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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商羊

锁龙图 林今朝 7652 2022-11-04 06:56

  新人被录取之后有一年的试用期,试用期满,表现优秀的人才能留下来成员正式的一员。

  因此K市发现商羊的踪迹之后,七个新人组成小队,由央金柳和周易带队,前往事发地点熟悉办案的流程。楚阳明是唯一一个报了后勤岗的人,然而晏云开丝毫不手软,语重心长地说后勤也要熟悉外勤工作,直接将他踢了去。

  商羊不是羊,而是一种只有一只脚的鸟,每当它翩翩起舞时,天就会降下大雨。干旱的时候,妖委办公室还会特地请商羊鸟跳舞降雨,在民间算是吉祥鸟了。

  目前所有在人界的商羊都注册了身份信息,这一只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众人有些纳闷,但是不太担心。商羊鸟战斗力不高,而央金柳是三组的组长,K市正是她的地盘,有这位大姐头带队,加上周易手把手指导新人操作,大家都很放心。

  将央金柳和新人们送走之后,单位大楼好像一下子空了下来,其实以往大楼也很少人进出,这段时间考生们来来往往,倒是增添了一些人气。

  招聘的事情算是结束了,达瓦顿珠收拾好行李,也准备告辞。好歹是一代仁波切,他不方便离开拉萨太久,再者,这位尊者习惯了雪域高原的新鲜空气,这段时间在北京整日呼吸雾霾,简直要窒息。

  达瓦顿珠双手合十,对着来送别的同事们很祥和地微笑:“送到这儿吧,下次再聚,单位团建可以考虑一下西藏啊。”

  刘臻言单手成掌竖在胸前,难得有个和尚样子,念了一句佛号,送了他一串佛珠:“一路顺风。记得随时待命,我们要搞一只魔,没准用得上你。”

  达瓦顿珠也听说了张僧繇的故事,微微颔首,虽然他们一个是藏传佛教,一个是汉传佛教,但达瓦顿珠和刘臻言一致觉得张僧繇打着和尚的名头出去做坏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众人再次道别,晏云开往达瓦顿珠的车里塞了点北京土特产,替他关上车门。

  车开走了,同事们纷纷散去,调头回办公室。

  晏云开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一辆车开到他面前,摇下车窗,赵盗机戴着墨镜,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抬了抬下颚,示意他上车。

  “酷。”晏云开坐进副驾驶座,顺手扣安全带,“去哪里约会呀?”

  赵盗机勾唇短促地笑了一下,将墨镜往上推了推,侧身,长臂一伸扣住晏云开的后脑勺,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你想去哪里?”赵盗机坐正,调转车头,离开单位大院。

  晏云开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看了眼时间,随意说道:“去超市买点儿菜吧?回家做饭。”

  “成。”赵盗机自然是同意。

  他们俩已经很久没有一起逛过超市了,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吃外卖,就算每天都点不同的店的外卖,吃久了也还是觉得腻味儿。

  倒不是说晏云开厨艺有多好,不过家的味道嘛,总是加分的。

  超市里,这个时间点儿人不是很多,颇为清静。赵盗机推着小推车,慢悠悠地跟在晏云开后面。

  零食区的货架前,晏云开在巧克力专柜上拿了一盒巧克力,目光一扫旁边的货架,随手拿了几包糖果扔进推车中,路过放置薯片的货架,更是没有思考,挑着顺眼的就往推车里扔。

  他没有特别喜欢吃零食,家里屯着这些,全是留给汪裁那小屁孩儿的。

  一旁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正太看到晏云开拿零食的豪放举动,不知不觉张大了嘴,一副又惊讶又羡慕的样子。

  晏云开笑眯眯地朝那小正太眨了眨眼。

  小正太愣了一下,人小鬼大地说:“我妈妈说,炫耀是不对的。”说完,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走了。

  晏云开委屈地扭头对赵盗机说:“……我没有炫耀?”

