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了,由天空中所投射下来的阳光尽显暗黄,付葭月心中也不禁着急起来,短暂的时间便能生无数的变故,她现如今浪费的大把的时间,也不知外边究竟是何种情况了。
然而,才不过顺着原先走的路走上一炷香的功夫,她却是在一颗一米粗的大树的拐角处看到了一抹月白色的熟悉身影,惊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白?他不是去解决那一群异徒了吗?怎生这么快寻来了?莫不是,外间的变故这么快解决完了?
不待她多想,身体动作的度便是快于脑袋运转的度,她一个激灵,便是迅转身便要离去,却奈何愈急则愈乱,原本有武学之人脚步都会较一般人轻盈的定律也是给打破了,脚掌便像是被灌了铅般,抬起不易,落下之时,更是犹如砸下一块巨石般地引人注目。
一下踩断了个枯枝,出清晰的啪嗒脆响,付葭月眉头几乎皱成了锅巴,满脸懊悔间,也不转头看看后方的某人究竟是怎番的一个光景,便拔腿又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付葭月——”
她虽说武功不算上乘,但轻功却也不是虚的,听着身后传来的某人几近于气急败坏的声音与两阵呼啸而过的风声夹杂在一起的揪动着心弦的声音,她便像是被抓着屠刀的屠夫追赶的小猪般,愈加使出了吃奶的劲,愈战愈勇,原本拉近的距离又硬是被她给扯远了几分。
但武功的差距到底摆在那,况男女还存在着体力方面的差距,才不过刚过掉落的洞穴百米远处,付葭月的肩头处便是被一下抓住了。
她硬着头皮试着挣扎着继续朝前逃去,脚步乱蹬间却是如何再无法行得一步。
只听身后传来冰冷的犹如判官宣判的声音:“你还要再逃去何处?”
付葭月逼着自己扯出了一抹微笑,僵硬地转过了头,看向已然是有些铁青地看着自己的谢白,试着将笑容再放大幅度,却是丝毫动摇不了某人冰冷的面容。
一咬牙,心中闪过一抹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信念,绕过谢白的眼眸,看向他身后,惊异道:“卫柯?”
付葭月嘴角不禁抽搐,面容也是有些扭曲,她反射性地便要朝后边退去,却因为手腕被谢白牢牢地握住而不得脱身,当下,只能求助性地以可怜巴巴的神色看向谢白。
谢白道:“你的演技太差。”
看着身后人一步步地靠近,且朝着她戏谑地笑着的场景,付葭月心中愈加显得慌乱,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不然就算是大白天遇见鬼了都是要抖上好几分的。
她努力而又坚定地摇着头,费力地解释道:“不不不,真是卫柯,他怎么这么快上来了?这不可能啊!我刚才刚将他给整了一遍,他现在估摸着是来找我算账了,谢白,你要护我!你放开我,他真的来了啊,谢白!喂,你转头看看啊……”
眼见着卫柯离她不过五米远,付葭月顿时撞墙的心都是有了,现下也不过只能暗自懊悔,她平日里究竟是做了何事,才落得个今日让人死都不相信的结果啊。
只听卫柯轻笑道:“莫不是我在谢三兄心中的存在感竟是低到了这番田地,惹得谢三兄如何都不相信是我到来了?”
谢白却丝毫没被这声音给惊愕住,甚至连头都未回,目光依旧落在付葭月复杂难辨的面容上,只淡淡地吩咐道:“墨武!”
随着一急促的风声扫过,墨武便很快挡住了卫柯的去路。
卫柯瞧了眼面前不动如泰山的墨武,又看了眼前方似丝毫未将他放在眼里的谢白,苦笑道:“喂,不过是寻常间的打趣,谢三兄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还未得到谢白的回应,便见墨武气势汹汹地便要逼近,卫柯忙后退了一步,用双手挡在他的面前,好言好语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却只听墨武道:“得罪了!”
