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老者脸上含笑。
苏铭倒是觉得有些失态,不过眼下自己倒是很需要修炼资源。
他也就显得很是迫不及待了。
宝箱,开了。
苏铭顿时楞在那里,只见三块形状不一的令牌,静静的躺在箱中。
第一块令牌,浑体黑色,犹如深渊,黑色令牌上雕刻着一头狰狞可怕的巨兽,巨兽蹲伏着,但时刻准备着扑起。
苏铭看着这令牌,顿时觉得有着一种奇异诡异的吸引力,将自己的心神向着令牌内拉扯。
若是这巨兽,让前世时间线里的苏铭看到,绝对会被其吓住,毕竟这种心神都要被其吞噬进入其中的感觉,就好像生死被人掌握住一样。
不过这一世的苏铭,可是重生者,他心神被吸引住,却是主动的。
“黑渊令牌,是东江行省内发现的一座古老秘境,不仅吸引了东江行省,更吸引了其他行省的天才来此,其中乃有着一座巨大宝库,虽然里面残留着古代的许多危险。”
“但里面据说有着长生草,用其炼制丹药,可以将武者的寿命二次延伸,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疯抢。”
苏铭回忆起了。
前世时间线里,自己拿着九劫剑覆灭定安洛家后,隐姓埋名在大周王朝游历修炼,当时他也想要一枚黑渊令牌,救一救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一位恩人。
毕竟黑渊里有长生草,可以让那位恩人再添岁月,可是他终究是没有获得黑渊令,反而让大周皇族的莫长生发现,并将其追杀如一条丧家之犬。
想起那道不愉快的岁月,苏铭脸色顿时一寒。
第二块令牌,乃是东江令牌,这块令牌浑厚朴实,浑体紫色,里里外外充满着朱紫的皇威。
这块令牌,却是前世的苏铭也有见识认识了。
这乃是东江行省的总督令,持此令牌,如总督亲临,若在万分危险时刻,出示此令牌,便如东江总督本体亲至。
若是还有不服气者,这东江令更有三次召唤东江总督分身跨空攻击的权限。
苏铭忍不住目光看向了眼前的含笑紫衣老者。
他一身紫衣,鹤发童颜,看上去毫无威势,没想到却是东江的总督。
他知道。
要想担任掌控一行省的总督,那至少是踏入了阴阳境的武者。
何谓阴阳境,只手遮天,颠覆阴阳的主宰级武者。
何况在一行省之地,担任总督的武者,那是有行省气运加成的,一身紫衣官服,可让战力增幅三倍之多,这是大周王朝给的官运,也是一丝龙蟒之气。
这块东江令,可以说是给苏铭的护身符了。
这先后两物,苏铭已经是呼吸急促起来,他再看向第三块令牌,顿时整个人楞在原地,只见这一块雕刻着江东武府四字的令牌,虽然朴实无华,但沉甸甸,掂来自有一番重量。
看着这令牌,苏铭心里不由得一片波澜。
他想起来,前世关于这块令牌的那些侮辱和喜悦,一瞬间万千情绪全部都蜂拥而来,不禁让他眼眶湿润,整个人拳头攥紧,下意识的一拳锤在了门框上。
旋即,苏铭闭上了眼睛,片刻后睁开眼,看着紫衣老者道:“多谢总督大人了。”
紫衣老者不诧异苏铭点破自己的身份,笑了笑道:“小友这般见识,能猜出老夫身份,老夫并不奇怪。”
“你我这算是萍水之缘,今日一别,希望他日能在黑渊相见。”
苏铭颔首。
哈哈哈哈!
