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菲尼克斯所有所思,“阴界的实质,其实是一个考验人心的地方吗?”
曼珠沉声回答道:“别忘了,阴界其实是那些已经失去生命形态的灵魂所聚集的地方。在世间的时候,无论什么种族都会有各自的生活,各自为自己生存下去的问题所牵绊。有的人光明磊落,也有的人勾心斗角,坏事做尽。但无论是怎样的生命,最后都会归于这里,即便是神族和灵族所谓永生的生命,不是一样会有死亡的可能么?真正到了阴界,那些灵魂才能脱离从前的生活,真正去面对自己的内心。哈哈,当你真的了解一个灵魂是怎样的之后,或许你会大吃一惊的。有些生前被人认为是坏人的人,其实灵魂的本质根本就不是那么坏;而有的生前被人们认为是一个好人的人,灵魂的本质却是极其阴暗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活在世上,每个人所做的未必都是真正的自己,只有回归灵魂状态之后,那能看到真正的自我?”菲尼克斯恍然大悟。
曼珠点点头笑道:“可以这么说吧。所以在阴界生活的时间久了,反而会慢慢习惯于这里的生活,因为这里不需要防备着谁……哈哈,也不是绝对的,之前那些蓝翎族的家伙,一样也是算计了我们好久。你看,说到底,有生命的人总是需要防备的,即使是在阴界也会有这样的人。”
“包括我吗?”菲尼克斯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
曼珠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转头对菲尼克斯做了个鬼脸,看上去很是可爱。菲尼克斯见曼珠有些害羞,便也不再多问,装作没事般继续看着风景。
很快,菲尼克斯随着曼珠进入到了枉死城的主城。之前的守卫已经先进去进行了通报,因此在菲尼克斯到了这里的时候,曼珠的小妹莎华已经在这里等候了。看到了菲尼克斯,莎华既没有显得高兴也没有露出厌恶,而是平静地打了个招呼:“是朱雀大人啊,久违了。”
“莎华姑娘你好。”菲尼克斯也微微欠身道,“唐突打扰有些失礼,不过又见到姑娘,还是很高兴……”
“不必说这些。”莎华摆摆手拦住了菲尼克斯后面的话,“对于身处阴界的我们来说,我们没有朋友,也不会期待想要见到谁,见不见到你都是一样的。阁下是来求见阴界王大人的吧?请跟我来吧。”
菲尼克斯无端端被莎华呛了一句,表情有些尴尬地苦笑了一下看了看曼珠。曼珠也用手捂着嘴偷笑着,知道小妹说话向来如此,也不去解释什么,只是说道:“我陪着你一起去吧。”
“那就最好了,我会安心很多。”菲尼克斯谢道。
莎华走在前面领路,菲尼克斯则在曼珠的陪同下紧紧跟随,不多时便被带到了一个大厅之上。菲尼克斯抬头望去,之间正中的主座上坐着一个少年,身穿黑白相间的长袍,身体微微前倾,双臂随意地搭在两个膝盖上,半抬着头注视着菲尼克斯,眼神里透着不同于年纪的成熟感。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菲尼克斯大人,真是稀奇。”
就在菲尼克斯把注意力放在座位上的那人身上时,一侧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菲尼克斯顺着声音看去,一位女子正向他走过来——正是红翎族的灵女红姬!
“红姬姑娘,打扰了。”菲尼克斯说道,“还没恭喜红翎族在姑娘的统领之下成为阴界的统治者呢,这真是阴界的福气。”
红姬却笑道:“大人何必说这些过于虚伪的客套话呢?你又怎知阴界在红翎族的统治下会比当年的蓝翎族更合适呢?既然有求于我们,那就开门见山好了,假惺惺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不是么?”
菲尼克斯点头道:“红姬姑娘果然爽快,实不相瞒,这一次天界遇到了些麻烦,所以想请阴界能帮个小忙……”菲尼克斯大致将超灵大难未死成为了灵界王,之后来到天界带走了无极用强力结界困住等等对众人说了一遍。一边说,菲尼克斯一边留意观察着在场每个人的神情:曼珠看上去听得很是认真,两道细眉也一直拧着;莎华则是面带喜色,像是对于无极遇到的危险非常高兴,巴不得他死了才好;红姬是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样子;而座位上的那个少年从头到尾都只是保持着最开始的样子,双眼看着菲尼克斯,看不出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菲尼克斯继续说道:“我与天皇紫微、人皇太微两位大人探讨了许久,如果说在三天之内凑齐十二个人手去灵界,虽然天界目前没有那么多合适的人选,但是去找人界帮忙的话,总还是能够凑齐的。但是灵界那边点名要懂得无上心术的人,说明到时候他们必然会针对这一点对我们发难,不会心术而只是为了凑人数的话,只怕到时候会有去无回……思来想去,这世上懂得无上心术的人也根本不足这么多……”
红姬忽然问道:“所以菲尼克斯大人是想来找我们红翎族借十二行合吗?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自从上一代十二行合不行战死后,我们红翎族便再没有继续将那些心术传下去。如果说无极当年传授我们族人心术算是有恩的话,现在我们已经不再修习了,这个恩情自然也就没有了,我们没必要再为了天界王出力不是么?”
