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儿谈及的社会大哥和黄楼有关,让我隐约联想到了大志富采矿场面临困境的背景。
的确,就经商而言,我和大志的社会经验欠缺的太多了。
任何一个赚钱的项目,在当今的社会,怎么可能如此的轻而易举呢?
我和大志原来一直以为,采矿场的生意是我们发现的,关于老家的矿藏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可以闭着眼睛,谁也不用搭理,只管躲在乡下闷声发大财。
如今,我才醒悟过来,这样的观点造成如今的局面是一种必然,殊不知,采矿场后面隐藏着多少明争暗斗,利益纷争。
各种各样的势力已经开始轮番上场,我们以前忽略了当权者的利益,无视社会帮派的虎视眈眈,这是犯了实体企业经营的大忌了。
我们前几个月之所以一帆风顺,如今看来,那也只是别人暂时把我们的经营当做小白鼠做实验而已,项目一旦亏钱,估计这件事也就算了。
然而,事实是采矿经营模式简单,又的确可以获得丰厚的利润。
采矿事业变成了人人艳羡的产业,我们自己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如此高调的赚钱,又如此的心无旁骛,毫不关心利害关系人的利益,这么不懂事,怎么可能会躲开本来就对采矿产业虎视眈眈的人,以及其他能够趁虚而入,心怀不轨的商人毫不客气的直接插手呢?
想到这些,对这几天所有的遭遇也就基本上能心平气和的面对了。
这世界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竞争,没有任何一个好事,你可以独占。这是基本的商业生存法则!
大志富采矿场与黄楼属于同一个镇管辖,如果关于我和林雪儿酒店设局事件,采矿场的权益之争有黑白两道的参与,帮派人员又和铁头有联系,那么这伙人我应该领教过。
黄楼时期镇上最有名的帮派团伙就是光头了,林雪儿的话让我回忆起初中读书的时候,黄楼边小树林与他们令人终生难忘的遭遇。
昨晚和铁头光顾喝酒了,我并没有和他过多的谈及酒店事件的更过细节,林雪儿的话需要我去验证,如果给我设局的人与黄楼有关,这其中,很有可能有那个让我印象深刻并一直以老大自称的光头了。
天已经大亮了,我们聊着聊着,林雪儿哈欠连天,靠在小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抽屉,翻出工具,帮她修好三条腿的椅子,简单整理了一下小屋里的东西,悄悄地打开房门走出去。
外边阳关明媚,碧空如洗。
我在老县中门口的小店,买了两份早点带回小屋。
一进屋,林雪儿已经醒了过来。
“起床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我送你去培训学校。”
她伸了个懒腰,爬起来,抽了抽鼻子。
表情有点夸张。
“哇,你买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县城的早点确实有特色,很丰富,味道也独特,价格不贵。
小城市的生活就是便利。
早餐吃的很愉快,林雪儿也似乎彻底从睡眠不足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吃完早点,脸上容光焕发。
“你知道吗,县城里坊间流传着一句话,正是我昨天要对你说的关于社会大哥帮派的传闻。”,她抹了抹嘴巴,打开桌子抽屉,抓出一个小镜子,边照着整理妆容边对我说道。
“什么话?”
“叫做“光头卖猪肉,钞票数不清,萱姐的会所,象牙为床骑黄马,月亮军师设局儿,金银万两”。”
你还别说,这与"红楼梦"之中的“白玉为床金作马...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谓高手出自民间,这话一点不假。
听到她的话,我心念一动,看来自己的推测是对的,县城社会帮派上的事,光头的确位列其中。
“你还是一个孩子,哪里得到这么乱七八糟的信息的?”,我有些嗔怪道,如此贴地气的俗话,从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总归是听上去很别扭。
“切,我都和你说了,我长大了,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呢。”,小女孩再次撅起了嘴。
“我知道的可多了,再说了,县城里的地球人都知道这句话啊。”,她一脸天真无辜的样子。
县城的人都知道,我却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看来前段时间对县城里社会方面关注的的确是太少了。
原来一直觉得自己老老实实做生意,没有必要去了解社会上的事情,看来也有些片面了。
一旦关注,信息的获得竟然变得如此容易。
生活里从来都不缺少美好和丑陋,缺少的是想要发现的心思。
“是嘛,你是大人了,大人们关于帮派的传说,你还知道什么?”,我故意逗林雪儿。
“当然了,我知道的可多了,你知道我刚才和你说的那句话的含义吗?”,她停下来,冲我嫣然一笑。
林雪儿的笑能够融化一切,我看着她笑脸,有点出神。
“我很美吗?”,捕捉到我的失态,她的笑变得有些顽皮。
“啊,你说什么?”,我回过神,有点慌张的看着她。
“傻样,花痴。”,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
“还说人家是小孩子呢,你才是小孩呢。”
她站起来,走到我近前,一字一顿的说道:
“大哥,我是说,你那么出神的盯着我,是不是因为我很美?”。
我退后一步,躲开她的直视。
同样的问题在西南小城,丁玲曾经站在街头问过我。
想到丁玲,我不经有些失态,神情似痴了一般。
“是啊,你是挺漂亮的。”,我说的是心里话,同时有点鄙视自己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一个小屁孩都招架不住,看来我的定力差远了。
“嗯,这还差不多,我这么漂亮,做你的女朋友,你开心吧?”,林雪儿语音愉快,有点不依不饶。
