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无奈之下,突发奇想,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然而,与兰姑的合作也并不是发自内心的你情我愿。
所以,离开宾馆后,我的情绪有些低落。
我清楚,这种对自己来说近乎赌博似的、不得已的联合,最后输赢的结果如何,在于能否干掉对方的关键人物。
然而现实是我当前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连人家幕后老板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又谈何最后的斗争和目标?
好在合作目前为止还是口头的,我并没有接受什么任务指标。
这个甩不掉的讨厌任务是我的个人隐私,为了换取天下太平,我只能鬼鬼祟祟的暗中操作其中所有对兰姑承诺的事情,即使是对林雪儿,也不得不遮遮掩掩。
林雪儿对兰姑的事情到底知不知道,了解多少,我同样一无所知。
和兰姑的合作,成了我的心病。
我甚至不能集中精力工作,整日心神不宁。
“仅仅是一个同意合作的口头承诺,没什么大不了的,先随它去吧。”,我最后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我倒是希望与兰姑宾馆见面谈判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
接下来的几天内,风平浪静。
炎炎的夏日容易让人心浮气躁,我得过且过的几天,一直烦躁阴郁,无法平静下来。
然而,不管我是否情愿,该来的终归还会到来。
一个燥热的晌午。
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
放下他邀请我当面聊的电话,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这就是我的终极目标了。
我心想。
“他还是要出来见面了!”
“这是好兆头。”
“这是我深入龙潭虎穴的第一步。”
见面的地方是兰姑新开的会所。
地方很隐秘,也很雅致,比起上一个京城会所的场面,有过之无不及。
我被前厅的工作人员引领到一个安静的茶室,坐下来等候。
兰姑并未露面,在不在会所,让人不得而知。
不多时,一个满头白发,红光满面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瘦削干练,双目精光,走起路来大步流星,一看就是雷厉风行的做派。
“您是大国同志吧?让你久等了。”,他推开门,边说边冲我伸出手来。
我礼节性的站起身,冲他点了点头,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一种黏黏的感觉,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松开手,我下意识的在身上蹭了一下手掌。
这个小细节没有逃过他锐利的眼神,他尴尬的笑了一下,自嘲道:“这鬼天气,太闷热了,连手心里都不停的出汗!”
他大大咧咧的坐在我的对面。
再次上下仔细打量我一番。
“年轻人,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我们的这次合作,也是难得的缘分,希望能联合起来,一起做点事,为你的家乡商业发展,做出一点应有的贡献!”
我顺着他的话,点头致意。
心里却暗暗骂道:“娘的,你丫说起来倒是道貌岸然,明着是为我家乡做事,鬼知道你安得什么心思!”
如果老家伙看不上我,相完面就把我放走,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我本人能力有限,再说了,也很多年没回去过了,对老家那边的风土人情都感觉非常陌生,恐怕不能胜任领导委以的重任。”,我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希望最好不去参与他们的那个局。
结果让我很失望。
我费劲心思表露出自己不成材、胸无大志的样子,丝毫没有改变他的主意。
老人咧嘴笑了,漏出一嘴黑乎乎的牙齿。
“大国同志啊,你就不要谦虚了,其实集团选中和你合作,一是有人推荐,这二嘛,也是综合考察的结果。”
“咱就不要再提能力不能力的事了,好不好?”,说罢,他阴森森的笑了。
看着他狰狞的笑脸,我不禁打了个寒噤。
看来我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妄图扳倒这位爷,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娘的,和这种鬼精鬼精的人打交道,哪天被弄死了,会连个骨头都不会剩,我还他妈的幻想着找个破绽,把人家给办了,看来真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
多年的商场摸爬滚打,让我学会了给人相面,很多时候,见一个人一面后,就会十分清楚事情成功的概率。
今天所见,我知道,这个所谓的关键人物绝对可以算作自己的克星,心里暗自权衡半天,一丝胜算都没有。
人的命,天注定。
鬼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目前,也只有走一步说一步了。
我心里很清楚,今天老人所谓的合作,实际上是我正式领命的日子,也到了人家给我布置作业的时候了。
果然,彼此寒暄过后,又喝了一会儿茶。
老人话题一岔,开始聊起家乡县城的商业规划的事情了。
“大国啊,你近期要回一趟县城,代表咱们集团做一些收购业务,我呢,一会儿给你几个联系人,回去以后你去拜访一下他们,现在集团得到一些发改委高层的信息,你们老家的县城有一些比较大的规划政策,其中涉及几宗土地交易,很关键,很关键啊,年轻人。”
老人说完,吸溜了一口茶,咋了咋嘴,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你呢,一直在北京鼓捣这个行业,对房产交易,土地手续这一块,业务精通,现在是你回老家大展宏图的时候啦。”
我安静的看着他运筹帷帐之中,决策千里之外,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依然很忐忑。
“老家伙的指令,会把我带入怎样的火坑呢?”
