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广场上,奥斯正一个人坐在雕像下面,静静看着前方。两个月前他视线所及的那里,就是大迷宫的出口,如今恢复了平静,大迷宫已经重新降入地下,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存在——谁也看不出来,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如此残酷的战斗。
奥斯抬头看着天空,夜晚的天空繁星点点,从空旷的广场向上看,没有任何遮挡物,看到的天空也比在其它地方看时更加广阔。
“你们……现在已经变成了星星,挂在天空上看着我吧?”奥斯自语着,“如果真的是那样,我想你们一定是最亮的那几颗星星……”
“你怎么在这里啊?”
身边忽然传来了花仙的声音。奥斯看了过去,花仙正向他走过来。
“晚上没事做了,自己在房间有点闷,就想出来走走。正好这里的视线比较好,所以在这里看看星星。”奥斯招招手,“过来坐啊。”
花仙走了过来坐到奥斯身边,也抬头看着星空,一时间两人沉默无语。
“听说,明天就要宣布对尤利塞斯和尼尼亚的最后判决了?”花仙首先打破了沉默。
“是啊,量刑是由西奥博尔德将军掌握的。”奥斯回答道,“我之前问过他,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个人应该都是要被关入黑牢,终生监禁吧。”
“导致阿特尼斯出现这么大的问题,如果真的合理量刑,就算是死也不为过吧……”花仙回道。
“西尔维亚是不会让他们死的,毕竟以前都是帝国的精英,也为帝国尽了不少力。何况,之前大殿中的决战,他们两个也没有杀任何人。”
“当年皇后的去世和莱昂内尔殿下的死,难道不应该算在尼尼亚头上吗?”
“你就这么希望他们死吗?”奥斯看了一眼花仙。
花仙却是一笑:“无所谓啊,其实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担心如果不能斩草除根,谁能保证他们将来又闹出什么事来呢?”
“尤利塞斯的儿子杰恩斯侍卫,此时此刻还在坚守着帝国和大西国的边境,就算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至少也该留他父亲一条命吧?”
“也许吧。如果法律都是需要亲情来左右的话,那也就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威严了。”花仙笑道,“牺牲了这么多将军和侍卫,帝国应该会进行重组吧?”
“不知道,我没问过……这些都是西尔维亚该决定的。”奥斯看看花仙,“你和飓风大哥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这一次当将军可是肯定的了。”
花仙摇了摇头:“……先说说你有什么打算吧。以后就留在这里了?”
奥斯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是不习惯这里,总是觉得阿旺那才是我的家,无峰山和风花院的日子才是我的生活。我想适当的时候,我会去告诉西尔维亚,重新回到阿旺那去过平静的日子。”
“真巧啊,我和飓风也是这么想的。”花仙笑道,“不如我们一起回去啊。”
“你们?放着将军不做?”奥斯呆住了,“你们两个拼死拼活走到这一步,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们反而不打算留下来?”
“我们是你的侍卫,你都要走了,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跟着啊?”花仙笑了几声,“开玩笑的。其实我和飓风都不适合当将军……虽然现在平息了卡诺等人的野心,可是谁也不能保证将来还会不会出现这样的野心家,或者会不会出现对我们有敌意的人。如果是那样,我和飓风就算留下来,也过不了几天平静日子的。”
“再出现这样的人,你们可以再打败他们啊!”奥斯说道,“你们存在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唉……”花仙叹了口气,苦笑道,“可惜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奥斯疑惑地看着花仙,并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知道在你给卡诺最后一击的时候,我在他身后制造出来的那个黑洞是什么吗?”花仙突然问道。
奥斯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你的什么招数吧?”
“实话说,那个黑洞就是换界洞。”
“换界洞??”奥斯愣住了。
“对,只不过是最低级的换界洞,也是最短时间内可以制造出来的。”花仙回答,“高级的换界洞是相当稳定的,可以把人送到六界中除了魔界以外其他指定的地方去,只是去阴界更麻烦一点,上三界的传送还是相对容易的;低级换界洞是很不稳定的,会把人送到哪里谁也不知道。所以说,现在卡诺在哪,我也不清楚。也许被扔到了灵界,也许被扔到了天界,也有可能仍然还在人界的某一个地方——如果他被扔到了阿旺那的王宫里面去,那可是中了头彩啊,哈哈!”
“可是……你不是曾经说过,只有天界神族和灵界灵族才有能力制造换界洞,而人族是做不到的吗?”
