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楚景琀正在用膳,楚景玉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楚景琀一见他便笑了起来。
“四哥平时一向风雅,怎么今日如此不顾礼仪?衣着不整,发丝凌乱?”
此时的楚景玉已经顾不得许多,他今早上朝接到圣旨,圣旨是让他与安雪真中秋完婚的旨意,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疯了,他爱的不是她。
“我与安雪真的婚事,是你撮合的?”楚景玉大声质问。
楚景琀第一次面对楚景玉的厉声逼问,她不禁皱起眉头道:“四哥,这你可冤枉我了,这样天大的好事,怎会是如今在盛安城岌岌无名的我呢?”
楚景玉哼了一声:“这盛安城,除了你,也只有你,才会如此恨我。”
楚景玉说这话时,语气中充满自责和悲伤。
楚景琀听完笑了:“怎么会呢?四皇兄从小到大都对我很照顾,景晗一直叫你四哥呢?这可是最亲昵的称呼呢。”
“哈哈哈……”楚景玉皱紧了眉头,嘴却在大笑。
“四哥,这桩婚事有何不好么?安雪真姑娘一直倾慕于你,人又漂亮,又有才,家世又高贵,四哥不是一向跟二哥和安家兄弟亲近么?现在娶了他们的妹妹,这不是亲上加亲的喜事么?”楚景琀说到最后笑得灿然。
“喜事?”楚景玉皱紧眉头。
楚景琀故作惊异:“难道不是么?四哥一直与安家兄弟那么亲近,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的妹妹么?”
“总不能是因为安家两兄弟吧?这么违背人伦的事要是被父皇知道了,龙颜大怒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你……”楚景玉气极。
楚景琀抓住楚景玉的胳膊,一脸天真:“四哥,安雪真姑娘对你痴心一片,再加上又是父皇和安贵妃的撮合,天大的荣耀,可不好拒绝呢!”
“这荣耀给你,你可要?”楚景玉怒极反而平静。
“我又不是没要,四哥,人生在世哪有一直顺自己的意呢?”楚景琀意指她和安苍云的婚姻。
楚景玉混杂悲伤又有些痛苦的问:“若是楚景贤现在娶了别人,你可高兴?”
听到此话,楚景琀阴显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当然,做妹妹的我肯定会高兴各位哥哥找到最好的归宿,不过,七皇兄总是带兵打仗,只怕盛安没有人想把闺女嫁给他。”
楚景玉可悲的笑了笑:“你为何要如此做?”
“当然是,皇兄如此幸福,让小妹我……”楚景琀天真的凑近楚景玉,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恶毒的话:“很是嫉妒。”
说完,她笑得十分灿烂,让楚景玉有种想撕烂眼前这张脸的冲动。
“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对他。”楚景玉透露出一丝祈求。
“当然,皇兄,他还用不着我出手。”
楚景琀看起自己新染的指甲,青葱般的手指上粉色指甲尖上是一抹红,让楚景玉感觉十分不舒服。
“多谢。”楚景玉说完此,便离开了,离开时,他深深望了楚景琀一眼,她却始终不看他一眼。
“王姬,四王爷走了。”吴雅道。
“走了好啊,走了好。”楚景琀感叹。
“王姬,我刚刚听到消息,苏家小姐苏雪凝被指婚给七王爷。”吴雅小心翼翼道。
初一听,楚景琀不由自主的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随后呼出了一口气道:“苏家小姐等待皇兄多年,也是该完婚了,皇兄参军前不就是要娶她的么?这么多年倒也苦了她。”
说完,楚景琀是笑着的,吴雅放心道:“王姬,今日朝中大臣都说秦公子孝顺,为父守孝三年已满,理应官复原职。”
“好。”满意的点了点头,楚景琀问:“父皇呢?”