“土地交易的背景,往往都是涉水极深,听口气,他去都没去过县城,却表现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把握到底有多大?”
“我代表他的集团去收地方的地,看来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同时,他对我专业的评价,同样让我不安。
我听着他不停的往我身上扣高帽子,更是不禁头皮发麻。
“看样子,这事情要是搞砸了,辜负了你们的厚望,老子就彻底被你灭掉呗?”,我心里嘀咕。
不出所料,老领导突然猛地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我。
“土地交易的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因为,这是我们集团回县城做事的第一步!这个事成功与否,战略意义很重大”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严厉。
“另外,你回去后,不管见任何人,不管什么场合,都不准提及我和兰姑,对外,你是集团的总经理,一切业务都是以集团的名义去开展,你懂吗?”
我身不由己的点了点头,心里暗骂。
“老狐狸,你不就是怕自己暴露吗?等着瞧吧,我会让你在关键的时候现出原形的!”
“你买地的价格,集团董事会事前会摸底,给你一个完全保得住的底价,同时有足够的浮动范围,由你自主决定,你的任务就是负责把那的土地以集团的名义拍下来,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安排第二梯队去接应。”
他翘起了腿,象征性的摆了摆手,点燃了一支雪茄。
“这另外呢,还有一件事,需要对你说清楚,你此次拍卖的最大竞争对手,是县城的哥俩好集团,另外还有一个小曼采矿场。”
“这两个公司,你也不用担心了,其实我安排你见过刚才安排好的县城领导后,竞争对手的事,都不会是问题了,具体的事情,你再具体的采取措施吧。”
“清楚了吧?”
他再次提高了声音,很明显,这不是对一个合作伙伴的商量语气,完全是一种上级对下级,颐指气使,居高临下的命令。
领导艺术是一种做派惯性,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风格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自始至终,我除了必要的肢体语言,基本上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只能点头哈腰的全盘接受他的指令。
从会所出来,我还依然回想着老领导指点江山的气魄,以及他安排任务时,不容质疑反驳的霸气。
那双黏糊糊的手掌,满口黑黝黝的牙齿,令人印象深刻。
我不禁下意识的联想起兰姑,她是否已经习惯了老领导那令人作呕的气派,以及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生理特点?
没法联想下去了,再多一份思量,也许世界末日反而成了一种幸福的归宿!
突然之间,我坐在车里的空气似凝固了一般,让人内心压抑异常。
天渐渐的暗下来了,远处乌云密布,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厚重的湿气。
我打开车窗,放缓车速。
北京城的街上人来人往。
步履匆匆、面无表情的行人,甚至没有一个人有时间,亦或有心情,抬起头看看天际。
他们也许都还不知道,或许根本不在乎,这天气,马上要变化了吧?
“远在县城的小伟以及他的哥俩好商业帝国,是不是也嗅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传来的威胁讯息了呢?”
“兰姑已然完成了所谓的县城商业布局,她下一步准备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
“既然要重新洗牌,小伟的命运又会何去何从呢?”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愿雨后能有一道靓丽的彩虹,让我如此压抑的心情得到一丝丝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