言毕,墨武便是利落地抽出长剑,丝毫不留情面地朝他击去。卫柯虽心中千百万个不愿意同他打起来,但奈何剑到眼前了,只得再度抽出靴中的短刀迎面相击。
墨武自是知道谢白喜静这一条,很快便是将战圈移至了百米远处。
原地,便只剩下了面色不善地打量着付葭月的谢白,与揉捏把玩着手指,犹如犯错了的孩子般努力想着应对之策的付葭月。
片刻,只听谢白淡淡道:“现在,可以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了吧?”
“这,额,咳咳……你要知道,就算我有贼心有贼胆,那我成功的前提也该是我有能力摆脱墨竹不是?”说着,付葭月眼中一亮,便是立即指向正费力地打斗着的某人,信誓旦旦道,“都是那人,对,都是他,要不是他中途来插一脚,我早就是被墨竹给带回了,哪会落得掉落陷阱还被你抓住的下场啊?”
不偏不倚,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落入了此刻正手忙脚乱地应对着招招不留余地的墨武的卫柯耳中。
卫柯:我……蠢女人,背后捅刀的恩情我记下了!
“你掉落陷阱了?”谢白却仿若丝毫未将她所说的一大段话收入耳中,只抓住了其中的一句话道。
闻言,付葭月心中也是一惊。试探着抬眸对上谢白的眼眸,确认此条道应是通的后,便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道:“对啊,都是他害的,本来我若是被墨竹带着肯定是万无一失的,可他,偏偏要将我给骗出去,熟悉路面就算了,他自己一次都没来过的地方却还是让我走在了前头,这不倒好?那可是十米高的陷阱啊,我就那般直直地掉下去了,若不是我武功基础尚好,加之我够聪慧,现下恐怕就不能这般完好无损,哦,不,只受了轻微的伤地站在你面前了。”
说着,便像是做了好事的小朋友在等待奖赏般,痴痴地笑着看向谢白。
谢白道:“哪受伤了?”
“其实也没太过妨碍。诶,你别乱动,不过是手臂上有些擦伤罢了,回去清洗一下,涂写药便是好了,真没多大事的,诶……”
见着谢白在关心自己之余已然是忘记了之前责问自己的话,付葭月心中一阵暗喜,却在谢白毫不避讳地伸手就要查看她究竟伤在何处之时,她不禁又慌乱了起来,忙不断侧着身子回避着他的手。
只听他道:“别动!”
见着谢白丝毫未把她的话听在耳里,付葭月忙就自己将衣袖给掀起来了,瞧了眼擦破皮的红肿夹杂着泥土与污油的伤口,她一时也是骇然。刚才只是觉得痛得打紧,原本只道是寻常的擦伤,忍忍就过了,没时间去察看,却不想竟是严重到这地步,可见到谢白皱起眉头就要动手去碰伤口时,她又忙拉回衣袖,道:“我说过吧,没多大妨碍的,你不必担心。”
谢白瞧了眼她略带尴尬的面色,与极不自在显得有些僵硬的动作,眼中闪过一抹哀色,也不再多加强求,只是看着她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付葭月不知说些什么来缓解这氛围,又无法脱身离去,被他的眼神看得极为不舒服,便也只能低下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喂喂,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啊?这里还有一位尚未成婚的男子在场好吗?”
响亮的声音至不远处传来,两人皆是闻声望去,付葭月当下看向卫柯的神色中尽是充满了感激。只见他此刻环抱双手于胸前,如看戏般看着他们二人,早已是脱去了刚才那番手忙脚乱的外皮。墨武则是被点住了穴道,立在了百米远,刚才他们二人斗战之处。
谢白瞥了眼立在远处正歉意地看着这边的墨武,又看了眼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悠然自若的卫柯,淡淡道:“你再不回去,今后有你后悔的?”
卫柯挑眉,随即轻笑道:“说真的,谢三,你这威胁人的一套还真是威胁不到我,论财力势力吧,你没比我高上几层去,论武功吧,我们二人从未比试过,也无法妄下定论,究竟谁更胜一筹,你说……”
却是还不待他说完,谢白便一语打断了他的话道:“若是威胁你的筹码是你妹妹呢?”
