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歌所,姐弟二人向自家的方向走着。穿过了一条小巷,伊达忽然向斜岔里的一条小路看了一眼,然后扶着梅丽雅走到了前面一个卖凉茶的小摊处坐了下来:“姐,你也累了,喝杯茶好不好?我请你!”
“好啊。”梅丽雅露出了一个微笑。
“两碗凉茶!加些薄荷粉!”伊达高声对摊贩叫道。
摊贩笑道:“这不是‘暗天使’歌姬么?果然是个美人呢!凉茶我请客,不要你们钱!”
“谢啦,老板!”伊达笑了笑,又对梅丽雅说道,“姐,你先喝茶,我到前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水果,买些给老爹带回去!”
“嗯,快点回来啊。”梅丽雅答道。
伊达立刻起身,向之前那条小路跑了过去……
平少爷出了歌所,跟着身后的两个小跟班一边走着,一边还绘声绘色地讲着“暗天使”的腿有多么细嫩,兴致很是高昂,两个跟班也是随着发出一阵阵怪笑,让平少爷很是得意。
刚走进小路没走多远,平少爷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男子,正双臂抱在胸前站在路中看着他们。削瘦的脸庞带着一丝寒意,看上去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他们的。
“前面的小子,挡路了知不知道?”平少爷对那男子喊了一声,“给我躲开点!”
那男子不但没有躲开,反而慢慢向着他们走了过来。越向近前,平少爷越能看清那男子面上的敌意,下意识感觉就是冲着他而来的。
“你干什么的?”平少爷问了一句,但那男子没有回答,而是站定在了距离他三米的位置。
“是不是想打劫啊?皮痒了是吧?”平少爷才不怕这样的小子,他身边的两个跟班曾经帮他教训过的“仇家”不少于二十个了。
谁知那个小子还是没答话,忽然在怀里摸了一把不知是什么东西,然后一下子抛向了平少爷!平少爷没想到这小子会发动袭击,急忙一边侧过身去一边用手臂遮挡,但还是被那小子扔过来的东西撒得半个身子都染上了红色,紧接着便嗅到一股恶臭!他这才发现身上沾着的是一种花的花粉,这种花粉虽然没什么毒性,不会对人造成伤害,但是却有一种奇特的臭味,染上一点的话几天都消除不掉!
“你这个混账小子!!”平少爷差一点被恶臭熏得吐了出来,“你们两个,给我往死里打他!!”
两个跟班听到平少爷下令,马上冲向了那个小子!那小子也不逞强,转头便跑,两个跟班紧紧追赶,一转眼便追出了小路不见踪影!
平少爷一边脱下外衣扔在一边,一边骂骂咧咧地抹着脸上沾染的花粉。这时,他感觉身后又有人走了过来,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梅丽雅的弟弟伊达!
“怎么又是你?”平少爷嚷了一句便似乎明白了什么,“刚才那小子是不是和你一伙儿的?”
“你猜对了,不然的话怎么把你的小跟班引走呢?”伊达突然一脚踢在平少爷腹部,将他踹了一个跟头!
“你想干嘛?”平少爷的声音已经有些发虚了,毕竟现在跟班被引走了,他成了落单的一个,这小路上又没有其他人,自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干嘛?你觉得我要干嘛?”伊达用力一脚踩在平少爷的小腿上,疼得他嗷嗷乱叫!
“仗着你有点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么?竟然敢欺负我姐,我看是你的皮痒了才对吧?”伊达蹲下来抓着平少爷的衣服前襟,“你知道你惹下多大的麻烦么?不妨告诉你,我大哥是灵界北域域使手下的部队统领,钱是没你多,不过论打架的人手可不是你能想象的!你居然敢欺负北域统领的妹妹,胆子不小啊!”
“你……你胡说!”平少爷并不相信,“统领的妹妹怎么可能到歌所当歌姬?”
伊达哼了一声:“我姐只是因为天生失明,可是又不想成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所以才到歌所做了歌姬为大家唱歌,就是为了让自己有些事情可以做,她才会觉得自己是有用的,内心会充实很多。就是你们这种心怀不轨的家伙,在用下流的手段去伤害一个少女善良的心,简直罪大恶极!”
“你你你……你吓唬谁啊?”平少爷这一次的语气明显是开始半信半疑了。
“你不信是不?好啊,我很严肃地告诉你,只要再有下一次的话,我保证就不是我出面了,我大哥自然会让你生不如死!”伊达很清楚,对这种富家子弟而言,钱并不重要,而正是因为有钱,所以命才最重要。
平少爷果然有些怕了,开始挤出笑脸来:“嘿嘿,小兄弟,误会,误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就不要和我计较了……”
“想甜言蜜语哄我一下,让我把你放走了,然后再找人教训我是吧?”伊达伸手想拍平少爷的脸,可又不想自己也被蹭上那种臭花粉,又把手缩了回来,“我不怕你来找我,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还想找我们麻烦,我保证最后倒霉的那个是你!”
