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霄不知道自己将这事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但这事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就像块石头压在心口上,有些喘不过气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宁家之所以处到如此被动的地步,几乎可以说是自己的原因,如果这时自己还躲躲藏藏,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跟我好好说来。”宁长春一脸愕然。
于是,李云霄将自己跟华族的前前后后一一道来,但李云霄并没有承认华家那些人的失踪真的是自已所为。
“原来这事是因你而起。”一道怒声突然从门外响起,七长老宁训行一脸的难看,和其他八大长老一起来到议事厅。
“你们怎么来了。”宁长春沉着脸道,他没想到如此信息就这样让这些长老知道,恐怕不得轻易善后了。不管李云霄以前犯了什么错,毕境李云霄现在是他宁长春的女婿,所以即使不为李云霄着想,宁长春也得为他女儿宁清想想。
“如果不是我们来得巧的话,恐怕族长大人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我们这些人,而是选择包庇自己的女婿吧。”二长老宁格轻轻的哼了一声。
“宁格,请注意你的言辞,怎么跟族长说话的。”大长老宁祖民怒道。
“别人都要打到我们家门口来了,这时你还要我注意我的言辞,可笑至极。”二长老宁格毫无顾忌的与大长老针锋相对。
每一个宗族,如果发展到一定程度,那么其宗内必定存在数量不等的派系。宁族也不例外,对外,在许多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庞大的势力。在其内,其实分为二从派,一派以大长老宁祖民为首,拥护宁长春为族长的派系,另一派则是以二长老宁格为首的派系。宁格曾是宁长春竞争族长的最大对手之一,不过最后还是宁长春更胜一筹,败下阵来,从而导致宁族二派的形成。
宁格,做为当年最具竟选族长资格的人选之一,在宁长春即位后,仍不死心,时时刻刻盼望着宁长春犯错,只要被其纠住,哪怕一件小事,也能被其无限放大。
十年前,宁长春一个失误决定,导至宁族近三年的收益极度缩水,而宁格便紧紧抓住这个源头,大打文章,好在宁长春在族内的威望甚大,支持率颇高,而且极时稳住局势,并扭转乾坤,才没有让宁格的野心达成愿望。虽然如此,但宁格却从没有放弃,而这次,恐怕是一个送给宁格的绝好机会。
宁长春知道宁格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也不能拿宁格怎么样,在宗族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他虽然贵为族长,但也由不得他宁长春一人说了算,因为宗族并不是他宁长春一个人的宗族,他必须将宗族的利益摆在第一位,而且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二长老宁格,正等着他犯错。
“这次恐怕是有点麻烦了。”宁长春也不在意宁格的语气,扫视着族内长老,深沉道来。
宁格心里暗自冷笑,以他对宁长春的了解,宁长春决定会力保李云霄,而这,就是他宁格翻身的机会。一个置家族危机不顾的族长,岂能是一个称职的族长?
“族长,你也不用埋怨这件事被我们听到,因为就算李云霄不说,我们也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就在刚才,族中派出去的梢子已经有人回来禀报了这件事,我们几位长老这次来原本是想找你商量并印证一下消息的可靠性,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用不着了。”
“族长,我们宁家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想同时抵抗郑家与华家的联手,却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你看怎么办。”七长老宁训行跟宁格是一派系的,虽然他表面上是在询问宁长春,但是宁长春知道,这是他在给自己下套,好让自己往里钻。
宁长春心里暗哼一声,当我是傻子不成。虽然宁长春知道宁格他们给自己下套子,但这个问题还真是棘手的事。
他知道,如果他要保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女婿的李云霄,那么他将会被宁格等人安插一个“为一已私利,对宗族不利”的罪名,然后告到太上长老那儿。
宁长春知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以太上长老等人的性子,是决不可能为了李云霄这样一个外姓人而置家族利益不顾的,到时别说自己族长这一职务保不住,还可能会连累李云霄的安全。
但是如果不保李云霄,将他驱逐出宁族的话,也许能令华族退出和郑族的联手,从而解决宁族面前的危机,不过这样的话,他宁长春后半生恐怕将会背负一个“贪生怕死”罪名,有损自己的威望,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宁清也许会因此痛恨自己,并且伤心难过,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一幕。
对于宁清,宁长春有种说不出来的疼爱。这种爱,不仅仅是因为彼此血脉相连的原因,更多的是一种愧疚,一种因为宁清早早失去母受的愧疚。所以,宁长春的爱不仅仅是一种父爱,更多的是一种怜爱,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宁长春都不会让自己女儿受到一点点伤害。
在宁长春的沉默中,议事厅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有些干燥。一时间,竟没有人再次开口,因为他们知道,宁长春会给出一个答案,其实,这个答案,宁长春不说,但只要熟知宁长春性格的人,都知道宁长春将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等待,只不过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族长,李云霄虽然不是我们宁族人,但怎么说,他也是小姐未来的的丈夫,也算是半个我们宁族人,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决不能妥协。”看着宁格几位长老似笑非笑的脸容,宁祖民心中藏着浓浓的怒意,如果不是大家都是姓宁,恐怕他早就向宁格出手了。
“我们宁家,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怕死的孬种,要战就战,谁怕谁!”