仰天大笑四声后,紫衣老者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这里,苏铭下意识追了出去,只见的天色已黑,阴阳境之力,可颠倒阴阳,让的黄昏破晓。
他将这三枚令牌收了起来,回想起那第三块令牌,江东武府。
这是他加入江东域那个巨无霸宗门的凭证,在前一世,他就是在这里,声名鹊起,也是在这里,错失了那个深爱着自己的女人,许小染,还有穆罗。
想到这里,苏铭拳头攥紧,由于内心深处剧烈的痛苦,居然下意识的嘶吼了起来。
只是苏铭看着那块江东武府的令牌,沉思之下,却是惨笑着道:“若是我凭借这令牌就加入江东武府,恐怕很难看到小染了。”
他回想起来,就在前世后来,他凭借艰难的选拔赛进入江东武府后,许小染便是担任他们杂役弟子的长老。
江东武府,凡是加入的新弟子,都是杂役身份。
只有通过一段艰难的二次考核后,才能转正进入武府外门。
外门弟子,当修为达到一定的实力,才能够转正成为内门弟子。
而若在江东武府成为外门弟子,外放出来在下面的附属城市,都是一方高手;至于外放的内门弟子,无不都是如定安将军一般的人物。
苏铭自忖,若是他凭借这块令牌加入江东武府,其实效果反而不好。
其一,太过显眼,引人注目并非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他这一世,还有着莫长生和自己的“好舅舅”洛玄苍,这两个阴魂不散的敌人!
自己剑帝转世重修,目前还没成长起来,眼下还不是和这二人决战的时候。
其二,这一世转世重修,自己求的真的是长生不死吗?
苏铭摇了摇头,眼中有着一丝清明,他知道,自己要的无非是一个心安理得罢了。
想到这里,苏铭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
“这江东武府令牌,我不会用。我将用我的武道实力,在灵武宗大比上,硬生生拿下这令牌。”
说到这里,他走出了小楼,只见天色从黑夜再变成白天,看来东江总督已经走了,他双手凭栏,望着远处,只见的时隔深冬,又是有着鹅毛大雪从九天云霄上落了下来。
苏铭看着灵武宗的方向,久久不语。
很久后,才有着一道细若蚊蚁般的,像是哭泣的声音响起。
“小染,一万年太久,我错了,我错了啊……”不知觉间,苏铭泪流满面,“我只争朝夕,我只要和你朝夕相伴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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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定安城洛家,年会闭幕,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两天后,当年会第一苏铭回到洛家后,整个洛家便是对他展开了空前的欢迎。
苏铭对此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走着过场。
与刚开始家族里对他的冷嘲热讽不同,现在整个洛家都夸赞苏铭年轻有为,是一个能抗住事的人。
苏铭倒是也很会推杯换盏。
在庆功宴上,和一些辈分高、族里有地位的族人喝的不亦乐乎,他是转世重修,对这些人际交往,早已经滚瓜烂熟,而一夜宿醉后,他睁开眼,便是看到了一张明丽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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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世不同,那时候定安城的天虽然湛蓝无比,晴空万里。
但说到底,苏铭是没心情去看的。
毕竟自己的妻子,洛玉柠对自己是那样的若即若离,她对自己是那样的瞧不起,虽然最后年会之后的一场灾难,足以证明她爱自己,可是……苏铭是不敢相认的,他曾经是那样懦弱。
他怕自己给不了洛玉柠未来,而前世的苏铭,不说未来,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不能给洛玉柠。
他如何面对她。
这一世却是不同,苏铭不仅赢下了年会,给了洛玉柠安全感,让她不用担惊受怕、流离失所,更有了一个稳定的家庭和一个幸福美满,未来可期的人生。
苏铭曾经南征北战、东征西讨,见识过外面的九天十地,也知道小城的夜色美好。
如洛玉柠,苏铭甚至希望她就待在定安城,外面的世界太危险,远没有这里安全。
而虽然是一代剑帝转世重修,但是这武者世界,不稳定的因素实在太多,连苏铭有时候都没有把握。
不过这些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洛玉柠很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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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铭感受着脸颊上的滚烫,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身裙裳的美人,手里拿着一块毛巾,在热水盆里蘸着,给自己擦手擦脚,尽管他是一名武者,但那种热意的袭来,仍然是让他穴道经络都感到一阵舒适。
而为了享受,苏铭闭上了眼睛,却听的洛玉柠笑道:“醒了就醒了,你干嘛还装睡,不愿意看我吗?”