  “你是在炫耀你自己。”赵盗机睨了他一眼,说,“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有的时候,你笑得很……浪。”

  晏云开叹了一口气:“以前单身么,总和游优一起去酒吧玩儿,难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有魅力一些。和你在一起之后,我都开始走贤妻良母路线了好吗。”

  晏云开平时在工作上的笑容都很温和、端庄、得体,在面对长辈时,他也总是笑得乖顺、谦逊。然而在这些时间之外,他那么优秀,笑得张扬一点怎么了!

  “知道,怎样都好。”赵盗机淡笑着,想了想,说道,“家里的牙膏快要用完了。”

  “唔。”晏云开垂眼低笑了一声。

  他很喜欢和爱人一起逛超市的感觉,满满都是生活的气息,让人觉得踏实。

  从货架上拿了常用的牙膏,两人路过某用品区。晏云开停下脚步,屈指摩挲着下唇,认真思考,半晌,转头看向赵盗机。

  赵盗机面不改色地看着那一排排的小盒子,仔细区分它们的不同之处,目光幽幽地转向晏云开。

  “你喜欢哪种?”晏云开一本正经地问。

  赵盗机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货架,视线扫过杜X斯、杰X邦、冈X……

  “呵。”赵盗机嗓音低沉地笑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那一排排供君选择的商品,最后挑了两盒超薄型,扔进推车中。

  晏云开还在作死的边缘试探:“这就够了?不试试别的吗?大颗粒、小颗粒、环形螺旋……”

  他嘴上这么说着,看到赵盗机越来越深沉的眼眸时,果断拉着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两人又转去一楼买菜,晏云开会做的菜色不多,好在赵盗机并不挑嘴,通常是男朋友做什么他就吃什么,非常地捧场。

  两人肩并着肩,赵盗机一手推着推车,偶尔和晏云开手背相碰时,两人也会很自然地牵一牵手,过会儿就放开。

  “这种生活的状态真好。”晏云开低着头挑西红柿,随口道,“一想到我们才认识年多一点,我还恍惚呢。总觉得和你在一起很久了。”

  他侧脸的线条柔和,浓密的睫毛微垂着,神情很温柔。

  赵盗机凝视着他的侧脸,同样觉得恍惚。以前想都不敢想呢,自己也会拥有这种平淡的幸福。

  赵盗机垂在身侧的手指陡然屈了一下,黑若点漆的眼眸越发坚定。任何想要破坏这份安宁的人事物,他都要亲手斩除!

  ……

  厚厚的窗帘没有遮严实,一丝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室内,为昏暗的卧室增添了一分明媚。

  空调无声运作,墙角衣架上整整齐齐挂了一排服装,而地板上却散落着外套、衬衫、裤子……

  床头柜边,手机突然“嗡”地震动起来,一只白皙细腻的手从被子中探出,摸索了两下,拿过手机。

  “醒了?”枕边人低声问。

  “嗯。早上好。”晏云开开口说话,声音有些低哑。

  昨天吃过饭后,他们一直折腾到深夜,这会儿时间还早,他有些不情愿地睁开眼,看了眼来电显示。

  晏云开清了清嗓子,确认自己的声音与平常无异后,接通电话:“喂?什么事?”

  赵盗机大手覆在他的腰上,帮他按摩腰部。

  电话那一头,游优说:“我查了查陈涂那四个人那天在天台上使用的功法,嗯……有点意外。”

  “怎么了?”

  “那四门功法以甲乙丙丁代称,皆不是他们师门本门的本事。比如王海,他是长真观的弟子,而他的师门没有人会甲功法,他是从家中长辈那里学来的,而他的长辈又是从自己师父的同事那里学会的……总之七绕八绕,绕了很多关系之后,最后我定位到了谁,你猜猜?”

  晏云开一头雾水:“什么情况?别卖关子。”

  游优顿了一顿;“楚钧。”

  “什么?”晏云开顿时清醒了,“其他三个考生的功法的来源呢?”

  游优:“程言、方睿、周成正。”

  晏云开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都是九处的前辈啊。”

  “是的。”游优说,“程老已经仙逝,方老爷子定居江南,如果要直接去问,楚爷爷和周爷爷倒是方便一些。不过……”他后面半句没说出口:不过要是这件事的主谋和某个前辈有关系,事情可就麻烦了。

  晏云开有点想不明白:“可是,这件事显然是针对赵哥的,他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做?这几个老爷子退休生活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来这么一手?”