“不,红姬姑娘想错了,我并不是为了红翎族的十二行合而来。”菲尼克斯说道,“就算贵族的十二行合还在,但是他们也只是各自懂得一种心术,可是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实战经验方面并不擅长。到了灵界面对未知的危险,我不确定他们有足够的把握处理好。所以我需要的是既懂得无上心术,同时还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人选。所以……我想请阴界利用特有的能力,将曾经懂得心术但是已经死去的某些人复活过来。”
“哈哈哈哈!”红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让我们帮你复活死去的灵魂?你觉得可以么?”
菲尼克斯还没说话,那个少年忽然开口道:“阴界没有那个能力,这个忙我们帮不了。”
菲尼克斯转头看向那少年:“阁下是……”
红姬回答道:“他是我的儿子黑摩斯,现在的阴界王。”
“哦,原来是阴界王大人啊,失敬了。”菲尼克斯说道,“红姬姑娘已经成婚了么?不知道尊夫是……”
“这和你来的目的无关吧?”红姬回道,“这件事你去问我的儿子吧。他是阴界王,他说可以就可以,他说帮不了,那就是帮不了。”
既然已经来了,菲尼克斯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他转向黑摩斯大声说道:“我这次来既然有求于阴界,自然知道各位帮忙是情意,不帮也是本分,我没资格说什么。但是各位如果不想帮这个忙大可直说,何必骗我说阴界没有这个能力呢?”
“阴界本来就没有这个能力,有必要骗你么?”黑摩斯回道,“你一个天界神族,难道比我们更了解阴界?”
菲尼克斯指了指一旁的莎华:“请问这位莎华姑娘是不是曾经死过一次?为何现在还会活着站在这里?”
莎华立刻哼道:“没错,我是死过一次,还是被你们神族杀死的。你若提起这个,我们更不会帮你!”
菲尼克斯说道:“帮与不帮本就是阴界的自由,我并非要强人所难。在下只是觉得阴界用这样的借口来搪塞我,有些不够大气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没错,莎华姑娘的确死过一次,是阴界让她复生的。不仅仅是她,连我也是如此。”
菲尼克斯立刻朝着声音望去——只见黑摩斯的座位一侧屏风后走出来一个男子,一边向他走过来,一边轻咳了两声。
“索罗!!”菲尼克斯一眼便认出了他——他是索罗!是曾经在人界王的选拔大会中被朱利安杀死的索罗!
“原来是你!哈哈,现今的阴界王,原来就是你和红姬姑娘的儿子啊!”菲尼克斯大笑了起来,“红姬姑娘果然说到做到,在阴界让你复生了!现在你们还说阴界没有这个能力吗?”
索罗并没有答话,而是慢慢走了下来,来到了菲尼克斯面前看着他。菲尼克斯也仔细看着索罗,这么多年过去了,复生后的索罗却仍然像是当年的样子,并没有衰老的迹象,这恐怕也是阴界的力量所赐。
“两位死而复生的人此时就站在我的面前,还让我怎么相信阴界没有这个能力呢?”菲尼克斯叹了口气,“是因为阴界当年和天界有过一段恩怨,所以并不想帮忙而已吧?既然这样,我便……”
“你来找我们帮忙,就是希望阴界能够为你复生一些懂得无上心术、但是已经死去的人,和你一起到灵界去助阵,对吗?”不等菲尼克斯说完,索罗便问道。
菲尼克斯点了点头:“的确是为了这个。”
“就是说,你需要的是复生后可以跟随你们到灵界去的人,没错吧?”索罗又走到莎华身边,“那么你可知道,我和莎华是怎样才能复生的?我和她的方式都一样,利用阴界独有的一种虫子傀螟进入已死的身体,用傀螟的魂魄吞噬掉原本自己的所有记忆,代替原有的魂魄成为这个身体的主宰。也就是说,站在你面前的是索罗和莎华的身体,也有着我们原有的一切记忆,甚至连性格都不会改变,但是身体里的那个魂魄却已经是一只虫子了。”
菲尼克斯愣愣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索罗继续说道:“然而这样的我们,却保留了傀螟的一种特性,那就是一辈子都不能离开阴界一步,否则便立刻会死去。你需要的是能和你去灵界的人,就算用这种方法复生了他们,刚走出阴界便又一个个再次死亡,你觉得有用吗?”
菲尼克斯仍是一脸茫然,慢慢转头看了看红姬。红姬也对他点点头,表示索罗所说的都是实情。
“傀螟……的特性?”菲尼克斯喃喃道。
“你应该也看出来,现在的我和当年死时的年纪似乎并无太大差距,这也是傀螟的特性之一。”索罗继续说道,“傀螟自身的生命速度很慢,所以依靠傀螟魂魄复生的我,生命速度也会变慢下来。不过这刚好,红翎族的生命速度本就比普通人族更慢,我现在这样倒是可以和红姬保持一致了。所以黑摩斯告诉你阴界没有这个能力是实话,阴界你要的那种复生,我们做不到。”
“其实你们天界自己就有解决的办法,何必求我们呢?”红姬说道,“当年无极夺走的魔鬼耳环呢?魔鬼耳环可是能够彻底复生一个人的,没有任何副作用在的完全复生,比阴界的这一种更加彻底。”
菲尼克斯苦笑了两声:“自从无极大人回到天界之后,魔鬼耳环便由他收了回去亲自带在身上……如今无极大人被困在灵界,魔鬼耳环也等于随他被困了起来,我们已经指望不上它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