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洪奇峰一惊:“你们能确定吗?”
“是的,我们本来是在系统里搜索不到,后来因为韩遂来认尸时留了指纹,录入的时候,发现跟刀柄上的指纹是吻合的。”
“好,我知道了,有什么其他线索我们及时沟通。”
挂了电话,刘浩然兴奋地凑过来问:“洪队,真有新的线索了?”
洪奇峰一边思索一边点点头,说:“嗯。”
“那现在怎么进行下一步?”刘浩然问。
“叫上李云白,我们去一趟法医鉴定中心。”
不一会儿,刘浩然叫来李云白,两个人快步跑到洪奇峰面前。
对于年轻的刑警,跟着队长去查案总是很积极,既能快速学到实战经验,又可以避免在办公室处理无聊的文书工作。
洪奇峰带着两个年轻的刑警来到车库,刚拿出钥匙,刘浩然就抢着说:“洪队,让我来开车吧?”
洪奇峰一听,欣然把钥匙递给他,半开玩笑说:“公家的车,蹭坏了可得扣你工资啊。”
李云白也附和着说:“洪队,你放心,他开车还真不错,我坐过他的车。再说,真要蹭坏了,就让他给队里白干两年。”
刘浩然却信心满满:“放心,我慢点开。”
刘浩然上车点火发动车子,向鉴定中心的方向开去。
法医鉴定中心在滨海武警医院的一个单独的院落里,离公安局不远,开车过去用时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洪奇峰一下车,就直奔鉴定中心主任何墨的办公室。
何墨正在整理资料,看到洪奇峰来了,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她一边继续整理资料一边说:“我刚才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肯定要来,别急啊,我正在整理这个案子目前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马上来跟你汇报。”
洪奇峰笑着说:“不急不急。”示意两个年轻人先在办公桌旁边的沙发坐下,自己去却不坐,慢慢溜达到何墨堆了一堆东西的桌子边。
还没等他靠近,何墨就举起一只手制止道:“停,不是说不急吗?还往我这凑什么?”又挥了挥手里的文件,说:“这里太多文件,弄乱了等会我又得重新开始整理。”
洪奇峰只好讪讪地退到沙发边,也坐下来。
刘浩然和李云白两个年轻的刑警第一次看到这样一幕,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谁能想到整个公安机关还有人敢这么跟洪队说话的?连局长见到他也都要敬重几分。
好在等的时间不长,何墨已经麻利地整理好文件,分成三个部分,然后准备依次拿到沙发前的茶几桌上。
刘浩然和李云白见状,站起身准备上去帮忙,被她一挥手全部制止了。
两个年轻人只得把身体僵在半空,看着她自己一趟趟拿过来。
全部放好后,她坐下来,轻轻把额前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吸了口气,开始说:“这里有三个部分,一部分是现场照片,一部分是尸体表征报告整理,另一部分是带回来的微粒检查报告和痕迹报告目前完成的部分。不能弄乱顺序和位置。”
这话是对刘浩然和李云白两个年轻人说的,他们刚才想帮忙被制止,何墨这才跟他们解释清楚。
“那你给我们具体讲讲吧。”洪奇峰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朝何墨问。
何墨点点头:“嗯,上午电话里我也跟你提过了,从死者的尸体表征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3-5天前,后来我们又比对了一下这几天的天气情况和尸体现场环境,进一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在72小时左右。”
洪奇峰点头,却并没有打断何墨说话的意思。
“从死者的脖颈前侧的缢沟来看,在甲状软骨与舌骨之间,绕向颈部两侧,沿下颌角斜行向上,再升入发迹,至枕部形成提空,这就是俗称的‘八字不交’。”
何墨说了一堆专业术语,让刘浩然和李云白听得云里雾里。
“是典型的自缢死?”洪奇峰问。
“我只能说从缢沟形态来说,一般是这样判断的。”
“你的意思是······”洪奇峰问。“这里面还有疑点?”
