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局决定命运。
我心里清楚,自己在收购哥俩好集团的事件上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不管是私心,还是被逼无奈。
如今听到兰姑如此坦诚的交底,心里越发不安。
商场虽然残酷,但终究是人性当先。
任何事,任何人,只要脱离了底线,终归是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正义终会到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兰姑是最后的赢家?
这样的答案也未免定论过早。
她只是一时的风光吧?
如果说我帮她,没有一点情义的情分,那是自欺欺人。
事已至此,我是时候退出了,所谓“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强弩藏”。
兰姑在最后关头出卖依靠的大佬,同时也敲响了我心里的情感警钟。
这个女人冷酷无情,在关键时期,是不会和任何人讲感情的。
照这样下去,鬼知道,我如果继续在所谓集团留下来,最终是什么结局?
更何况,不管是小曼和萱暗地里骂我的清高也好,装X也罢,我目前的确在潜意识里抵制和她们合作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自己北京的公司还有一堆事务等着我去处理呢。
见我去意已决,兰姑甚至连起身相送的心思都没有。
直到我出门,关上房门,她始终坐在临窗的角落,泥塑一般,一动未动。
回京的路上,我有一种近段时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觉。
自己总算摆脱了带给自己无穷压力和困扰的所谓合作。
相较与人合作而言,自己的事情,即使再难,在没有外来因素干扰的情况下,总归会逐渐克服,相对容易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案。
对我而言,生意场的事,一件事参与的人越少,相对成功的概率越大。
我也在思量萱和小曼的暗地结盟,会对兰姑产生各种不良的后果,然而,从兰姑在关键时刻,毅然举报京官壮士断腕的手法来看,我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她应该有足够的能量冲击这种看似危机四伏的格局。
如我所料,后边的事情发展完全按照既定的轨迹,没有丝毫意外出现。
我回到北京没多久,就得到县城传来的信息。
哥俩好大厦更名为京兰大厦,签约人和主持人均为萱。一时间,县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因为当地人都记得,萱是这个大厦的原女主人.
各种流言四起。
最多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厦的原女主人忍受屈辱,强势回归。”“现在京兰大厦集团的背景强大,靠山是女主人萱夺回大厦的关键条件。”,诸如此类云云......
萱成了县城新的风云人物。
奇怪的是,在各种传言之中,没有关于兰姑的只言片语。
这就是高人的过人之处,真正的大佬都是在幕后掌握大局。
我也试图打探到关于小伟去向的最终信息。
哥俩好集团被收购后,小伟很快低价转让了两块土地,贱卖了残余资产,就此销声匿迹,在县城内再无半点痕迹。
曾经风光无限,叱咤风云,自负傲慢的商业奇才就此退出江湖。
不管是北京,还是县城里,与此有关的所有事情都完美谢幕,相关的公司、卷入事件的各色人物都各安其命,也仿佛在短时间内恢复了平静。
......
时间再次过得飞快,一晃半年的光阴过去了。
天气转凉。
北京的深秋来临。
街道上到处是秋风卷落叶的萧杀景象。
半年来,我的日子过得安安静静,按点上班下班,陪家人平淡生活。
有时候静下心,也逐渐想明白很多事情。
人往往在不同阶段,对生活有着不同的感悟。
活着的乐趣,也就是在各种对生活的点滴之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你可以悲观,也可以每天过的很快乐。
突然有一天,你意识到快乐生活意义的时候,然而生活里却充满了各种悲情元素,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所以,坦然、乐观的面对生活,开心的过好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天上午,我刚刚到达公司,到办公室还没坐定,就听到外边有吵闹的声音。
走出来,不禁觉得有些意外。
来的人很熟悉,是伍月主任。
和他争执的,是我的秘书。
很显然,伍主任上次高调来访,让公司的人都对其印象深刻。
秘书正在试图阻止他进入我的办公室。
而伍月也是脸红脖子粗的,口里嚷嚷着,发泄着登门拜访受挫的不满。
我冲秘书招了招手,示意放伍月进来。
一进门,伍月大大的喘了一口气,情绪有了好转。
“大国老板,我这次来,可没有什么任务和具体业务,纯粹是来拜访一下老乡的,可是,你的人就是不让我进来!”
他貌似平和的语调里,依然充满了愤慨的情绪。
我笑了笑,给他倒了一杯茶。
“欢迎伍主任!稍安勿躁,他们也是执行公司的规定,你别太介意。”
他再次摇了摇头,有些感慨的样子。
“老哥啊,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也不是什么主任了,我到你这里,也是来北京办私事,顺道过来,没有任何商业上的事情,纯粹就是叙叙旧。”
说完,他斜了我一眼,似乎在观察我的表情。
我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兴趣,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所以他一番察言观色后,应该是一无所获。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咳咳......”,他干咳两下,喝了口水。
“大国经理,那个......嗯哼,我虽然没什么可对你说的,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就是......萱被抓起来了!”
