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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底线

恶念空间 横峰扫月 7164 2022-11-04 06:42

  蛰城南部,荷县,一个偏远萧索的山村,两山之间的山坳上。茅草屋里有炊烟徐徐升起,易冰雨正在烧饭。她身后,一群面目或多或少带有凶狠与狰狞之色的男人正吆五喝六地打牌。

  这群男人全都是人贩子。他们现在情绪高涨,眼里满是激动,连摸牌、出牌的动作都变得亢奋不已。因为他们今天接到了一单大生意,有人匿名向他们的老大转了一笔巨款,足有一百五十万,并且留言说要买走十三个幼童,这些钱只是半价定金,等交易结束后,会将剩下一半金额补上。

  这间茅草屋就是他们的主要窝点之一,草屋下的地窖里,关着十几个被他们拐来的、年龄在四岁到八岁不等的幼童,其中男女参半,人数上正好够应付这一大单。

  他们原本也在愁拐来的这些孩子,一直没人买,还要一直养着,非常麻烦。现在有人主动帮他们解决这个大麻烦,并且给出的价格足够惊人,相当于每个小孩都值二十多万。总计三百万的金额,哪怕被老大分走大头之后,他们八个人,每人也能拿到二十万左右。

  天上掉下这么大一块馅饼,他们当然高兴,所以有人欣喜过头,竟直接拿易冰雨开玩笑。一个络腮胡嘴里叼着香烟,手中搓着纸牌,用粗犷又邪异的声音吼道:“冰雨,现在我有钱了,你看什么时候做我老婆啊?”

  易冰雨的眉梢轻轻颤了一下,却不说话,继续做饭。

  络腮胡的话音刚落,其余几个人也跟着附和。他们的话越说越过分,甚至叫易冰雨跳一个脱衣舞,只要她跳得够好,他们愿意把到手的钱再分一半给她。

  易冰雨回头,冷冰冰地瞟了他们一眼,先前还情绪热烈的人贩子们忽然都闭嘴了。

  易冰雨无论走到哪里,都一定是让人惊艳的大美女,尤其是她那一头乌黑莹亮、卷成波浪状、宛如起伏海子的漂亮头发,总能夺走正常男性的目光。

  这样的美女,无论在谁眼中,都是柔弱的、需要人呵护的。然而这群男人和她共事数月,心知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毕竟她曾徒手将十几个手持管制刀具的黑帮成员打得不省人事。

  这群人贩子只不过是自以为与易冰雨很熟,嘴巴上说些玩笑话,占占便宜,却不敢真惹怒她。毕竟他们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他们一拥而上,也不是她的对手。如若不然,她在这个团伙待了这么久,早失身无数次了。

  易冰雨继续做饭,思绪却飞到了遥远的天际。

  这已经是她跟踪调查的第六个人贩子团伙,历时八个月之久,好不容易见到这个团伙的大哥,但她用“念”强行查看大哥的记忆,依旧没能查询到她弟弟易轻狂的下落。

  每一次的结果都是这样,她心中的希望与侥幸,总是在她仿佛接近成功的最后一刻陡然粉碎。

  她寻找易轻狂已有五年之久,为此她甚至放弃了学业,甩掉了她深爱的男生。

  她永远记得,年仅五岁的易轻狂,在最需要被保护的年纪,却宛如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保护了身为姐姐的她。

  在危险的时候,姐姐不应该保护弟弟吗?这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为什么这种事情,在他们姐弟身上却发生了奇妙的换位?为什么身为姐姐的她平安无事,反而是弟弟被抓走了?

