吗?这北国的酒真是烈,我这回丢脸丢大发了。”我摸着额头,道,“妈,接电话的男的没说他名字吗?”
“没有,他为什么要跟我说他名字?”
“我随便一问。”我心虚道,“你没说是我妈吧?”
“没有,我只说等你醒了给我回个电话。怎么了?那男的是谁?我听着有点像Don,我差点吓了一跳。”
“你听错了,就是我一个普通同事。”我谎道。
“杨老师找你,为新房装修的事,你给他回电话了没?”幸而妈妈没有继续追问。
“知道了。”
我为自己给妈妈胡乱冠得通讯名沾沾自喜了一番,这是最早为了预防意外保护妈妈的一种做法。没想到七年之久,今天派上了用场。
我匆匆挂了电话,给杨晨翔打过去。
“你睡了两天?”杨晨翔一接电话,劈头一句就不可思议。
“是啊,准确说是45小时,现在头还晕乎乎的。”
“我都想报警了,是你妈妈说没事,等你电话就好。”
“找我什么事?”
“你那接电话的同事是什么人?”杨晨翔没回答我,反而问道,“起先客客气气的,我一说我是你男朋友,他反倒凶起来,问我‘哪门子男朋友’?我今天打得几个电话他都直接挂掉不接,我只好找你妈问了。”
我叹了口气,忽然想萧熠桐忽而冷漠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我是不是该给他一个解释?又或者现在就撇清和杨晨翔的关系?可萧熠桐他自己和邱心玥的关系撇清了吗?
“算了,不要提他了。他刚被我炒鱿鱼了。”我回道。
“这么快?雁子,你好棒。”杨晨翔笑道,“装修要改造的几个地方我发了图在你微信上,你看看收到了没?看看有没有被你那同事搞破坏删掉?”
“好的,我先挂了,一会再说。”
我说着,摁断了电话。
第三个电话,我打给李泽宇。同事们都回去了,我这里的情况他应该全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李泽宇第一句话就是:“你和姓萧的搞什么?你不要我去,却把姓萧的拉去管我们舜华的事?凌嫣你现在做事越来越没谱了。”
“你朝谁嚷呢?我在这里豁了命拼死拼活,我刚醒就给你打电话,你坐着收钱还好意思对我说三道四?”我比他声音更大的凶回去。
“哦,哦,姐姐,我错了。”李泽宇马上又笑道,“明天回来吗?我发现一家饭店人参炖鸡很不错,我先去预订桌子,等你回来给你好好补补。”
“好,我订了机票给你消息。”我摔了电话,再不想说话。
我打开微信,发现没有被登录。这里的密码是我儿子的生日,想来萧熠桐再多能耐,也破解不了。
哈哈哈,我又保住了一点隐私,我得意地笑了。
我和杨晨翔讨论了一会装修的事,让他发了些凌然的照片给我,好拿去给胡铭海看。
胡铭海看了,赞个不停:“我儿子这么帅啦,越发长得像我了。”
“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多愁善感,对他亲生爸爸总在赋予想象。我真怕有一天被他知道了真相,他会接受不了。”我担忧道。
“你跟你妈两个女人带着是不太好,你还是听我的,跟我去美国吧。有我这个爹在,保证他阳刚正气,将来迷倒所有美国妞。”
“我好不容易出了赌场,把自己洗白,难道还要倒退回去?”
“你可以找份正经工作,再不行我养你。”
“出了国门,我就是文盲一个。工作?生存都难。你养我?拿什么身份?”
“你要什么身份?胡太太怎样?”
“哈哈哈,听着就渗人,你要我每天为你提心吊胆,担惊受怕?还得防着别的女人勾搭你,或者你勾搭别的女人?”
“得,说得好像你为我提心吊胆,担心过似的。”胡铭海摸了香烟出来,点上,“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钱?我想把外面的投资收一收,集中带去美国。”
“我刚买了房,做了房奴。如今口袋空空如也。”我双手一摊,笑道。
“真是败家婆。看看有人接手公司股份不?帮我卖了。”
“不要,我死也要绑着海哥。”我说着,笑着去搭他的肩膀。
“你不去美国,就别想绑住我。”胡铭海拉过我的手,将烟云朝我吐来。
“行,我放你自由。”我放开他的手,“哪天你在美国混不下去了,别忘了东方某个角落还有个女人在给你打工挣钱。”
“乌鸦嘴。”
我俩笑着,胡吹乱侃,久违的舒心惬意让我们又感慨起曾经在一起闯荡的美好时光。那种可托身背的信任,一个眼神彼此明了的默契,还有出生入死的深厚感情,全都在半真半假的玩笑中得以永驻,且任何人打破不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