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梦境篇:向阳而生
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远后,小屁孩才睁眼,神情恍惚的看着四周,昨日发生的宛如一场不真实的梦;
看着,看着,视线落在摆放在床上的东西,忽然间,鼻头一酸,他用手臂挡住双眼大哭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擦干眼泪走过去,打开一个包裹,拿出一个饼大咬了一口,这味道跟生蛇肉非常的不一样,太好吃,好吃得让他又哭了……
等吃完这个饼,眼泪也流完了;
小屁孩把剩下的饼装好,再寻来一个相对干净的衣服撕下一大块布料,将披风和那锭金子包裹好背在身上,正准备出去逮蛇时,洞口传来再熟悉不过的、骂骂咧咧的声音;
小屁孩下意识的往后退,随着那影子越来越大,他的心跳就跳得越来快。
「原来你还活着啊,几天没回去了,还以为你被毒死了呢!」
说话的是一个岁大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妇人,她手中拿着铁链哐哐当当的朝着小屁孩走去;
「你们又要把我绑去哪儿?」
小屁孩害怕得一直往后退,等到退至无处可退时,人已经恐惧得差点不会呼吸了;
妇人一边绑着他,一边喝道:「算算你几天没拿钱回去了?啊,还好意思问?!」
「我不是故意不回去的,是这几天雪下得太大了,那些蛇都没出……」
「你甭说那么多了,我们只想要钱,没有钱还给他们,我们都得完!谁让你这么倒霉跟着我们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拿你抵债了。」
男人斥道:「快点的,跟他废什么话,绑紧点,别让这小子在半路跑了。」
妇人再检查了一遍,最后还不放心的再勒紧了铁链,把他的手腕都勒得铁青铁青的;
「可以走了。」
走前,男人还不忘唬他,「小子,最好老实点,别想着耍什么花招啊!」
小屁孩被他吓得颤了颤,红着眼睛,恐惧的跟在他们身后;
他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绑去那边抽血抵债了,每一回都是被折磨得吊着一口气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等再次醒来时,他巴不得自己就这样睡过去该多好,去另一个世界找哥哥。
或许因为他的血比群居蛇的血还要值钱,那些人不会轻易把他弄死,因为还要留着他的命来养血,只要那男人和妇人还不上钱时,就会拿他的血去抵这个月要还的钱;
今天刚好是月底的最后一天,这一个月因为天气的原因,小屁孩没拿到蛇血,换不了钱;
而这两个人又是好吃懒做的赌徒,哪来的钱还债,所以今日就来绑他了。
白卿虞她们抄了一条近路到城中心去,因为顾及到凩兮的伤口,而且所带的药对这蛇毒不起作用,所以得先去城里备些针对解群居蛇蛇毒的药,顺带找个客栈好好洗浴一下再出发;
只是,两人没想到这刚出药店就撞见了被绑着过街的小屁孩。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被绑了?」
凩兮看了看周边围观人群的神态,俨然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猜想这可能不是第一回了;
于是,凩兮随便找一个看戏的人打听,「这位大哥,那小孩是犯什么事了吗?」
「唉,哪是犯事啊?这小孩就是倒霉,认两个赌徒做父母,前世定是欠了他们的,这一世啊来还恩了,唉……」
大哥边说边摇头叹气,「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们从外地来的。」
「难怪你们不知道。」
白卿虞接话道:「大哥,这小孩到底犯了什么天大的罪,他们要这样对他?」
「还能为什么,为钱
呗。他们嗜赌,欠下不少钱,又好吃懒做,没钱还就只能把小孩拿去卖血咯。唉,真是作孽啊!」
白卿虞气不过,愤怒道:「逼一个小孩卖血?!光天白日做这些事,宸都国就没人理了吗?」
大哥嘘了声,小声道:「嘘,姑娘,别这么大声,他们是跟江湖人士做的买卖,只要不弄出人命,官府是不会管的!姑娘,你们是外地人,看看就算了,别惹事上身。」
说完,大哥叹了叹气就溜走了。
没一会儿,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白卿虞和凩兮还停在原地,听着这些事,又看着小屁孩极不情愿的被拖走,内心都不好受。
「管吗?」
白卿虞双手早已握成拳,亲眼见到这事,她没法说服自己不管,但她不想让凩兮再冒险;
凩兮握住她的手,说:「白卿虞,你不用担心我,我的实力你不也看到了,之前受伤只是个意外,我跟你保证,我不会再让自己出事的!」
白卿虞想了想,点头道:「好。」
「这次听你的,你计划怎么做?」
「路上人多,不好动手,先跟着他们,到地方再看情况救他出来,能不与他们交手就最好,要是动起手来,你带着小屁孩先走,我来断后!」
「嗯。」
小屁孩被半拖半扯的带到了一座屋子里,屋子不大,但周围铜墙铁壁的,还有不少人在巡守,看那些人的面样绝不是善茬;
夫妇两人掏出腰牌给门口的一位大爷瞧了瞧,随后那人摆手示意开门,他们进去时,那人还朝那小屁孩踹了一脚。
小屁孩踉跄几步,差点被门槛给绊倒,恼极了,红着眼睛回头瞪了那人一眼;
「小崽子,瞪什么瞪,爷我好心帮你疏通下血液呢,一会儿好多放点血,少受点折磨!」
说着,那人还扬起巴掌唬吓小屁孩;
小屁孩抖了抖,双眼憋得通红通红的,抿着干裂的嘴唇,不情不愿又别无它法的走进那地狱深渊。
每逢这一刻,他都在想:老天爷,你要是可怜我,这一次就别让我醒来了。
可最后也不知老天爷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让他留了一口气从这地狱深渊里爬出去;
看到屋外的阳光,他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和希望,有的只剩下绝望了……
这一回,他还是这样想,倘若老天爷还是不帮他,那就自己帮自己解脱!
