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这次是个活耗子
沈慈窝在小窝里盯着外头突如其来的大雨,心道柳明修一早便出了门,这眼下都快中午了还没回来,本想趁他不在四处溜达一下,可这么大雨她也出不去。
正念叨着,见云水阁门口人影一闪,一道娉婷倩影款步而来,沈慈定睛一瞧,竟是昨夜吃了闭门羹的秦婉,她身后跟着青翠,手里提着个袋子,看来又是来向柳明修献殷勤了,沈慈心里啧啧一声,最难消受美人恩呐,只可惜冤大头还没回来,若是是她爱吃的她就趁他不在吃个精光。
秦婉一眼瞧见她蹲在长廊下,四下看了看,这个点拂冬应是在准备午膳,云水阁里有小厨房,柳明修的膳食皆是请了专门的厨子来做。
“喵喵。”秦婉快走两步进到长廊里,收了伞交给青翠,冲沈慈招了招手,学着猫叫了两声。
一点都不标准,沈慈心里翻个白眼,微微偏过头去不想理她。
见她不理秦婉也不恼,凑过去蹲下身,裙摆拖在地上也丝毫不介意,她抬手想摸沈慈的脑袋,沈慈一个跳跃躲过了,秦婉轻笑:“你叫昭昭是吗?我不会像赵晓慧那样欺负你的,我来是给你带好吃的。”
沈慈盯着青翠手里的袋子瞧了两眼,原来这里头的好吃的是给她的,顿时犹豫起来,想着要不要给点笑脸。
秦婉冲青翠使了个眼色,趁着拂冬还没来,赶紧投喂。
青翠蹲下,将袋口朝着地面抖了两下,一盘点心落地,沈慈定睛一瞧,竟是一只硕鼠,那老鼠见了她也不惊慌,一猫一鼠竟然四目相对,等沈慈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这只老鼠比她的个头还要大上一圈,这就是秦婉说的好吃的?
给爷气笑了。
沈慈喘着气瞪她,岂料对面的老鼠却突然龇牙咧嘴,朝着她的脑门就飞扑过来,沈慈“喵”地一声惨叫就往院子里逃,长廊本就不大,眼瞅着就要追上,她只能往雨里跑,边跑边叹气,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被一只老鼠撵着跑,秦婉这个蠢女人,不知道如此尊贵的猫是不吃老鼠的吗?
等秦婉反应过来时,沈慈已经全身湿透,跑地上气不接下气,那只老鼠还在后头穷追不舍,越追越来劲,丝毫不将这只猫放在眼里。
“青,青翠,快去帮忙啊,别让昭昭伤着。”
院子里的花盆和摆设尽数被打翻在地,拂冬听到动静擦着手出来,惊叫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老鼠啊?”
她操起竖在墙角的扫帚就撵了过去,追着老鼠打,沈慈见拂冬出来就往她身上窜,拂冬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抱住,那老鼠才堪堪止住了脚步,“吱”地一声窜出了门。
青翠趁拂冬打老鼠的工夫已经将袋子藏进了怀里,见沈慈湿漉漉地窝在拂冬怀里赶紧拽了拽秦婉的袖子,秦婉会意,关切问道:“快瞧瞧可有受伤?这好好的怎的会有老鼠?”
拂冬瞥她一眼,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沈慈再次被气笑了,欺负她不能说话?
实在是不想再见秦婉主仆两副假惺惺的模样,沈慈从没觉得这么憋屈,口不能言手不能写,硬生生地吃哑巴亏,这么一想便挣脱了拂冬的怀抱窜出了门,她得出去缓缓才行。
拂冬惊呼一声,待追出门哪里还有沈慈的踪影。
“秦姨娘,若是昭昭丢了,我看你如何同大人交代。”
拂冬真是气的心肝都疼,这秦婉越发不安分三天两头往云水阁跑,她瞧着都觉得碍眼。
沈慈不顾大雨一口气跑出了府门,雨幕垂下她也不知道去哪里,自从重生以来她还没出过柳府,而生前她也没到这片来过,回头看了一眼高门大院,这大奸臣的宅子就是气派,坐北朝南,风水宝地,她哼了哼就被一阵泥水溅了一身。
“喵。”略带怒气的一声低吼,再抬眼时她已经傻了。
唐纪元?
这厮从她身边跑过,踩着的泥水溅了她满身,见他扛着卦幡在雨里跑,又扭头看了看气派的“柳府”二字,沈慈心里一咯噔。
不好。
抬脚就追了过去,可惜唐纪元跑的飞快,若是她还是人的话根本不可能追上,好在四只脚总比两只脚要好使的多,只不过等她追上唐纪元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城外的一处废宅子里,兀自抖落满身雨珠,又让冬子升起火来烤衣服。
唐纪元同她青梅竹马,如今能帮她的只有他了,只是沈慈眼下要怎么让他相信她就是沈慈呢?
秋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跃进门槛就往火堆凑。
唐纪元瞪着眼睛吃了一惊,反应过来时却见沈慈已经端坐在了一块木板上,用爪子肃整了前襟,又拭去脸上的雨水,最后将凌乱的皮毛一根一根梳理齐整。
门外雨幕倾泻,唐纪元神情莫测地看了她好几眼,最后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
“嘿,雨者乃河伯之使,你这小猫竟有几分敬雨神的架势,莫不是成精了?”
可不就是敬雨神吗?这还是你教的呢。
沈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内心在拼命呐喊,是我啊,我啊。
可是唐纪元见她摇头摆尾地只道是冲他撒欢,哪里想的到眼前这只小奶猫竟是自己故去的友人?
四下瞧了瞧,这家伙出门算卦连纸笔也不带吗?
看来果然如她所料,他定然是潜在了柳府门口想替她报仇,柳明修那人高深莫测,从他书房的摆设讲究来看,定然是懂堪舆之术的,若是唐纪元贸然想用这些手段对付柳明修,保不齐会被柳明修摆一道。
她一急就“喵”了一声,声音带着尖锐。
冬子蹲在火堆旁托着腮看她,末了痴痴地笑起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道了一句:“公子,你瞧她这凶巴巴的模样跟沈小姐还挺像。”
看看看看,你家仆人都比你聪明。
唐纪元面色一沉,提到沈慈他心中就不痛快,却更加不看她,一双丹凤眼盯着门外的雨,光是这神韵哪里像个算命先生,倒更像是风流公子。
默了片刻,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转身一把将沈慈抱了起来,往自己腿上一放,沈慈吃了一惊,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他修长的十指却牢牢将她扣住,安抚道:“我不会伤害你,帮你烘干皮毛,万一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