  这件事成为易冰雨心中不可消泯的伤痛。

  这种痛入骨髓,却又无法倾诉、无法治愈的痛,时刻折磨着她,无药可医,无药可救。

  她曾发誓,只要有人能帮她找回弟弟,无论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她也决不拒绝。

  这种强烈的、希望找回弟弟的愿望像一颗种子,在她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渐渐的,她发现自己仿佛拥有了超能力,居然可以用意念移动物体。

  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血肉之躯,没有任何能耐。但这种突兀出现的诡异能力,让她看到了新的希望。

  她坚信,这种超能力是上天赐予她的,为的就是让她找回弟弟。

  于是她开始琢磨这股力量的使用方式。她发现这种力量不仅可以凭空移动物体,还能做到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十八岁的那一年,自身已足够强大。她没再等待,而是态度坚决地放弃念大学,并且甩掉了费尽千辛万苦和她考进同一所大学的男友。

  这五年中,时间好像一个周而复始转动的车轮,同样的事情,总是在经历一段时间后再次重现。

  她总是满怀希望,尔后失望而归。

  这次也一样,她完全确定这个人贩子团伙也不知道易轻狂的下落之后,努力压住心中的悲伤,决定在今天将他们一网打尽,救出那群被拐来这里的小孩子。

  她不急着动手,仅仅是因为有人匿名向这个团伙下了一个大单子。她无需思考,便已知道,那个买家也不是善茬。他愿意花这么大价钱,一次性买走这么多小孩子,必定做不出什么好事。

  买家和这个团伙的老大时刻保持着联系,易冰雨还不会用“念”模仿别人的声音,便不能提前对这伙人动手,以免打草惊蛇,让买家跑了。

  易冰雨做好饭,给自己盛了一碗,就站在灶台边,安静吃。

  人贩子们继续打牌,却不忘继续占一点口头便宜,满嘴油腻地说道:“冰雨,你看我们这么忙,要不做点好事,喂我们吃几口吧?”

  易冰雨的眉梢微微一凝,尔后甜笑道:“好啊。”

  人贩子说话的时候,易冰雨已经察觉到,有人在靠近茅草屋。这个山坳是这伙人的窝点,极其隐蔽,寻常人不会找到这里来,所以来人绝对是买家。

  易冰雨不再等,微笑着向人贩子们走进,做出夹饭的动作,人贩子们也张大嘴争先恐后向她这边凑。

  便在这时,易冰雨雷霆出手,数个手刀接连拍下,之前还满目贪婪的人贩子们,顷刻间全数晕倒在木桌周围。

  茅屋里的动静惊到了地窖里的老大,他急匆匆跑出来,看到屋里的凌乱画面,当即向易冰雨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易冰雨满脸寒霜,一个箭步靠近老大,抬手便是一个手刀,准备用同样的手法,将他也打晕在地。

  怎知这个团伙的老大竟有几分本事,她的出手快如疾风,他竟反应了过来,在险之又险的瞬间,侧身避开了手段,并且反手抓向后腰,明显是准备掏枪。

  易冰雨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毕竟她的这一记手刀从未失误过,就如同篮球场上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弹无虚发。却不曾想,这个人贩子老大还是一个身手高超的高手,能避开她的手刀。

  在老大掏枪的一瞬,易冰雨的手忽然改变劈砍轨迹,原本竖砍的手刀,忽然变成横砍。她的这个招式变化,明显出乎老大的意料。这一次任他身手怎样敏捷,也都躲闪不及。

  易冰雨将老大打晕在地,捏了捏手,便转身看向茅屋外。

  相当于三个足球场大的平地上,一个西装革履,面戴墨镜,手持密码箱的短发男人正不疾不徐向这边走来。

  他们现在相距只有不到三十米。

  易冰雨忍不住蹙眉,因为她现在站的位子,恰好对着门,墨镜男人迎面走来,绝对可以看到她和老大交手的过程。

  在这种情况下,墨镜男人居然还能如此泰然从容地向这边走?

  而且他的脸好冷,冷到仿佛淡漠世间的一切,包括贫富贵贱,悲欢离合,生老病死。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冷漠的人?莫非他是不问世事的高手,抑或是弹指间取人性命的杀手?