“是啊,普通人当然做不到,我能做到是因为我用的是意能——而且是我的全部意能!”花仙回答道,“当时你应该注意到,我在制造换界洞的时候,身体发出了粉色的光芒吧?”
“好像是这样……”奥斯点点头。
“因为我把所有意能都放了出来。对于一个意能者来说,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释放所有意能,因为那样就进入了‘崩意’状态。”
“崩意?”
“就是说意能者发出意能的同时,身体里必须要留有一部分意能,来控制和收回释放的意能。全部都释放出来也就意味着意能者再没有留有能收回和控制的能力,他的意能释放过后就会完全消散,再也回不来了,这就叫做崩意。”花仙慢慢说道,“就是说,我现在已经没有意能了。我不再是一个意能者,而是一个普通人了。”
奥斯长大了嘴巴,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一定很奇怪,明知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为什么我还要这么做吧?如果不是这样,我就没办法制造人族根本无法制造的换界洞,从而把卡诺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而你当时用尽了全力,也只能做到让卡诺受伤,却没办法彻底击败他。只要他还能站起来,我们就彻底输了。”
“所以……你就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不然你说我怎么办?”花仙摊了摊手,“从来到阿特尼斯开始,我前后对战了这么多人,即使是多么不利的局面我都没有使用意能来对付敌人。就算是用意能为你们疗伤帮你们提升能力,也是因为你们并不抗拒,一直在接受我的能力,所以不会使用太多。我保留这么多意能,就是为了最后对付卡诺留一个杀手锏而已。”
“如果……我没有创造出那次机会,你的计划不就全都白费了?”
“那又如何呢?我并不怕我做好了准备,却始终等不来一个机会;我怕的是机会真的来了,我却根本没有准备,眼睁睁看着它溜走。”花仙拍了下奥斯的肩膀,“只有你和飓风现在知道我已经失去了能力,别人都不知道。你要给我保密啊,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我也许就会有性命之忧了。”
奥斯点点头:“所以……你才打算回阿旺那?”
花仙笑了:“凭我的本事,在阿旺那至少还能算是个高手吧?根据自己的能力选择一个最适合自己的地方生活,不是很正常吗?”
奥斯低着头思索了好一阵,又问道:“就是说,也许卡诺根本没有死?”
“至少你当时的全力一击,不至于杀死他。”花仙回答道,“关键就看他会被换界洞送到哪里去了。如果真的被送到了天界或者灵界,他就是想回来也未必有机会了。他现在的修为在人界可以说是无人能敌,但是在那边,比他实力强的家伙恐怕不止一两个而已的。他倒是可以尽情享受和高手拼命的乐趣了。”
“如果,他还在人界呢?”
“谁知道呢?至少这样的机率并不算大,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就随时做好继续战斗的准备吧。”花仙说道,“所以就算回到了阿旺那,你也不可以停止修行。你越强,今后就会有更厉害的对手找到你,你也就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奥斯点着头:“这一点我很清楚……我现在肩负的责任,是要去保卫两个国家了。”
“对了,尼娜怎么办?和咱们一起回去?”
“我想让她先留在这边……”奥斯低声说着,“让她生活在皇宫里,西尔维亚一定会照顾好她。跟我回去的话,我不知道是该让她继续和我在无峰山隐居,还是托付给你们,呵呵……让她在这里的话,应该是最安全的,我也可以时常回来看看她。”
“倒是有些道理……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孩子,皇宫里的生活她应该很快能适应。也许过一段时间,她已经出落成一个高贵的皇家公主了呢。”花仙同意奥斯的意见,“那就这么安排吧,过两天我们三个一起回去——哦,对了,带着兄弟们的骨灰,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回家。”
这句话似乎一下子触动了奥斯的神经,他的目光顿时黯淡了下来。
“来的时候是十三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只剩下三个了……风花院没有了大家的热闹,还是风花院吗?”
“会的,我相信兄弟们的灵魂会永远守护在风花院,一步都不会离开。我们每一天的生活,他们一定都会跟在身边,默默看着我们的。如果你练功偷懒的话,他们一定还会在一旁生气的……”
“是啊……”奥斯再次抬起头看向天空,“就像星星一样,当我们忘记抬头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可他们却是可以一直在看着我们……”
“就算是白天找不到星星,他们也仍还在那里,只是默默陪伴着我们而已。”花仙接道,“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和他们一样,变成天上的星星……”
“那时候,我们又可以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