“不会的不会的……”平少爷恨不得赶快回家去,这股臭味已经让他难以忍受了。
伊达这才站起身来又踢了他一脚:“好吧,这次就饶了你,这种花粉的气味没有个十天八天是褪不干净的,这几天我看你也出不了门了,好好在家反思一下吧。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欺负人,泼到你身上的就不是花粉了,懂么?大不了和你同归于尽,看看谁的命更值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替我……替我和你姐姐说声对不起啊……”平少爷像是得了赦令,急忙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头也不敢回地跑走了。
伊达这才得意洋洋地返了回来,见梅丽雅还坐在那里喝茶,便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到了她身边。
“你回来了?”梅丽雅从脚步声就可以听出是伊达回来了,“买了些什么水果啊?”
“啊……”伊达这才想起来刚刚的借口,“我看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合口味的,所以就决定还是不买了。”说着话便端起一碗茶咕嘟咕嘟喝起来。
梅丽雅嗯了一声:“什么都没买啊?那怎么去了这么久?”
“哦……”伊达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引走跟班的小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大声招呼着:“梅丽雅姐姐!伊达!你们在这啊!真是巧啊!”
伊达知道他是故意来给自己解围的,马上应道:“是啊,我和我姐喝完凉茶。黑绳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我是来买水果的,后来发现没什么合口味的,就什么都没买!”那个叫黑绳的小子也坐了下来,对伊达挤了挤眼。
伊达偷偷对他竖了下拇指:“姐,你看我没说谎吧,那家的水果就是没啥好吃的。”
梅丽雅笑了笑:“你们两个家伙,从小就是一对狐朋狗友,谁知道你们说的话是真是假。黑绳你吃过饭没?不如到我家去吃吧!”
“好啊好啊!有几天没尝过赤青老爹的手艺了!”黑绳立刻答应了下来。
“什么有几天?你前天刚在我家吃过面好不好?”伊达无情地揭露着黑绳,“你这家伙这辈子有一半的饭都是在我家吃的吧?”
“另一半可都是我请你吃的啊!你又没吃亏!”黑绳也毫不示弱,“再说赤青老爹做的饭确实好吃啊!”
“喂……”梅丽雅忽然认真地朝着黑绳的方向嗅了嗅,“你身上……怎么有股臭味?”
“臭味?”黑绳像是明白了什么,急忙拉开衣服闻了闻,然后皱着眉望向伊达。
伊达小声凑到黑绳耳边问道:“你是不是把花粉弄撒到衣服上了?”然后又大声说道,“一定是你这家伙好多天不换衣服吧?”
“你说什么花粉啊?”梅丽雅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听觉却异常灵敏。
“没什么啊,什么花粉啊?”伊达故作不知,伸手去扶梅丽雅的手臂,“姐,该回家啦!我扶着你啊!……你不要扶!你身上都是臭的!”
梅丽雅知道这个弟弟是故意装糊涂,于是也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再问什么,随着伊达一起又向家里走去。
梅丽雅和伊达的家就在城中心的边缘,这里的居民很少,大部分土地都是田地和无人看管的荒地。黑绳的家就在附近,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邻居,也因此黑绳和伊达从小就是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感情和亲兄弟也差不多。黑绳自小是个孤儿,小时候也是靠着伊达和梅丽雅的父亲赤青救济长大的。长大以后的黑绳说是找了一份体力活生活,其实更多时候是依靠小偷小摸混日子的——当然这个秘密只有伊达知道。黑绳不仅仅是在伊达的家里吃过饭,还不知多少次就住在这里和伊达玩个通宵,因此伊达一家一直也当黑绳是自家人一样。
梅丽雅和伊达还有一个大哥名叫流光净,从小就被灵域选去成为了培养者学习本事,目前就在北域担任部队统领,这一点伊达之前还真的不是吓唬那个平少爷,而是确有其事。只是这个大哥自由性情耿直,不懂得靠着身份去赚些不义之财,因此虽然担任官职,可家境并不算富裕。但这样的日子往往有着特别的情趣,虽然不是富贵人家,但伊达一家的生活反而很是自在。
一进了家门,伊达便大声招呼着:“老爹,我和姐姐回来啦!黑绳也来了,老规矩哦!”
“知道了,早就准备这小子的饭食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从灶房传出来,那是正在准备晚饭的老爹赤青。自从妻子早些年去世之后,他就独自抚养着孩子长大,好在这几个孩子很是懂事,不会到处去惹事。当然伊达和黑绳偶尔会在外面和别的孩子打架,但在赤青的观念里,这都不算什么,男孩子就是该这样摔打着成长才对。
“真是抱歉,每次我去歌所工作的话,大家都会因为我的缘故这么晚才能吃饭……”梅丽雅有些内疚地说道。虽然这样的道歉已经有无数次了,可是几乎每一次她工作回来还是都要讲一遍。
“一家人一起吃饭才是乐趣,早些晚些都不是问题。”赤青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很快就好了,你们可以坐了。”
“我先去换衣服。”回到家的梅丽雅对家里的地形很是熟悉,不需要别人扶着也可以稳稳走回自己的房间。
趁着这个时候,伊达偷偷拉了一下黑绳,将他拽到一边,小声说道:“没忘了正事吧?”
“当然没有啊,吃过饭我们找个机会慢慢聊。”黑绳对他挤挤眼,“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