  游优说:“以前便听闻这四个前辈在任时配合默契,这四套功法也是那时候形成的吧,这本事不是秘密,也许有别的人也熟悉这四套功法也说不定。我偏向直接去询问前辈们,妄加猜测是浪费时间。”

  晏云开思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赵盗机下床找了一套干净的居家服给他穿上。

  “这样,你借着给大楚送资料的名义,先去楚家问问楚老爷子。”晏云开缓缓道,“暂时先别提那四个考生,直接问四个前辈在任时的搭档配合。”

  “懂了,我过去一趟。”游优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晏云开穿好衣服,出去洗漱。

  两人挤在洗手间里刷牙,赵盗机漱了口,抬头看着镜子,旁边那人还在机械地刷牙,思绪已经飘远,显然还在思考刚刚的那一通电话。

  赵盗机无奈,拿起梳子帮他梳头发,晏云开这才回过神来,笑眯眯地朝镜子飞了个媚眼。

  吃早饭时,晏云开问道:“你与张僧繇打打杀杀这么久,他会为了要将你骗进法阵,兜兜转转找了四个互相不认识的考生,设了这么一个局么?”

  话音刚落,他蓦地沉默,良久,才轻声地自己回答自己:“他会。”

  民国那个巨大的禁锢阵还历历在目。

  赵盗机说:“说不准。一个藏匿在龙鳞中的转移法阵,通常情况下,我很大几率逃得开,况且,我很少在外走动,时机也不好找。兴许他觉得那次考试就是一次时机。”

  几个小时后,游优又打来电话。

  “开开,我觉得绕弯抹角问四个前辈的默契配合,和直接问楚爷爷他们跟那四个考生有没有关系,其实没有差别。”游优无奈笑了一声,“楚老爷子直接问我是不是考试时出了什么岔子。”

  晏云开:”姜还是老的辣。不过,让你拐弯抹角地问,是借机表达一种信任的姿态,直接问未免会让老前辈多心。”

  游优“唔”了一声:“楚爷爷的说法是,那四套功法自他们退休后就没有再用过了,知道这四套功法的人不少,当时在九处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一点儿。这四套功法独立使用时,效果非常一般,而且对练习的人要求也苛刻,久而久之,就没有人用了。”

  328办公室成立之初,单位都是人族,自从第一批前辈陆陆续续退休之后,第二任领导改革规整办公室的规章制度,才开始聘用妖族和其他。谢智和达瓦顿珠就是那时候入职的,神兽为了修功德,转世尊者为了还香火,在人界的国家机构供职是最好的方式。

  因此单位现任的老妖怪们对九处草创时期也不甚了解。

  晏云开道:“辛苦,派人盯着陈涂吧,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线索。”

  晏云开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因为陈涂很明显就是对方手上一颗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太边缘化了。

  与此同时,K市。

  瓢泼大雨将前方的景象都笼了一层像马赛克一样的雨幕,大鹏鸟在天上飞,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时刻提心吊胆,深怕远方闷雷落到自己身上。

  远郊的一个村落中,地势低矮的地方已经漫了水,山坡泥泞,已经经历过一场让人害怕的泥石流。

  当地村民和一支来考察的学生团队被困在此处,目前已经有十多人死亡,二十余人失踪。消防官兵想要实施救援,却怎么也走不进来,屡次迷路,上级不得不通知特殊部门来探查。

  大鹏鸟在天空盘旋,鸟脖子上挂着一个通讯器,在雨幕中充分发挥了鸟类极其优越的视力。

  根据同事的推演定位,大鹏鸟飞了一圈,化作一个青年,落在山顶上。

  楚阳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通讯器那一边说:“发现商羊了。”

  “让你跳舞!让你跳舞!等我同事来了,腿都给你打瘸!”楚阳明捋了把湿漉漉的头发,愤愤地自言自语,“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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