苏铭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但洛玉柠突然间停下了手帕,对他道:“老夫人说要让你过去,她神色有些不善。”
洛玉柠的话,让的苏铭心里不是什么滋味,他知道老夫人找自己是干什么,想必无非是问那天,定安城主和将军为何会到来的事情。
毕竟这两尊定安城的大人物,老夫人可不相信自己是能够请来的。
不过也无所谓,苏铭昂起脖子,任由洛玉柠柔软的小手,握着毛巾,又擦拭了自己的脖子,他嘴里支呼道:“没事,我等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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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铭到达老夫人后堂的时候,老夫人已经高居上首了,在老夫人左右,是自己的岳父岳母,洛长天和俞沐婉。
看着这二人一脸担忧的样子,苏铭笑了笑,想必老夫人把自己的家世都给他们说了吧。
随后洛玉柠也走了进来,她褪下了裙裳,穿上了一身劲装,袖子口缠着护腕,看上去英气迫人,煞是英姿飒爽,而美丽的脸颊上更是有着一抹决然。
苏铭不禁叹了口气,看自己这一家人要么一副求死,要么一副等死的样子,真是让自己哭笑不得啊。
老夫人看着苏铭的样子,蓦然开口道:“苏铭,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苏铭扭头:“我在做自己啊。”
“你自己?”老夫人笑了,突然间慈眉善目的脸上阴云漫步,拿起桌子上一个杯子便是狠狠的朝着苏铭投掷了过去,冷笑道:“你知道你的行为,不仅要把你自己害死,更要害死整个洛家吗?!”
苏铭笑了:“我害死洛家?我害死谁了?”
老夫人翻脸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定安将军和城主能来,不是你这家伙在从中作梗!”
“从中作梗?!”
苏铭摇了摇头,无所谓的看了一眼老夫人,话语低沉:“你爱怎么说怎么说,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的猜测,都建立在你的臆想的话,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么多。”
苏铭转过身去,想要扭头就走,但终归是一腔少年意气,回身道:“老夫人,当年我入赘洛家时,我做的承诺我永远都记得,我不会食言。”
老夫人冷笑不语,这时候洛长天起身,幽幽叹了一口气,走了过来,看着苏铭英武的脸颊,想要说些什么,但突然间潸然泪下。
“岳父!”苏铭连扶住洛长天,只见的他已经泪流满面了,踉踉跄跄的被苏铭扶到了椅子上,看着苏铭道:“铭儿,我可以叫你一声铭儿吗!”
苏铭重重点头。
“年会的时候,要不是你大发神威,恐怕你已经死在了那里。而我这个岳父,却没有能力保护你,现在想起了那一幕,我都浑身难受,啊啊啊啊!”
洛长天哭了起来,双手不断的拍着自己的头,这种发了疯般的自罚,让的俞沐婉跑过来把他抱住。
俞沐婉受不了了,也哭着道:“铭儿,你的身世,老夫人都给我们说了,你是个可怜的孩子。你本应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人生,和一场波澜不惊的前途,但没想到恶人作恶,现如今,你连家都不能回!”
“你来到了我们洛家,本是外乡人,还要做外乡客,之前更受到这样或者那样的侮辱。但我们一家人,也没有能力给你那样的庇护。现在想起来,真是对不起你啊,铭儿。”
俞沐婉到底是个慈母,说起来时,只觉得心里有着万根针扎着,痛。
苏铭无声无言,此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他低下头,想了想道:“老夫人,你的担忧我都知道。但我仍然要对你说一点。我从来没有动用过我家族的力量。”
“定安城主和定安将军,之所以能来洛家看年会,固然是因为我,但也只是因为我。”
“你凭什么?!”
老夫人冷笑道。
“我凭什么?”苏铭讶然回想,低下头,目光恍然,好像是看到了自己在漫漫红尘中埋头苦修的一万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