“开心,赚大发了。”,我终归还是**湖,想扭转战局,不能连一个小姑娘都招架不住,况且,我自信自己对付一个小女孩还是没问题的。
冷静让我很快恢复了常态,我转头双眼炯炯的盯着她。
果然,我的专心注视,让她再次害羞的躲到一边去了。
“你刚才说的那句社会里帮派传说的话,是什么含义呢?”,我问道。
被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坐在小床上,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半天才抬起头。
“唉,你真是笨,多直白的意思啊。”,她叹了口气,说话的语调像一个成人教育自己的孩子。
我大体意思是明白,但是由于不了解现在这几个人的背景,所以还真的不是很明白,事关重大,更不能妄加揣测。
“那句话的意思就是,光头是老大,靠卖猪肉,赚了大钱了,钱多的数不过来,萱是光头的老婆,是在县城开夜场的,垄断了县城的所有娱乐消费,月亮是他们的军师,诡计多端,一般他出的主意,都会给他们团伙带来丰厚的回报。”
“这下明白了吧?”,林雪儿脆生生的帮助我解读了一下传言的含义。
我心里对光头、萱和月亮的所作的事情逐渐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但我也很清楚,这样的传言,信息量还不够,对一个帮派来说,充其量就是一点皮毛而已。
光头在黄楼时期在镇上就是没人敢惹的混混,手里长期捏着一把菜刀,没想到,菜刀最后真的变成了屠刀,而且还靠宰猪杀进了县城,占据了县城的屠宰市场。
萱我也认识,印象中她泼辣外向,能说会道,而且在黄楼期间还和我,阿红一起组织过家访,看来萱在光头老大的支持下,在县城站稳了脚跟,垄断一个小城的娱乐消费,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我对月亮的名字印象更是深刻,他的名号如鬼魅一般,在过去一直和丁玲搅合在一起,让我一度很关注,前几年传说一直在工地干建筑,不知怎么又回县城来,做了光头的智囊人物。
只是有一点,让我感觉有些不安。
萱和阿红在黄楼期间,一直很要好,看来给我设局的事,其中的缘由,再次变得有些扑朔迷离,应该和阿红多少是有一定的关联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内心开始隐隐的有些不安。
“哥俩好”采矿公司的老板小伟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他如此的高调的参与我们的采矿生意,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看起来,底气十足,以他的做派和老练,肯定是黑白通吃,如果是这样,他是不是也和光头他们的帮派纠结在一起呢?
小伟突然之间拿到采矿场许可的批文,和阿红是不是也有这千丝万缕的关联呢?
林雪儿见我陷入沉默,小嘴又开始说个不停,刚才羞答答的神情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俩的状态此消彼长,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你知道吗?社会上传闻,光头大哥和县政府一些当官的关系很好呢,人家有靠山。”
“对了,你们当老板的,都在政府有靠山,告诉我实话,你有靠山吗?”,她盯着我看,问了一个看起来很幼稚,但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我?县里的靠山?”,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望着她,有些尴尬。
“是啊,你的靠山是谁呀?”,女孩的眼神忽闪忽闪的看着我,估计是期望我能给出一个让她大吃一惊的答案。
“没有。”
我淡淡的回答。
林雪儿撇了撇嘴,表示不相信。
“哼,不说拉倒。”
我哪里是不说啊,是真的没有啊。
“我他妈的要是有靠山,还会被弄得这么惨?”
我心里骂了一句娘。
我和大志确实走错了一步棋,其实应该早一点在当地弄个大树傍上,估计小日子也会过得平平安安,没有这么多牛鬼蛇神的骚扰了。
和林雪儿的一顿简单的早餐,让我收获颇丰。
至少了解到光头和萱的帮派,在县城里应该是一种无形的力量,他们能左右的事情,估计会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他们的幕后,如果认真的去了解,靠山后边有靠山,估计最后的山峰一定会高不可攀,让人望而生畏吧?
“对了,你知道刚才你说的这几个人,光头,萱和月亮他们都住在哪吗?”,我再次问女孩。
“在县城里呗,他们还能去哪啊?”,林雪儿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不过,听铁头姐夫说,他们最近好像盯上了一个镇上的项目,是不是和你的采矿场有关啊?”,林雪儿对我的关切,让我感觉心头暖暖的。
同时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围绕采矿场的故事将越来越精彩了!”
这么小的一个生意,竟然有这么多人想染指,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故作轻松的岔开话题,和林雪儿开了个玩笑。
“是啊,是啊,你说对了,如果他们没盯上我,我没准还不一定会认识你呢。”
“咯咯,你的意思是要感谢他们让你认识我了?”,林雪儿开心的笑了。
“认识你,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我随口说了一句。
林雪儿的脸立刻晴转多云。
“你的意思是,我是祸水啦?”
“是啊,红颜坏水嘛。”
“屁,不是红颜坏水,是红颜祸水。”,小姑娘撇了撇嘴,订正我。
突然,她又醒悟过来,冲上来在我身上招呼了一顿雨点般的小粉拳。
“坏蛋,你才是坏水呢,你一肚子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