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着季钟廷倒在沙地里,男人站起身,将手里的一个微型针管放回到口袋里,然后把身上的沙子拍干净之后,才蹲下身,深吸了一口气,将季钟廷抗在自己的一侧,走向不远处的一个车子里,边走还不忘边嘟囔着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好对付啊,早知道应该多带几个人多来的。”
季钟廷最终是被一盆水泼醒的,凉子头头顶直渗到每一个神经,他哆嗦了一下,吐出来一口水,才发现自己一直都躺在地上。
翻了个身站了起来,目光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就坐在不远处的陈纳川,永远是装酷的风衣,他站起来整了整自己领口已经湿透了的衣服,咬着牙问道:“他在哪?”
陈纳川转过身来正对着他,冷声说道:“他在哪?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什么?”
“我还告诉了你,不准告诉别人,是不是?”陈纳川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批评学生的老师一样,质问着学生,问他错在哪里了。
季钟廷知道这个人深不可测,但是却没有想到他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虽然想也能想得到,他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但是陈纳川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彻底地不想再做其他无谓的事情。
“你以为,姓江的那个小子能帮上什么忙?”陈纳川看着季钟廷,眼中带着讽刺。
季钟廷知道,在这一瞬间,他就已经输了,但是还是不想放弃的问道:“他在哪儿?”
“我叫你过来,可不是为了叫你轻易的带走他的。”陈纳川收起了脸上恐怖的表情,露出来一丝笑容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件事情。”
“什么?”季钟廷擦着从头上滴落下来的水珠说道。
陈纳川轻笑着说道:“告诉你你和江仄的区别在哪里。”
“你什么意思?”季钟廷提起来戒备,皱着眉问道。
“是我说的不够明显吗?”陈纳川耸了耸肩问道:“还是说上次的事情之后,你还没能够想清楚,你和他到底有哪里不一样。”
季钟廷的眸子暗了暗,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会想不清楚,他和江仄最大的区别,就算一直骗自己,一直告诉自己,家庭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但是他和江仄之间越来越多的区别对待,也在讲他这一点自我安慰一点点碾碎。
他握紧了双拳,沉声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纳川不回答他的话,而是幽幽地说道:“你知道吗,人越是在孤独无依无靠的时候,就越是会看重和珍惜在那个时候给他递出援手的人。”
他当然知道,他已经十八岁了,没什么大道理小道理是他不明白了的,他只是快被陈纳川这种不停地绕弯子说话的方式给逼疯了,他握着拳头说道:“你能不能直接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呢?逃避关于江仄的话题,逃避关于两个人的差距的话题,逃避,他不能面对的事情。
陈纳川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一边,看着他说道:“他在一艘货轮上。”
“什么?”
陈纳川继续说道:“还有两个小时,那艘货轮就会出港,当然,船上只有他一个人,并且,在货轮出港的时候,船身就会开始漏水,等到彻底沉掉,估计也就是一个小时的事情吧,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可能已经到了海中间了吧。”
季钟廷的眉眼越来越冷彻,伸手拽住了陈纳川的衣服说道:“他要是出了事情,我绝对要弄死你!”
“他出不出事,关键在于你,而不在于我,事情已经定了下来,能不能在这之前把他救出来,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懂吗?”陈纳川解释道,说出来像是绕口令一样没有什么逻辑的话。
季钟廷看了他一眼,就要直接往外面跑去,却被之前来接他的两个男人,一大一小拦住,他知道,陈纳川不会在让自己走出来这个房间的。
他扭过身子,重新面对着陈纳川,后者笑了笑说道:“想救他可以,你也得,付出来代价。”
“你要什么?”
“这是一场交换,你的命,换他的命,你愿意?”陈纳川说着,手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试管瓶说道。
“换就换。”季钟廷看着陈纳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冷声说道:“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只不过你多说几分钟,他就少几分钟被救的时间。”
季钟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清楚现在的情况,皱着眉问道:“你既然想我死,有为什么之前要给我枪?”
“想你死?”陈纳川笑了笑,走到他的面前说道:“我可没想你死。”
“那你是想要我怎样?”季钟廷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不会只是为了看看我为他能够付出多少吧,还是就为了看看,我有多撑得住折磨?”
“有这么一点的原因吧。”陈纳川坦然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想知道季钟廷能够坚持到什么地步,一个人在面对痛苦的意志力,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这个人的作为和能够达到的高度。
“还有呢?”
“还有……”陈纳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冷了下来说道:“等一切结束了,你就会知道了。”因为,我当年,不也是这样的吗?
想到这里,陈纳川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疼了一下,当年,现在,他扯了扯嘴角,说不定,自己会落得个那个人一样地下场呢,不,也不对,他保证,不会。
季钟廷干脆给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反正陈纳川说了,他不会弄死自己,那他干嘛还要害怕,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只要不死,又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陈纳川挑眉,点了点头。
另一边,江仄总算是把门给拆坏了,直接跑了出来,正遇上路过的江岐北的手下,一个求他回到屋子里,一个非要往外面跑,一时间竟然纠缠不开。
江仄总算看到了路过的江岐北,大叫道:“你让我出去,我有重要的事情!”
江岐北往这边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算我求你了,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事关人命,大事!”江仄不停地叫着,奈何既挣脱不开旁边的人的拉扯,又不能劝得动自家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