何墨微微点点头,从现场照片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洪奇峰:“这是死者缢死用的绳索。”
洪奇峰接过照片,何墨就接着说:“这个绳索的系法比较特殊,你看这里,一般自缢的人,都会选择把绳索穿过固定物体,然后打个结形成一个圈,再把脖子伸进去就能完成缢亡。”
何墨一边说,一边用笔在空白的纸上画了个大概的形状。
“这个不一样!”洪奇峰笃定地说。
“对,”何墨接着说:“这个案子里死者自缢用的绳索,是在一端单独系成一个活结绳套,另一端系在绳套的活动绳上,这样系法非常独特。”
“哦?”洪奇峰不解。
“这种系法,对于自缢的人来说是非常致命的。因为一旦活结绳套套住物体,比如人的脖子,只要重力稍微一拉,再想挣脱开就几乎不可能了,因为它只会越挣扎越紧。”
“也就是说,用这种绳套自缢,那就报了必死的决心了?”洪奇峰问:“还是说,这绳套不是死者自己系的?”
“你问的问题属于心理学了,我不擅长。”
何墨拒绝直接回答洪奇峰,继续自己的话题:“我查了一下,这个活结的系法,有点像渔民捕鱼时系渔网绳的那种系法。”
洪奇峰点点头,看了看绳索的照片,又问:“还有其它疑点吗?”
“还有就是,这种绳索并不是一般居家生活常用的绳索,却同样也很像渔民捕鱼船上用的拉网绳,轻便结实而且承重能力很强,不会轻易被拉断。”
听到这里,一旁的刘浩然解释说:“这个应该不奇怪,韩老太早点在年年余渔具厂工作,有渔船用的拉网绳并且熟悉绳索系法,应该属于正常吧?”
何墨耸耸肩:“也有这种可能啊。”
“但是她的儿子韩遂,现在也在年年余渔具厂工作,而且还是副厂长呢。”李云白发表了自己不同的意见。
说完之后,两人就都看着洪奇峰,看他有什么意见。
可是洪奇峰却好像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一样,只顾着对着照片上的绳索出神,没有回答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话。
何墨看他停在那里好久都不动,忍不住一把将照片从洪奇峰手里抽回来,放回照片堆里。
重新又拿出死者照片,继续快速说:“死者双颊肿胀、发绀,呈瘀点性出血,有玫瑰齿,小便失禁。这些都是缢死的典型特征,没什么特别的疑点。”
说到这里,何墨停了一下,指着照片中的一处说:“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双膝前侧有擦伤,但是很轻微,应该不是严重暴力迹象。”
“一般这种伤,会是什么情况下产生的?”这次是李云白问的。
何墨挑了挑眼皮看了李云白一眼,回答道:“能产生这种伤痕的情况就太多了,因为这痕迹很轻微,一般蹭在桌子腿上,不小心跌倒在家里的地板上,或者双膝抵住某个坚硬物体时间稍微长点,都会造成这种痕迹。”
“跪在地上呢?”洪奇峰突然问道。
何墨愣了一下,随即拿起照片,很认真地又看了一遍,慢慢点点头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洪奇峰轻轻颔首。何墨见他没有其他问题,继续说:“尸体表征大概就是这样。”
说完她又开始翻那堆照片,最后翻出那把刀的照片和一堆资料,接着说:“这是现场找到的那把刀,我们在这上面发现了两种不同的指纹。”
说着,拿出笔在照片的刀身和刀柄上分别画了一个圈。指着刀身上的圈说:“这里是死者的指纹出现的地方,从指纹排布的状况看,应该是像这样抓住刀背的。”
何墨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抓的方向。然后又指着刀柄上的圈说:“这里发现了死者儿子的指纹,就是那天来辨认尸体的韩遂的指纹。”
“这么说,”刘浩然插话说:“可能是韩遂拿着刀刺向韩老太,被韩老太用手抓住刀背夺下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