  易冰雨如此想着,暗自将自己的警惕提到最高,同时释放自己的“念”,以此判断墨镜男人是否真有本事。

  易冰雨的“念”扫过墨镜男人,却仿佛扫到一株木桩,感觉不到丝毫阻碍力,仿佛他本身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易冰雨变得越发狐疑。如果这个男人真有本事,她反而能放心一点,大不了和他好好打上一架,鹿死谁手由拳头说了算。可是现在,在她的试探中,他和普通人无异,却又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淡定从容得多。

  他戴了墨镜,易冰雨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她依旧敢肯定,那一张宛如冰霜冻结数十年的脸上,只会长一双更冷的眼睛。

  易冰雨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寒意,下意识将自己的“念”提升到最强状态,严阵以待,做好心理准备应付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任何突变。

  墨镜男人就这样平静地走进茅屋,然后与易冰雨擦肩而过。

  这整个过程中,他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存在,径直走向地窖入口。

  易冰雨的两唇泛出病态的紫色,光洁的额上也已遍布冷汗。

  在墨镜男人走过她身边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身仿佛坠入绝对零度的冰河里,全身的血液与骨骼都已被冻结。

  仅片刻,她的身体又恢复了直接。她喘息着,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与脉搏,证明刚才那一刻的冰冷,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易冰雨猛地捏紧双拳,转过身,冷冰冰问道:“你是来买小孩的?”

  墨镜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冷漠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只淡淡说道:“不想死,现在就走。”

  易冰雨抬手擦去额上冷汗,咬着牙厉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只要你敢动那些孩子一下,哪怕拼个玉石俱焚,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墨镜男人平静道:“你还没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

  他说完,俯下身便要爬楼梯进地窖。

  易冰雨深吸一口气,一个闪身便冲到墨镜男人身前,双手合十,运足自己的全部力量,对准男人的后颈,打出一个双手组合的手刀,试图将他直接打晕。

  易冰雨在出手前,意想过这一击失手的各种可能,甚至她本人也没对这一击抱太大希望,因为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非常可怖,宛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巨湖,顷刻间便可将她淹没。

  但她依旧选择了动手,因为这个男人已经触到了她心中的绝对底线。十三年前,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抓走,那时她可以归咎于自己是一个弱小的女孩子,没有能力去救弟弟。而十三年后的今天,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女孩,已拥有足够的、对抗邪恶的力量,她还有理由躲避吗?

  在易冰雨眼中,人贩子是这世上最该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毒瘤,而那些看似无辜的、从人贩子手中购买小孩的人,也应该同罪!

  是他们拆散了无数个家庭,让无数幼童厄运常伴,无数父母兄弟以泪洗面。

  易冰雨抱着无穷决意的这一击并没有向她意料的方向发展,她的手刀稳稳地击中墨镜男人的后颈。

  易冰雨对自己的力量有一定认知。她知道,自己随意打出的手刀,足以将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打晕,而她双手合十、且用全力打出的手刀,其强大力量早已不弱于古代刀客手持名刀砍出的致命一击。

  任何人的脖子被大刀精准砍下,都逃不过首身分离的下场。

  然而易冰雨的这一记手刀并没有劈下墨镜男人的脖子。相反,她像是劈到了一块无比坚硬的钢铁,双手传来钻心的疼痛,而她双手的小指骨,似乎也都断裂错位了。

  易冰雨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联想过男人忽然闪身躲避,抑或是释放强大的“念”抵挡,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这一记手刀打到他的脖子上,受伤的却变成了她自己。

  易冰雨忍着强烈的剧痛,猛地抬腿,想先将男人踢出地窖的入口再做打算。

  然而男人依旧不闪不避,她一脚踢到他的腹部,又像是踢到坚硬稳固的钢铁一般,男人不动分毫,她却被强大的反推力震得倒飞出去,途中撞坏一根柱子,半面木墙,摔出了茅屋。

  易冰雨感觉到脚骨与椎骨都有错位的迹象,还有身体其他部位的擦伤与摔伤,仿佛全身都被铁棍敲打了一遍,痛入骨髓,几乎使她昏厥过去。

  但她没有昏睡,而是忍着剧烈的痛楚,再一次咬牙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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