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应然一直坐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在见了自己一面,相处了不过几个小时就叫嚷着要离开的自己的亲哥哥,看不出来愤怒或者是什么表情,但是应该知道的,他有些失落,和兴致冲冲来到中国的陈之烨一样,他没有得到自己作为一个弟弟应该得到的感情和对待。
在顾有懿的心里,自己不如那个叫做戚六月的女生,这是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事情,但是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有那么一点不满,他们两个唯一的相处就是在他两岁之前,很遗憾的是,他那个时候还没有什吗太多的记忆,而顾有懿,却已经忘掉了那个时候的记忆。
明明是亲兄弟,但是见面的时候却只有尴尬和互相的不了解,他不知道顾有懿在美国都经历了什么,而顾有懿,也不知道他在中国的日子有多么需要一个长辈来支持。
没关系,不过就是一个哥哥而已,顾应然这样想着,自己这么多年也没有哥哥,不也还是过过来了吗,坦白讲,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了所谓的家人的支持,他是社会中独立的一个分子,就算只有自己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但是人的感情是不会欺骗自己的,他就是想要一个哥哥,他就是希望自己和顾有懿之间也能像是毫无间隔的普通的兄弟那样,他就是希望能够有一个家人多陪陪自己,他就是不希望顾有懿要想起来那个时候不会让人愉快的事情,他就是想要什么都不用管的待在一个人的身后,他就是不舍得顾有懿就这么离开,他就是,想要得到自己的哥哥的关心啊……
回过神的时候,江仄已经说着给顾有懿定几点的机票了——
“最近的是五十六分钟后的,还有空位,你要做这个吗?”江仄问道。
“当然!”顾有懿说罢就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窜到了卫生间去。
果然不会在意到的,他的情绪,他的喜好,他的想法,这个人一点都不会注意到的,说起来也是,两个人正式的来讲,也不过认识了这么几个小时罢了,谁会有义务来关心自己呢,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青春期想要喜欢的男生注意到自己的女同学是怎回事啊?
垂着头站起身,他打算回到房间去休息一下,来到楼梯处的时候,正好跟从卫生间出来的顾有懿擦肩而过,他冷着脸,不打算有什么表示,但是交错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听见顾有懿带着温柔笑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嘿,小子,等我把你嫂子带回来了,我再问问你过得怎么样,在那之前,可别被人阴了。”
顾应然站在原地愣了愣,转头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顾有懿一边出门一边穿上大衣的潇洒背景,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是顾有懿的长腿和够匀称的身材做出来这个动作真的挺帅的,他听见顾有懿在门外的喊声:“姓江的,在我到之前把票买好啊!”
“知道了。”江仄坐在沙发上随口应道,就像是平常说话的声音,一点都不担心顾有懿是不是听不见,反正他知道他会做的就是了。
竟然能让江总裁亲自动手帮忙买票,现在如果有江仄的员工或者是合作伙伴在这里的话,恐怕早就能够见到一地的下巴的场景了。
顾应然扯了扯嘴,转过身去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露出了笑容,谁要叫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为嫂子啊,他这样想着,又暗暗地补了一句,但是如果够漂亮够好的话说不定也不是不能接受。
江仄看着顾应然离开的背影,轻轻笑了笑,轻声吐槽道:“结果当苦力地还是自己啊……”
他当然能察觉到顾应然的小情绪,他也了解得很顾有懿的想法,他知道顾有懿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就像他知道他们绝不会互相背叛,和他相反,对于顾有懿来说,没有谁是真正需要抹杀的,他始终温暖地对待着所有的人,就算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他也不会忽视掉周围的每一个人的。
说起来有些可笑,他一直都觉得顾有懿活得挺小心的,看起来很嚣张的那种小心,直到他在美国第一次拥有了对抗别人的能力,但是他的骨子里,也依然透着一种小心翼翼,虽然,这些听起来有些荒谬——顾有懿怎么看都不是那样的胆小的人。
可能是自己比较敏感一些吧,江仄默默地揉了揉鼻尖。
江仄想起来第一次认识这个家伙的时候,在胡同里,就像他以前说的一样,陆祁一个人把他打爆了,没办法,陆祁从小就是一个练家子,当时顾有懿趴在地上,嘴角有血,半天没有起来,但是也没有认输,胆小的人也不代表没有尊严。
只有十几岁的男生一般是没有真正的仇恨的,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脚,认识了,不娘们叽叽的,我们就可以是哥们了,打了几次照面之后,陆祁嘴上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问顾有懿:“你叫什么名字?”
顾有懿看了他一眼,说了他们认识以来最大胆的一句话:“吸烟容易死。”
然后他彻底的大胆起来,但是还打不过陆祁,近十年的打架基础不是说能超过就能超过的,顾有懿很大胆,敢去鬼屋,敢过两天就跟陆祁打一架,但是也很胆小,他不敢吸烟,不敢喝酒,不敢逃课,不敢去网吧,不敢在外面待上一天一夜,那些所有打破陈规的事情他都不敢做。
不过三年过得还蛮快的,陆祁留在A市,据说是准备继承家业,他回到了曲台,而顾有懿,还在老老实实地上高中,出奇的,他的成绩也一直很好。
再见面的时候在美国,他坐在宿舍门口里,脚边摆着几瓶啤酒,因为某些原因,他被锁到了宿舍外面,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货还活着,还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地方来,看起来过得不错嘛。
“喂,喝这么多酒容易死。”顾有懿蹲在他的旁边,随手打开了他手边的一罐啤酒说道。
这句话也很大胆,对于当时的江仄来说,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一拳就打到了顾有懿的脸上,两个人在走廊里面打了起来,一起接受了学校的处分,一起去了医务室包扎伤口,一起养伤,一起动手让对方脸上的伤口裂开,然后骂着“白痴”“不要脸”这种旁边的同学听不懂的话。
但是没想到的是,真的有人听不懂就问了出来:“白痴?hat'smean?”(什么意思)
那个白痴念得一点也不标准,但是那个人长得很标准,不,是标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