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当然不会是舒服的空调屋,只是一条黑暗的甬道罢了,大概只有一米多高,别说站起来,季钟廷只能倚着墙壁舒缓自己的心跳。
冰冷的墙面刺激着他的脊背,冷空气更是让他的伤口生疼,疼着疼痛,他抬起左臂按了墙上的一个开关,甬道里瞬间亮了一些,一个短小的灯管横在一侧的墙上。
他扶住摔下来后总算是安生了不少了的周小易,有些费力地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药瓶倒出来一颗药片喂到了他的嘴里。
“喂,小易,你怎么样?”但是没有回应。
季钟廷看着已经昏迷过去,但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还有些颤抖,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恐惧的周小易,叹了口气。
在他的身上翻了翻,并没有找到手机,不禁有些无奈,进来当人质就不拿手机了,这个孩子也太实诚了吧?
他放好周小易,有些艰难地朝着甬道深处爬过去,只有一只手可以支撑他的上身,让他有些难受,只是走了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改成了蹲着行走。
按着自己的记忆拐了一个弯后,季钟廷停了下来,在他面前不远处,是张开双腿躺在那里的陈之烨。
他凑过去碰了碰他的手,因为在门口冷风处,已经变得冰凉,但是季钟廷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将陈之烨的袖子往上掀了掀。
他用自己同样微凉的左手触上他的胳膊,还有温度,手指下滑,覆上了他的手腕,虽然很微弱,但是,他确实感觉到了脉搏。
季钟廷总算松了一口气,在陈之烨的口袋里找到了手机,给一个号码去了条简单的消息:接我,J。
瘫在陈之烨的旁边,也给他喂了一颗药,他才终于放松下来,看着有些昏暗的灯光,轻轻勾了勾唇。
虽然几率小到微乎其微,虽然哪怕是那样也还是很惊险,但是有一件事情,是自始至终,都只有几个人知道的,那就是陈之烨的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的,他的心脏,在右边。
从陈之烨拿起来他的枪,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的时候,季钟廷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了,他们已经共事两年了,足够培养出来默契了,尤其在这样生死的关头。
其实这是一个赌,他们在赌,赌那个嚣张自负的男人不是真正的陈纳川,赌他不会知道一件,不是最亲密的人就不会知道的事情,赌季钟廷虽然受了伤生了病,但是枪法还是足够精准,赌他手足够稳能够避开要害。
很显然,季钟廷成功了,他是从生死地狱爬出来的人,他永远勒令自己不能跌倒,至少不能在这里。
其实他们或许可以不用这种方法逃脱,但是他清楚那个药的药性,没有人能够熬的过三十三分钟,也没有人在三十分钟内发作,这才是他自信的原因,但是分秒直接的误差还是会有的,比如刚刚,约翰是最先倒下的人,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安全了,这就是他们的胜利。
而另一边,雒川初试着晃了晃那个铁门,能感觉到外面有很大的阻力,但是外面却又看不到人,不会是想把他们扔在这自生自灭吧?他甩了甩头,抛掉这个想法。
“喂,我们在这怎么办啊?”雒川初无奈地从门口走下来问道。
“那看你是要等人来救,安然无恙的出去呢,还是要冒着生死危险杀出去呢?”顾应然倚着墙,枕在手上懒散地说道。
旁边的余望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想到了顾有懿,扯了扯嘴角,他突然就明白了这个叫做顾应然的怎么做到这么乐观的了?
但是,他就没有考虑过另外的可能性吗?比如在有人来救他们之前,他们就先被人干掉了呢?
雒川初显然也是这么觉得,他蹲在顾应然的面前,有点无语地说道:“把你扔出去吸引火力,我们两个杀出去挺好的。”
“嗯,是个好办法。”顾应然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这可是在军方的地盘,估计我没三秒就要被人打烂了,你们可得跑得比子弹快点。”
“你一点都不担心?”雒川初想不通。
因为顾应然这个人,真的很适合在网上用声音去调戏小姑娘,但是他自己本身,也不算是一个好脾气的,现在被人打晕扔地上,关起来,他还能够开玩笑,这跟他一点都不像。
“我在想事情。”顾应然别过头去,看着头顶的灯光。
“哦,是吗?”雒川初问着顺势坐在顾应然的旁边,夹在他和余望的中间,面不改色的握住了余望放在地上的手。
余望愣了一下,看着雒川初完全没在看他的侧脸,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就要把手抽回来,却被后者更紧的握住,他低下头,却看到前者因为握得太紧而渗出来血液的手背。
他默默地停下了动作,感觉到手上的力道也有些放松,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趁机收回手,只是倚在墙上,别过了头去。
雒川初嘴角微微上扬,继续问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他们抓我们,到底是想做什么。”顾应然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说道:“你觉得,是为了杀人灭口,还是为了利用我们,得到什么东西?”
雒川初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探案之魂开始熊熊燃烧起来,他坐直了身子说道:“为什么不能是,杀了我们两个灭口,留着余望去勒索江哥呢?”
顾应然扭过头来,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你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这样就解释了为什么应该很军方没有交集的余望也被扯进来了吧?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雒川初推翻自己的结论。
“那你有什么利用价值吗?”顾应然不解,拿着雒川初又能得来什么东西呢?
雒川初显然完全不觉得自己处在危险之中了,等着顾应然道:“说得好像你有利用价值一样?”
后者毫不在意地摊手说道:“我有背景啊!”
雒川初愣住了,无话可说了,虽然很想怼回去,可是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万语千言也抵不过这么一句话。
对啊,顾应然有背景啊,军方背景,军方的人,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吧,至少,活下来的几率比他大的多啊。
犹豫了半天,他愣愣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