卫柯面上泰然自若的戏谑神色终是在听到这一番后卓然转变了,努力地想要压抑住自己起伏的声音至正常,却是无论如何都掌控不好,于是他干脆直接问道:“绮彤?你把她怎么了?”
谢白将他面上的焦虑尽收眼底,却依旧不疾不徐道:“你以为我会如你一般做些下三滥的勾当?她现在不过是落入了你们自己设下的圈套中,你若是再不回去瞧瞧,可就不止少了个毫毛那么简单了。”
话语间,就好像在谈论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人般。
迟迟未回答,卫柯便面色不善地静静地看着他,脸色愈加冷,却像是在等待她所坚持的始终,就算,只有那么一丁点。
然而,却不过丝毫未等到。
卫柯冷笑道:“你还当真能冷漠到这种程度,也好,便就彻底断了我那傻妹妹的心思。不过你还是低估了绮彤的实力,同样,你也低估了我的。”
言毕,卫柯便是将手中把玩的匕在空中抛出了一个弧度,利索地接过落下的刀柄,便朝谢白刺去,度与力道根本就同之前他与墨武交手时有本质上的区别。
要把实力暴露出来了吗?
谢白冷笑地揽住付葭月的腰身退到一旁,道:“站住别动!”
随即便将手中的折扇转了一个角度,拿稳,倾身向前,正面迎击着卫柯的攻势。
付葭月:我傻才愣愣地站在这看你们二人打架!
两人的武功皆是上乘,度快地几乎叫她看不清他们所出的套路,所见不过是身影的重叠交错与尘土飞扬所带出的迷乱,所听则是兵器相交碰撞出的声音。
这便是谢白真正的实力吗?
难不成之前同自己交手时还保留了这般多?
看着这错乱繁杂的景象,付葭月不禁有些咋舌,心下揣揣,竟是在得知自己之前简直是不自量力的事实后,心中不自觉地有些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原她的武功竟和他有天壤之别,可犹若乱麻交错的内心又远不止这般,但她又辨认不出究竟是何缘故,便也就不再纠结,转身便提起内力逃去。
眼见着付葭月便要消失在拐角处的浓密树木之后,谢白将所使功力再度提上了一层,却奈何卫柯看清了他的想法,同步地将内力提高。
谢白将内力提上一层,他也同样为之,不高之,不低之。待谢白攻击之时,他不还手,只是躲避,在谢白准备抽身离去之时,他便抓准时机攻击。
很显然,他在拖延时间。以这种打法,就是功力相差许多的人,都是可以打上好些时候了,更何况两个实力相差无几的人?
又是几个交手间,百米处已是看不见了付葭月的身影,谢白薄怒道:“找死!”
当即几乎将内力提上了好几层,丝毫不留情面地朝卫柯击去,卫柯一愣,没料到他竟会这般动气,毕竟在他眼中,谢白当真便如京城之中所传的谪仙般,尘世看淡,几乎不为凡间琐事所牵扰。
却是也赶忙将内力迅提高,全力相应付,但匆忙间难免显得有些慌乱,伸手抵抗住了他的几掌攻势,在受不住退后一步之时,胸口处已然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
“噗——”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卫柯捂住胸口,费力地咳了几声,随后又是在咳嗽间带出了好几口的鲜血。
嘴唇已是在此刻被染得更加有些鲜红,与嘴角一条突兀的鲜红路径,无不在显示着他现在的虚脱。
谢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是转身离去。
墨武此刻也是冲破了穴道的束缚,咚的一声闷响跪到了谢白的身前道:“属下无能!”
谢白瞥了他一眼,只道:“找到她!”
“喏!”
墨武看了一眼正不以为意地戏谑着看着他们二人,侧靠在一旁树干上,稍稍喘着粗气的卫柯,有些犹豫,却还是立刻应了一声,随即消失在眼前。
谢白眼中神色愈加阴冷,脚步却依旧是不疾不徐,沿着付葭月所逃的路径走了几步后,身子一顿,稍稍转头间只留下一句“我的耐心到限度了”,便不再逗留,转身离去了。()<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