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一边生气一边护着她
入了夜寒风尤甚,吹的沈慈皮毛倒竖瑟瑟发抖,路过观荷园时仿佛又听到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她吓地一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一想到她很快就要摆脱猫的身形,无论如何都要去墨池瞧个究竟。
墨池无人把守,只不过乍一看跟寻常的湖没多大区别,只不过一想到刘姨娘曾淹死在这里,沈慈更觉得不寒而栗,刘姨娘枉死,定然冤魂不散,但应该不会对她一只猫下手吧?
围墙上的竹子被风吹地东倒西歪,光秃秃的竹节在墙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宛如猫爪挠在人心上,瘆的慌。
上回她走到假山处就被打断了,这回她又回到这里,借着月光她能清楚地看见这处假山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她越是靠近这座假山,越隐约听见从这些石头缝里发出哀嚎,像风声,又像哭声。
沈慈硬着头皮吞了下口水,纵身一跃跳上假山上,她的身子忽然一歪,脚下虚浮地厉害,待她回过神来却又好好地站着,刚才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竟然消失殆尽。
“难道出现幻觉了?”她心想,脚下更为小心。
呜咽声越发大了起来,只是越听越觉得凄厉,像厉鬼索命一般凄惨,沈慈吓地直哆嗦,难道这里当真是冤魂聚集地,所以墨池才成为柳府的禁地吗?
她慢慢地往假山上爬,不知踩到了什么,脚往下一塌,整个身体险些跟着摔下,刚要扭头去看,却见天色忽然由红转绀,原本高悬的明月也变了色,耳边狂风大作,竟有地动山摇之势,沈慈一时不查被甩到地上,再抬头,竟瞧见红月旁砸下一颗星星来,又快又亮,一闪即逝。
可那星星扫过之处像是着了火一般,眼瞅着像是正砸在月亮上。
“喵!”沈慈这回是真的怕了,这一声发自内心的惨叫听着也不比那风声好到哪去,就在她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时,一双大手从她肚皮抄过,轻轻一捞将她抱进怀里,足下轻点,三两步便出了墨池,沈慈讶然,抬头看向来人,竟是只着了一件中衣的柳明修,他寒着脸一言不发,但脚下又稳又快,片刻便到了云水阁。
寒着脸将她丢到软榻上,凶神恶煞地盯着她,直到盯地她无地自容这才缓和了些。
外头紧接着沉音滚滚,如钟鸣鼓磐一般,沈慈吓地一哆嗦,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在柳明修的怀里,抱着她的人虽然面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但动作极其轻柔,一边生气一边护着她的样子让沈慈有些忍俊不禁。
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颜鸾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大人,外边天雷滚滚,怪吓人的。”
柳明修虽不悦,但还是耐心解释:“天狗陨,星孛袭月,眼下无云而雷,是天鼓鸣。”
“天,天鼓鸣?啥玩意?”
柳明修耐着性子,本想解释一番,却不料颜鸾忽然像发现什么稀奇事似的惊恐道:“爷,您的衣服呢?”
“您要就寝?是不是早了点?”
“闭嘴!”柳明修终于忍无可忍,“是不是没恭桶可刷了?”
“不是,属下告退!”颜鸾脚底抹油地跑了。
柳明修神色缓和下来,看着沈慈讷讷解释:“衣服,出来的急,衣服落下了。”
急着找她吗?
屋里刚安静下来,又响起了敲门声,这回来的是姜鹤,对沈慈的事多少有点了解后,他再看两人的姿势和神情时就有些不自在。
“咳,那个——”他看了一眼沈慈,摸了摸鼻子如实道,“画春斋的门已经让莫伯找人修了,你这一脚力道太大了,完全不能用了,孟姨娘今晚还不知道睡哪。”
柳明修冷笑一声:“国之将倾,安有完卵,还想着睡哪?”
姜鹤闻言赶紧转身将门阖上,一脸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柳明修虽然行事不在意旁人眼光,导致引起众多诟病,但他说话做事向来也不张扬跋扈,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有些匪夷所思了。
“今夜先是星孛袭月,又是天鼓鸣,书中记载,若雷声雅,则岁安,若雷声钝,则岁苦,若天鼓鸣,则,国之将亡。”
外头风声急骤,合着风声,姜鹤倒吸一口凉气,怔在原地好半晌没动。
柳明修看了一眼窝在小窝里的沈慈,伸手替她盖了盖新做的小棉被,冲姜鹤招了招手,示意他出去,二人站在连廊上,明月渐渐被云层盖住,天幕漆黑浓重,只听见庭院里树木竹林被风吹的飒飒作响,仿若鬼魅。
“你说的是真的?”姜鹤仍旧不敢相信,若是柳明修都能知道,那钦天监恐怕早就测出来了,能到现在相安无事,要不是莫须有,要不就是陈珂压下来了。
陈珂胆子不会那么大。
柳明修没说话,目光沉沉地看着院子中央的木制跷跷板,那是他闲来无事做给沈慈玩的,好半晌他才重新开口:“不过,这对我来说倒是好事。”
言下之意,确有此事。
姜鹤挑眉,不解地看他:“好事?国之将倾,你,你不会——”
柳明修讪笑一声,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宽慰道:“放心,我虽为奸臣,但还不至于到那般大逆不道的地步,我是有事需要你帮忙。”
柳明修花了一个时辰让姜鹤接受了沈慈是人的事实,换做别人恐怕会以为柳明修疯了,但是姜鹤跟着柳明修这么多年,二人早已情同手足,风雨共进,柳明修不会寻他开心。
“你需要我做什么?”
“她生前有一位挚友,叫唐纪元,就是天天蹲在我家门口找我晦气的那个算命先生。”柳明修眼底闪过一抹无端的情绪,抿了抿嘴道,“他应当是知道昭昭就是沈慈了,而且正在着手助她成人,这几日天降异象,虽是凶兆,但对成人这件事来说却是大吉,我想让你把沈慈送到唐纪元身边,助他施法。”
姜鹤转了个身,背靠在栏杆上,不解地问:“你的堪舆之术比那陈珂都不逊色,为何不自己来,反倒要将功劳送与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