”什么?”,我有些失态,无法掩饰的惊异。
这个事有点让人意外。
萱被抓了,说明京兰大厦出了问题。
京兰大厦出了问题,说明兰姑肯定再次被卷入危难之中!
伍月看我对他的信息似乎很感兴趣,脸上不禁再次浮现了一种让我非常熟悉的得意神情。
“为什么呢?”,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试图平复一下语气,但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忧虑的腔调。
“我是亲眼看着她在大厦里被抓走的。”
“罪名是“寻衅滋事罪”,你觉得可笑吧?”,伍月说完,嘿嘿的笑了,笑的很凄凉。
“我们这些老员工,因为大厦被收购丢掉了工作,而我们的对手却因为这次收购身陷囹圄。这也算是同命相连了!”
我有点困惑,萱的这个罪名的确有些牵强啊。
“你既然当时在现场,肯定知道整个事件的过程了?”,我从他的神情里,读出了隐含的答案,便信口问道。
伍月点了点头,开始讲述在京兰大厦发生的事情经过。
“当时我回大厦找朋友取以前在那里工作时遗落的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县城几个社会上的人来京兰大厦消费,因为言语冲突和大厦工作人员有了肢体接触,大厦安保人员在试图平息的过程中,打伤了其中的一个人,结果事情越闹越大,萱是大厦的法人,不得不露面处理这个事情。”
“意外的是,萱一出面,来消费的人都冲着她去了。”
“大家伙哄嚷着起哄,其中一个人自称是光头的狱友,刚放出来,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萱,说她是一个喜新厌旧,抛夫弃子、卖企求荣的人渣,你想象不到,那个人的话骂的难听到极致,萱当时气不过,当众给了他一耳光,结果,就是这一个耳光,把事件推向了**!”
“几个人顿时和她厮打在一起,最终有人报了警,萱就是这样被带走了,而且很快定了罪,说是什么寻衅滋事罪,加上她的前科,估计要判个三年五年的吧!”
伍月说完,神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整个事件听上去顺理成章,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却总是让人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不禁再次看了故事的讲述人一眼。
伍月叙述完整个事件后,也觉得蹊跷,低下头陷入沉思,仿佛正在试图想明白其中的玄机。
“你说的这个事,看来萱是咎由自取啊,作为一个老板,处理事情如此极端,也是罪有应得吧?”,我明明知道故事的背后不是如此,还是轻描淡写的对他说道。
“你是这样认为的?”,他抬起头,有点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我刚才其实漏讲了一个细节,就是报案人是京兰大厦的人!”
伍月的话,让我心念一动。
“看来萱和小曼暗地结盟的事,还是没有逃脱兰姑的法眼!”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没想到,兰姑的出手如此迅速,而且毫不手软!
“很显然,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兰姑无疑了!”
......
伍月看我陷入思考,喝了口水,神情有些不自然。
“大国兄弟,刚才这个事,涉及的人太多,我看不懂其中的奥秘,也承认自己也很肤浅,但是,直觉告诉我,如果一定要给萱定个罪,肯定不是寻衅滋事那么简单有效的罪名?!,对不对?”
我笑了,不置可否。
“大国兄弟,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你知道我为什么跑这么老远来见你?”
“就冲哥们你在收购我们公司时候,谈判时,在一千万面前如此淡定,我认定,你是一个做大事,而且能搞成大事的人,回老家吧,趁乱把京兰大厦搞到手,我去给你管,咱哥俩一起发达!”
伍月接着滔滔不绝的帮我分析县城的商业形势,提出各种美好构想。
看样子,他肯定不知道我的内心想法。
我本人巴不得离县城的商业纷争越远越好。
况且,如今要回去,面对的对手是兰姑!
所以,我对他的各种提议充满了厌烦。
几次试图打断过他没完没了的劝说,可惜都没能成功。
“伍主任,哥们,别说了!”
........
伍先生丝毫没有读出我的厌倦情绪,还是自顾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
最后,不得已,我再次按动桌铃。
早已等候在门外的保安冲进屋里,和上次如出一辙,把伍大主任从我办公室里连拖带架的抬了出去。
办公室里一下子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他被带离时候的滑稽表情让我哭笑不得。
我想,以后伍月这个人,应该从我的生活里彻底的消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