“族长,战吧,让这帮杂种瞧瞧,我的宁家并非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拥护宁长春的几位长老叫嚣道,虽然他们知道一旦如果开战,以他们宁家的实力,必败无凝,但是他们还是义无返顾的支持宁长春。
宁格那一派系反倒安静起来,脸上竟然挂着淡淡的笑容,不参与言论,仿佛一切都在撑控之中,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令人十分的讨厌。
经过几日的相处,李云霄也是知道,这看似团结的宁族,其实自宁长春上台后,就内哄不断,如果不是宁长春手段非凡,也许他早就在这内哄中被拉下台来。而导致内哄的最大祸手,就是眼前这位看似平和的二长老宁格。
现在的局面对宁长春来讲,非常的被动,一个不好,也许就满盘皆输。李云霄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宁长春根本就不可能让宁格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抓住要害。
“宁格长老,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你认为现在该怎么做。”宁长春挑了挑眉,反问道,虽然他知道宁格想借此来打压他。
“各位长老,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已威风。你们每个人心里应该清楚,以我们宁家的实力,放眼整个梅林洲,就算有那么一二个家族有能力吃掉我们宁家,他们也不敢轻易的动我们,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想吃掉我们宁家,他们自己不伤筋动骨,是不可能做到的,这就是我的宁家的实力。但是现在目前的形势却不一样了,我们宁家所面的并非什么一个家族,而是二大家族的联手。虽说华家实力不怎么样,但是面对这样二大家族的联手,尽管我们宁家实力不熟,也必败无凝。”
宁格停顿一会儿,阴锐的目光在众长老面前一一扫过,突然话锋一转:“华家之所以与郑家联手,这原因不用我说了吧。我的意见是,既然所有祸是李云霄惹出来的,那么,所有的事就由他一人承担,最起码,华家也不会轻易与郑家联手,而失去华家的支持,单独的郑家,恐怕还没那个能力,一口吃掉我们宁家,这就是我的解决方案,大家认为怎么样。”
“宁格长老说得极是,想必到时郑家不战自退吧。”宁训行接口道。
这个奸诈小人,打得真是好算盘,竟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李云霄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
对于李云霄的不满之声,宁格直接无视。区区六星武师,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不行!”宁长春斩钉似铁一口否决。
“那你自己说,这个局,怎么解。”宁格毫不相让,心里却道,早就知道你会这般反应。在心里,宁格还巴不得宁长春力保李云霄,这样,他才能有可趁之机,告到老一辈的长老那里,治宁长春一个管理不力的罪名,将他从族长的位置拉下来,而自己借此上位。
“说我一点私心没有,别说你们也不相信,就是我也不相信。不过现在不管怎么说,李云霄也算得上是我们宁家的人了,如果这时我们将他推之门外,置之不理的话,你们有没有想过,西湖城的人会怎么说我们,修炼界的人又会怎么看我们,到时,即使我们赢得了生命,却输掉了名誉,一辈子背着一个可耻的骂名,这难道就是你们想要的吗?”宁长春义愤填膺,锋锐的眼神扫视着九大长老,然后紧紧的逼视着宁格道,“你认为呢?”
