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因为是开在县城门口，不需要特地去宣传，只要从县城的东门进，就能看到沈秋水的这家医馆。

　　沈秋水请了自家老祖宗来坐镇。

　　虽说沈从医医术不精，毕竟在济善堂干了那么久，对于诊金和药材的价格都十分清楚，沈秋水将定价这块都交给沈从医。

　　沈从医的媳妇赵氏对于沈秋水给开的月钱十分满意。

　　对于她而言，沈从医干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赚钱糊口就行。

　　置办好一切后，沈氏医馆悄悄在清河镇开了起来。

　　清河镇附近的人员就那么多，沈秋水新开的铺子无疑是在和人抢生意，不过各商铺发现她开的是医馆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来抢生意的。

　　唯一难受的就是镇上唯一一家药铺——济善堂。

　　他们虽是药铺，却还是特地花大价钱请了一名大夫来坐诊，卖药材哪有给人治病赚得多。

　　“掌柜，沈氏医馆今日开张了，好些人围在医馆前呢，您要去看一眼吗？”跑出去打听消息的店伙计慌慌张张跑进济善堂。

　　那语气，仿佛济善堂就快倒闭了一般。

　　“慌什么，明日刘大夫就能到，她一介女流之辈，还能比得过我特地从州府请开的刘大夫不成！”济善堂的掌柜捏了捏自己的胡须，胸有成竹的说着，脸上不见慌乱之色。

　　刘大夫可是他花了大价钱才请来的，到时候只要将刘大夫这块招牌拿出去，还怕病人不上门吗。

　　以前他和沈大牛一起开药铺的时候，比现在还困难，还不是将药铺开起来了，甚至还将清河镇的医馆都给干倒。

　　如今一个女流之辈，他更加不需要害怕。

　　见自家掌柜如此淡定，店伙计也跟着冷静下来。

　　也对，济善堂家大业大，怎么可能被一个才出的医馆给逼倒闭，是他想太多了。

　　见店伙计想明白，掌柜颇为得意的摇了摇头，背着手往后院走了。

　　与此同时，县城东门口的沈氏医馆十分热闹。

　　先前几人围上来，全是好奇镇上怎么会突然开一家医馆，后来发现坐诊大夫是一介女流之辈，就更加好奇了。

　　人都爱凑热闹，前面的几人围着没有离开，后面跟着围上来的人也想往里钻，想看看前面的人在围着看什么。

　　真正来看病的反而没有几个。

　　对于这种情况，沈秋水还真没有预料到。

　　过了半天她才后知后觉。

　　现在的世道，虽然没有明确要求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但是大部分外面做生意的几乎都是男子，女人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人群外，有个老妇人手臂上挎着个篮子，看到人群，还以为是新店开张送东西，费尽力气挤到最前头，听到众人议论一个女人出来坐诊，立刻就把目光看向坐在窗前的沈秋水。

　　“不要脸！”拼了命挤进来的老妇人见什么东西都没有送，白让她挤了这么久，心有不甘，大声啐了一句。

　　伴随着她的骂声，一大把烂菜叶子从老妇人手里丢出，往窗户里砸去。烂菜叶是老妇人从集市捡来的，本来洗洗还能吃，可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便拿来砸人了。

　　因为是捡来的，倒也不心疼。

　　“哪有女子出来抛头露面的，丢人哦。”老妇人用手指划了划自己满是褶子的脸。

　　坐在窗户后的沈秋水虽躲得及时，却还是有一片烂菜叶落在她的头上。

　　耳边是老妇人的骂声以及众人的议论。

　　沈秋水当场拳头就硬了。

　　这个窗户为了坐诊特地开的，比一般的窗户要大一些，这扇窗户前放着块用木凳支撑着的木板，上面摆放着一些问诊时所需的用具。

　　原本整洁的桌面四周散落着零零散散的烂菜叶。

　　有些烂菜叶已经腐烂，在桌面留下黄绿色的液体。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沈秋水闭上双眼，猛地吸了口气，片刻之后睁开，几下就将为数不多的烂菜叶捡在手里，往还在叫骂的老妇人脸上砸去。

　　她的力道不小，烂菜叶砸人虽不痛，却恶心。

　　老妇人没想到她还敢动手，烂菜叶落脸上时，她一顿。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上，是烂菜叶留下的恶心的液体。

　　“不要脸的东西，你敢还手？！”老妇人火冒三丈，冲到窗口冲沈秋水挥拳。

　　围观的群众在见到老妇人闹事的那一刻就让开了一些，生怕引火上身。

　　人群里好些人都觉得老妇人骂得对。

　　这年头，除了花楼女子以为的女人哪有抛头露面从医经商的。

　　可不就是不要脸嘛。

　　“再闹事，可别怪我不客气！”沈秋水朝着爬起来，还要冲上前的老妇人开口。

　　语气冰冷，明明是大热的天，却让人后背冒出股寒气。

　　老妇人被对方冰冷的目光看得一愣，正要开口，却见到沈秋水身后出现个抱着长棍凶神恶煞的男人。

　　她心头一颤，连忙刹住步子。

　　那棍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她这把老骨头哪里能遭得住。

　　眼下，老妇人是走也不是上也不是，停在原地，尴尬极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木板车从人群里冲过来。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媳妇！”推着木板车的是个穿着粗布衣裳，沾了些碎泥块的裤脚挽着，手上青筋爆起，推着木板车的速度极快。

　　木板车上躺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女人双眼紧闭，不知死活。

　　那男人推着木板车横冲直撞往老妇人这边来。

　　老妇人挡着的正是问诊的窗口。

　　“你疯了？！”老妇人猛地躲开，但凡慢一些，那木板车就该撞上她了。

　　老妇人惊魂未定，怒骂一声。

　　此时，却没有人搭理她。

　　沈秋水看了眼妇人的情况，连忙让身后的莫长天跟着自己去搭把手。

　　招呼着他们把躺在木板车上的女人抬着往医馆大堂里木板床上放。

　　她走在最后，回头瞥了眼医馆外围着的一群人，抬手将门关上。

　　在沈秋水关门的瞬间，女人已经被抬上木板床安置好，她快步上前，一边查看女人的情况一边让莫长天去关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