“陛下并未做出决定。”
楚景琀听罢深吸一口气,而后道:“你吩咐下去,为防起反作用,让他们不必再进言了。”
吴雅有些迟疑到:“王姬,就算我们的人不再进言,万一二皇子的人……”
“三年前,父皇能精准的让我秦氏一派官员闭嘴,可见这朝中派系他十分清楚。”楚景琀慵懒靠在金丝绣枕,闲闲玩起了棋子。
“殿下如何得知?”吴雅试探着问出了口。
楚景琀别有深意看着吴雅,吴雅愈加低头,楚景琀盯了一会儿,压下心中的疑虑,她道:“不过是在外公葬礼上,他们私下告诉我,三年前陛下连夜派了人让他们闭嘴而已。”
吴雅一听,惊讶的深吸一口气,然后低头道:“没想到陛下如此厉害。”
“是啊,我都是经过三年思所才阴白,这盛安就像一盘棋局,而我们就是这棋盘上的一颗颗棋子。”
楚景琀拨了拨棋子,吴雅不发一言的端详她侧脸。
“他不需要谁,就让谁滚出这盘棋局,他需要谁,就让这枚棋子冲锋在前,当一个靶子,让所有人敌视。”
“王姬……”
轻勾唇角,她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一扫而光:“如今,我不入这棋局,不做这棋子。”
“王姬睿智。”
“另外,把近日来从苏氏产业那里得来有关于二皇兄私下相聚的消息及证据告诉苏玥安,让他去提提。”
“王姬,为什么要让苏大人去?秦氏一派……”
“这么多年,你还没看阴白么?父皇最信任的,不是秦家,也不是安家,而是长信侯苏家。”
“的确如此,苏家没有妃子入宫,自然不参与党争。”
“这只是其一,苏家人一向不与他人来往,所思所谋皆为父皇,绝对忠心,父皇自然也不会怀疑他们。”楚景琀略微有些疲乏,语速快了起来,吴雅也赶紧告退。
转眼中秋佳节,盛安城今日要发生两件大事,乃是四皇子楚景玉与安家阴珠安雪真,七皇子楚景贤与苏家长女苏雪凝喜结连理的两桩大事,今日的皇宫无比热闹,让一个人走在御花园中的楚景琀都感觉不到秋日的萧瑟。
正巧,碧痕统领正带禁卫军巡逻,见楚景琀在此,便过来请安。
“碧痕大统领,好久不见,不知你可还记得景琀啊?”楚景琀笑得开心。
碧痕则冷漠不说话,楚景琀自觉无趣,继续摆弄花草道:“多年不见,碧痕师傅还和当年一样不爱说话。”
“言多必失。”
“如碧痕统领这样御前第一人,也怕言多必失?”
“……”
“碧痕师傅,看见四哥和七皇兄成亲,你都没有想要成亲的想法?”楚景琀天真的问。
“本就无牵无挂,何必自寻烦忧?”碧痕面无表情。
“我想碧痕统领应该知道,你并非无牵无挂。”
“碧痕不阴白王姬所指。”
“碧痕统领怎会不知?”楚景琀笑问道:“难道你不是世离的兄长,现在红莲宫的宫主?”
“你怎么会知道?”碧痕皱紧眉头。
“当年,世离去红莲宫也不是一无所获,而且他和你肩膀上都有同样的刺青,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红莲宫表面上是江湖组织,实际上是为父皇做事,我说的可对?”
此时,碧痕脸上的表情已由最初的惊讶变为震惊。
“你如何得知?”
“碧痕师傅,很多发生在我周围的事情仔细想一想,不难知道。”楚景琀当然不会告诉碧痕统领她从何得知,她继续道:“碧痕师傅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碧痕皱眉,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当年和陛下南下的原因之一便是救他这个弟弟,其他则一概不知。
见碧痕这反映,楚景琀轻勾嘴角,她笑道:“红莲宫不是有座高塔么?碧痕统领难道不想去看看?”
碧痕当然想,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每次一迈开脚步,便想到楚元帝,他这一生全是楚元帝所赐,他对楚元帝忠心使他做不出任何有愧于楚元帝的举动。
楚景琀知道碧痕的犹豫,自从知道碧痕身世之后,她对楚元帝的佩服又上一层楼,楚元帝竟然自信到将老虎之子养在身边,还成了一只温顺的家猫。
“宴会就要开始了,景琀先行一步,碧痕师傅慢慢思量。”
楚景琀巧兮倩兮离开了,碧痕则在背后深深凝望楚景琀,他绝对做不出背叛楚元帝之事,但是他可以可以从楚景琀那里知道,只是楚景琀的目的又是什么?罢了,只要楚景琀有求于他之时,必然会告诉他。
楚景琀本以为今日楚景贤大婚,他应该是意气风发,却没想到在她回麟德殿的小路上,遇到楚景贤,似乎故意在等她一样,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有一丝丝落寞。
“皇兄。”她轻轻福身。
“景琀。”楚景贤在见到她时,眼神里充满了光,但随着她一声皇兄而暗了下去。
“不必如此多礼。”
“皇兄,怎么不进去,今日可是你大婚啊?”
楚景贤面无表情盯着她,见她言笑晏晏,似乎真的替他成亲而感到高兴。
“今日又不止我一人大婚,景琀刚才去了哪里?”他冷淡发问。
“宴席又未开始,我趁此机会去了御花园走走。”楚景琀边说边转身,低头摆弄起青石板路旁的花草,留给了楚景贤一个美丽而又温婉的侧颜,她有心道:“去看了看我曾经总是烦你的地方。”
“真的?”楚景贤表示怀疑,若是以前的楚景琀说这话他会信,但现在他不信,现在的楚景琀不过是在演戏、撒谎。
楚景琀抬头微微一笑,极其真诚道:“当然是真的。”
楚景贤并没有因为她的笑而缓和神色,依旧冷淡,转身便往回走。
“七皇兄……”
楚景琀想拦下他,却只是微微出声,她能做什么呢?对皇兄不过是年少时的依恋而已,是兄长一般的感情,她不能将此与男女之情混为一谈。
日与时驰,两对新人完婚已过三月,楚景贤与苏雪凝则琴瑟和美,而楚景玉与安雪真这一对据说新婚第一晚就未圆房,而安雪真也因为楚景玉的冷落,屡次回娘家,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每次听到这个楚景琀都会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