宁格暗哼一声,想给我下套,门都没有。“我的分析,相信族长大人及各位长老应该是听得明明白白,至于最终该怎么做,决定权在族长你的手里,我们做长老的理当拥护、支持。”vp
“一只老狐狸。”宁长春心里骂道。“我们宁家的男儿都是铁铮铮的硬汉,岂能弯腰折眉。即然宁格长老也没有意见,那事情就这样办了。就让我们宁家男儿见识见识郑华两家到底能强到哪去。”
“想捏我们,也得放出点血来。”大长老宁祖民不屑道。
“战就战,大不了一死,还真当我们宁家好欺负,这几年,如果不是族长约束我们,我早就跟他们干上了。”
宁长春一派战意高昂,在这一刻,他们想到的是荣誉,是不屈的精神,将生死置之度外,是一群真正的血性男儿。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这些人渴求一战,为的是真正的活着,并不是为了保全李云霄,但对李云霄来讲,他们走到如此被动的一步,是因为他的原因,而此时此刻,他们并没有落井下石,为了他,反而不顾生死,请求一战,李云霄铭记在心。在他们的请战热潮之下,李云霄的鲜血渐渐的沸腾起来,仿佛回到了黑帮年代……
十几年的摸打爬滚,李云霄早已练就了一颗非凡的心,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动不动就提着砍刀,带着兄弟与人火拼的黑帮哥哥了。死过一次的人,比起正常人,更懂得隐忍与珍惜。李云霄不想为了自已的利益而将整个宁族倦入战争之中去,虽然这个族派之中,有那么几个他看着非常不顺眼的家伙。
“岳父大人,请充许我与宁清解除婚约。”
宁长春正准备与众长老商量应敌之策时,李云霄一语击起千层石。
“什么?你要解除婚约?”宁长春吃惊道,随即明白什么似的道:“我不准!如果你真的想解除婚约的话,那么等打完这一战,再来考虑。”
“请岳父大人准许。”“砰!”的一声,李云霄重重的跪倒在地,肯求道。对于他这个还没有真正与宁清结为夫妻的人来说,宁长春能做到这一步,李云霄心里非常的感动。
“你起来再说。”
“如果岳父大人不准许,小婿就长跪不起,直到你答应为止。”
看到李云霄一脸的执着,宁长春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吧,就顺你的意,你起来吧。”
“谢谢岳父大人成全!”
“如果真要说‘谢’的话,应该由我说。是我们宁家欠了你,你代我们宁家谢谢你。”
“族长大人,千万别这么说,李云霄不敢。”从这一刻起,李云霄知道,他与宁长春,宁清,宁族再无瓜葛,如果有的话,那便是情。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留你,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宁长春语重心长道。
“嗯!”李云霄应道,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恋恋不舍的摘了下来,将里面的物品取出,将戒指递给宁长春:“族长大人,此物请你收回。”
宁长春接过戒指,轻轻的抚摸着,然后递还给李云霄:“这个戒指,你就留着吧,就当着我的歉意,让我心里好过点。”
“这——”
“留着吧,以后的日子,对你也许有些帮助!”宁祖民劝道。
“好吧,说实在的,我也挺喜欢它。”李云霄一句话,将宁长春等人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毕竟大家都非寻常之人。但宁格却恰恰相反,一张脸,像乌云般,黑得吓人。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宁长春无论保与不保李云霄,都有利于他宁格以后行事,没想到李云霄突然来上这么一侧。宁格知道,李云霄一旦真正踏出了宁族的门,就不会有回头路了,那么他的计划恐怕又无法实施。
“李云霄现在还不能离开宁族。”
宁格不咸不淡的声音突然在众人心头响起。
“你这是什么道理?”宁长春对这个时时不忘算计自已的宁格非常的反感,虽然极为愤怒,但也没有立即变脸,不过语气倒是重了许多。
“你们想想,如果李云霄现在就离开我们宁族,那么除了我们宁族,又有谁知道李云霄他不再是我们宁族的姑爷,又有谁相信李云霄跟我们宁族从此再无瓜葛呢?你们难道天真的以为,郑族华族会听信你们一片之词吗?”宁格讥笑道。
“照你的意思,就是要把李云霄交给郑华两族?”一股庞大的斗气突然从宁长春的身体释放出来,朝宁格狠狠的压了过去,如果宁格不给个明白的说法,宁长春极有可能对宁格大打出手。李云霄被逼得以与宁清解除婚约来达到化解郑华两族联手的目的,宁长春就深感愧疚,如果这时还有把李云霄交出去的话,这还是人能做的事吗,何况他们还是一群非同寻常的修炼者。