不知走了多久,他被带到了那间熟悉的密室,夫妇俩把他挂在铁钩上,按钮按下,双腿即刻腾空,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差点要掉出来,恐惧得眼白渐而发蓝;
他很害怕,尤其那些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工具,光滑的表面在火光映射下散出的刺眼白光时刻在提醒他……一会儿就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没过多久,有一人进来了;
夫妇俩立马笑呵呵的迎上去,问:「爷,人我们带来了,随时可以开始。」
那人瞟了眼,说:「你们在这儿等等吧,蝎三爷在处理事情,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
「哦这样,那……」
夫妇俩看了看这密室,他们也觉得瘆人,不愿呆在这儿,便求道:「爷,那我们可以出去等吗?就在门口等也行。」
那人眯着眼又打量了下他们,邪里邪气的说:「随你们,但人你要看好了,要是逃了,就拿你们的命垫上!」
男人点头哈腰道:「爷放心,他逃不了的。」
那人懒得再跟他搭话,瞧了瞧那小屁孩,再看了看那夫妇俩,然后离开了;
男人神情恶狠狠的走到小屁孩面前,拍了拍他被吓得毫无血色的脸蛋
,说:「给老子安分一点,少给我们惹事!」
小屁孩此刻的大脑已被恐惧占满,压根听不进去他们说的任何话,面无表情,双眼瞳孔分散,不知是在看着什么,反正就像是个木偶一样被挂在那里荡来荡去;
被放血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被凌迟的过程,被恐惧折磨的过程,他还不到八岁,心脏就那么点大……
就当他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时,门口发生了动静,他的瞳孔猛缩,定睛一看,只见那对前一秒还很嚣张的夫妇躺在了地上,而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凩兮和白卿虞!
白卿虞一身黑披风,手拿微小型的弹弓,眼露冷意的从他们身上踏过去;
凩兮则是一身翎羽轻飘的白披风,帽檐遮住大半张脸,手持透明的冰剑,浑身散着让人不寒而颤的气场向小屁孩走去。
那刹那间,小屁孩再也憋不住委屈了,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顺着瘦削的脸颊滑下,他没敢发出声音,只能憋着哭,哭得脸蛋红扑扑的;
见到他这样,白卿虞心里猛地抽了一下,安抚他,「别怕,我们带你离开。」
离开?!
小屁孩何曾不想着逃离,可每一次无论他逃到哪儿、逃多远,都会被抓回去,所以现在即便被救了,难保不会再被抓回来,然后再受一场比死还可怕的折磨。
小屁孩哽咽道:「我逃不了的。」
凩兮不以为然,温柔的笑了笑,说:「这天底下,就还没有我救不了的人!」
「你不用怀疑这话,她说的是真的。」
白卿虞对她说的这话没有丝毫的质疑,因为她凩兮有这样的实力,就算这样还不够,那就再加上落梅山,以落梅山在江湖上的神圣地位一样足够保他!
「你可以相信我们,但前提是,你要诚实的告诉我们,你想离开吗?!」
白卿虞知道他对这样的折磨已慢慢妥协、认命了,如果他不想改变现状的话,旁人做再多的帮助也是多余!
小屁孩对上她们的视线,也见识过她们的功夫,说不定这是老天爷终于垂怜他、给他逃生的机会;
「我想!!!」
白卿虞看了看凩兮,随后对他点头允诺,「好,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你别怕。」
接着,凩兮挥动手中的冰剑,只见那剑中央有一条红线逐渐走向剑尖;
当抵达剑尖的那一刻,凩兮举起冰剑朝铁链一剑砍下,冰剑的剑刃很锋利,削铁如碰泥巴一样,所以铁链被砍断的那瞬间压根没有太大的动静;
只是小屁孩被铁链猛抽了下,白卿虞见机即刻接住已经断掉的铁链,轻轻的将其放在地面上,这一整个过程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因此,直到双脚踏在地面的那一刻,小屁孩还是懵的!
等到凩兮和白卿虞扶住他的手臂,身上由此而传出的暖意才让他相信了这一切。
他是真的解脱了,不是找死的解脱,是向生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