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对对对,说得对
大人们脸都白了,君子之道,以和为贵,打打杀杀怎使得,“公主谬赞,使不得使不得。”
公主殿下真心恭贺:“恭喜陛下又得能臣悍将,有诸位大人出战,定能早日平定西州之乱,柔夷来贺,举国同庆。”
大人们快哭了,我们没有,我们不能,你别瞎说。
皇帝有点头疼,又觉得好笑。该,谁叫你们招惹她的。
太子殿下抿了抿唇角,努力憋笑。
二皇子见皇帝和太子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赶紧出来打圆场,“妹妹别闹,文臣武将各有其责,各司其职才能国兴安泰。”
众大臣:“对对对,二皇子说得对!”
首辅大人道:“文臣安内,武将襄外,合则相辅相成,分则各行其道,此乃国之根本。若要文臣上战场杀敌,武将贪生怕死退居幕后,国不将国。殿下身为武将,有此思想,不嫌丢人吗?”
众大臣:“对对对,首辅大人说得对!”
沈听听:“本殿以女子之身在前线冲锋陷阵舍生忘死,尔等七尺男儿却在后方坐拥左右纸醉金迷,你们都不嫌丢人,本殿有什么好丢人的。”
众大臣:“对对对,公主殿下说得对!”
啊呸,不……不敢说不对……
众大臣脸红了青,青了白,首辅大人佝偻身躯摇摇欲坠,闻锦成人直接麻了。
不是,你们还记得我不?
“噗嗤!”沈听听一点面子都不给,嗤笑出声。
众大臣脸白了又红,即羞又愤。首辅眼前一黑,险些厥过去。
好在皇帝陛下还是心疼他这群老伙计的,给了沈听听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好了好了,文臣武将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有卿等的倾力辅佐,盛朝才能日益强盛,国泰民安。”
皇帝抬手,隔空点了点沈听听,说着责怪的话,实际宠溺,“在场众卿哪个不是已过不惑,都是你父在世时的同僚,私下见面都要道句叔叔伯伯的,哪里能这么无礼,不像话。”
众大臣冷汗津津,皇帝陛下不像在斥责公主,倒像在骂他们倚老卖老。
闻锦成站在一众老大臣中格外尴尬,尴尬得沈听听都注意到了他。
“不啊陛下,闻大人尚未而立。”
“你闭嘴吧。”皇帝斥道。
“哦。”
皇帝先是安抚了闻锦成一番,才对沈听听说:“关于闻卿的指控,你可有话说?”
话题终于回归正轨,原本还在担忧皇帝会借此揭过,偏袒于公主的闻锦成松了口气。却见沈听听紧闭嘴巴,无辜地眨眨眼。
皇帝眉梢一跳,没好气道:“准你说话了。”
沈听听喘了口大气,“谢陛下。”
皇帝摆摆手,让她有话快说。
沈听听转头看向闻锦成,这位一年前才从僻壤之地荣升上来的闻青天有着一张极俊的脸,这张脸现在还没被现实打肿,还充斥着愤世嫉俗的舍我其谁。
沈听听毫不掩饰她的嗤之以鼻。
闻锦成:……有受到侮辱。
“本殿只有一个问题。”沈听听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我朝律法,‘奴婢贱人,律比畜产’,闻大人可知?”
闻大人梗着脖子,“知。”
“但兰音作为驸马陪嫁,已被放出奴籍,此事侯府邹老夫人可以作证。”
“王府奴役入府未满二十年者,不得主家格外恩释者,皆是奴籍。”沈听听笑眯眯地说着话,神色倦懒,仿佛闲话家常。
“本殿府里的奴婢,本殿想杀就杀咯,还要挑黄道吉日不成?”
闻锦成下颌线紧绷,拳头攥紧,试图压抑快要喷发而出的不忿。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怎能如此冷淡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如此草菅人命,与北边那些只知烧杀抢掠的蛮子有何区别,有何区别!
“然则兰音已受重刑,您若当场将人活活打死,还能得个雷霆磊落的名声,又何必多此一举下毒害她?”闻锦成义愤填膺,“您可是公主殿下,天下女子之表率,行事竟如此偏激阴鸷,若引他人争相效仿,公主殿下又当如何收场!”
“闻大人,可一可二不可再三。”沈听听扫过杜尚书,显然是把他也算上了。
杜尚书心头一凌,赶紧拱手向煞神示弱,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沈听听冷哼,说:“你们口口声声说本殿毒害兰音,证据呢?”
“证据就是这瓶金疮药。”闻锦成从袖中掏出瓷瓶,呈上御案,“这是公主殿下借侯府柳娘子之手赐予兰音的金疮药。”
“此药中含有乌头,而兰音所中之毒正是乌头毒。”闻锦成又从袖中掏出一叠纸张,“有济安、春晖、明溪三堂大夫亲笔手书为证,上面还有三位大夫的印章,绝非臣之伪造。”
陈寿匆匆下来,谨慎地接过闻锦成手上的东西。
沈听听目光随之游移,神色淡了些。
“看来闻大人是有备而来。”
闻大人淡然而立,并不接话。反正他不心虚。
沈听听也不心虚啊,她还理直气壮,“钱大人,闻大人说你下毒害兰音呢,你说可笑不可笑?”
户部侍郎钱广升吓懵了,他下意识看向闻锦成。
闻锦成也很懵啊,两人面面相觑。
钱广升苦笑着朝沈听听作揖,“公主殿下莫捉弄臣了。”
“谁捉弄你了,那瓶金疮药可不是钱大人送我的。”
钱广升张口欲辩,沈听听打断了他,“钱大人莫要狡辩了,前些日子本殿大婚,将西州采买军需一事交托给了大人,大人差事办得漂亮,事后还让人给本殿也送了一瓶金疮药来。喏,在那儿呢。”
沈听听遥遥一指,正是闻锦成所呈金疮药。
钱广升脸色大变,噗通跪地,“陛下明鉴,臣的确往公主殿下处送了金疮药,但绝对没有下毒。”
“求陛下明鉴,钱大人又不欠死,怎敢往公主府中送毒药,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求陛下明鉴……”
“父皇。”太子道:“钱大人送了金疮药给安公主的事,儿臣也知道。”
“哦?太子知道?”皇帝抬了抬眼皮。
“是。”太子无视众臣眼光,说:“太子妃奉太后之命暂管王府庶务,钱大人的药送来时,是太子妃入的帐。听送来的人说,此药与送往西州的药是同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