别看宁长春平日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即使面对宁格的挑衅,也是能过即过,但真正发起火来,那阵势,也是相当的吓人。宁格相信,如果他不能给出一个很好的理由的话,他毫不怀疑宁长春接下来会直接对他动手。虽然宁格也是一名武师,但真正动起手来,他还没有信心在宁长春手中撑过百招。看到宁长春一副不善的样子,宁格的眉毛抖了抖,将本欲扣留李云霄的话吞了回去,打着哈哈,转而道:“看族长你说的,我宁格即使再不屑,脸皮也不会厚到那种程度,怎么可能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先往西湖城各大家族发个信函,将这件事说清楚,然后在众人的见证下再让李云霄离开,这样做他们才会相信我们说的话。”
“虽然你的考虑不无正确,但这样做,与我们直接将李云霄送到华郑两族手里又有什么两样。怎么说我们宁族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那些龌龊的事,我们宁族是做不出来,我也不充许我的族人有人在我眼皮底下做出一些有损族威望的不耻之事来,如果让我发现,哼,就族规伺候。都听到没。”宁长春郑重的说道:“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什么都别说了。李云霄,你收拾一下,赶紧离开吧。”
李云霄当然知道宁长春并不是要赶他走,而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笑了笑道:“我所有家当就在这戒指之中,要走,现在就走——不过,我实力虽然不济,但走,也不是某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能留。”
宁格当然明白李云霄所指何意,也不反击,再他看来,即使李云霄天赋禀然,以他的手段,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轻哼一声,心里道,神气啥,走出宁族,你什么都不是,自求多福吧。
在某一角落,某一双忧郁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这道挺拔的背影的离开,当那背影消失在那大门之外时,这双忧郁的眼睛突然失去了光彩,仿佛跌入万丈深渊,黯然失色。这个人便是宁清,在李云霄做出决定不久,她便知道了。虽然她是多么的不希望李云霄离开,可是她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让李云霄留下来,难道她真的能为一已之私,陷家族于危难之中而不顾吗?
“清儿,不是为父残忍,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了保全家族,为出此下策。为父对不起你,连最起码的幸福都不能给你保证。”宁长春静静的站在宁清身后,抚摸着她的脑袋,怜惜道。
“父亲——为什么,为什么……”宁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扑进宁长春的怀里,痛哭起来!
“如果有缘,终有相见。”似对宁清安慰,又像对自己诉说。宁长春长长叹了口气,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脆弱。
当李云霄双腿踏出宁族大门那一瞬间,李云霄知道,自己从此便与这个家族划清界线了。
这个家族,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有着一群并不怎么待见李云霄的人,但李云霄得到更多的,却是接纳与微笑,有这些,李云霄便知足了。李云霄融入这个家族,可以说得上是有些莫名其妙,甚至用巧合来形容也不为过,让李云霄都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虽然这种不现实,是李云霄与宁夏交换条件为前提而实现的,带有目地性的,但这毫不影响李云霄对这个家族中某些人,某些事产生好感。虽然与这个家族相处不过短短几天而已,但这几天,却让李云霄真正的感受到一种家的温暖。李云霄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某些人达到破坏这个家的目的。
被别人退婚,对一个人来说,是一种极其严重的侮辱,如果不是没有更好的理由让别人相信李云霄与宁族再无牵连的话,李云霄并不想出此下策。
看着大门之上挂着“宁族”两个气势磅礴的字扁时,李云霄暗自道,要做就做个彻底,李云霄稍微犹豫了一下,大声道:“宁族,有什么了不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下处。宁清,你给我记住,不是你不要我,而是你根本配不上我。”然后双脚一蹬,身体便像离弦的箭,一拳狠狠砸在门牌之上,将其轰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