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满月望向徐氏,默默地给徐氏的交际能力点了个赞,虽然徐氏什么热闹都爱往前凑,不过徐氏很少往外面说自家事情,这让她心安了不少。
徐氏见娘感兴趣,眼力价是有的,连忙搬着凳子往安满月身前凑了凑,手还不停地抓着胳膊上的肿包,“苏婉儿跟小翠说‘女人当自强’‘女人不要依靠男人’之类的话,还劝小翠离开咱家,说咱们背地里瞧不上她,这些还是小翠学给我听的,我觉得苏婉儿那人就是有病,女人不依靠男人怎么过活,守寡的小媳妇能有几个真的在守寡,大部分还不是被人糟一蹋了!”
安满月知道小翠在宁家的消息瞒不住,听徐氏的意思,村里不少人已经知道小翠的住在宁家了,问道:“周家人知道小翠在这儿不?”
徐氏挠痒痒的手顿了下,眼中的亮光黯了下来,点点头:“之前有个小子跑到咱家来瞧见小翠了,所以咱们村的人都知道小翠在咱家。只不过周家的人没有一个来这的。”
“你平时多宽慰宽慰小翠,你们年纪相仿,能聊到一块去。”安满月笑眯眯地看向徐氏,心想要早点安置小翠了,要是让小翠一直住在宁家,就怕小翠会多想。
“铺子那边拾掇好了吗?”安满月打算明个就去镇上忙铺子的事情,她记得铺子后面可以住人,到时候再买一个婆子,让小翠跟那婆子一起睡在后院就成。
说起新铺子,徐氏眉开眼笑起来,点点头,说道:“铺子早就准备好了,娘,咱啥时候干起来,我也想帮忙!”
“这个再说吧,把小翠叫过来。”安满月心不在焉地敷衍道,她想先问问小翠的想法。
“哎。”徐氏爽快地应下,转身出了门。
没一会儿,小翠束手睡觉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安满月第一眼,下意识地想要跪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安满月差点被小翠吓得摔下凳子,慌忙走到小翠面前,扶起小翠,“咱们就是乡下人家,不用这么多礼节。”
小翠害羞地脸微微泛红,抬眼望着安满月,她知道自己是个不祥的人,可是宁家婶子还愿意帮扶她,心里很是感激,说道:“谢谢婶子,我在这儿呆了这么久,给婶子添了不少麻烦,不好总叨扰婶子。”
“可有去处?”安满月想先听听小翠的想法,并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
小翠眼神有些迷茫,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低声说道:“我想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小翠之前想了许久,迷茫了很久,还是不知道以后做什么好,虽然苏婉儿邀请她过去一起住,但是她总觉得苏婉儿这人有些奇怪,不想多接触。
“做姑子?”安满月想到红楼梦中的惜春最后剪了头发做姑子,在这个乱世,哪怕是佛门之地也不会清净,她跟宁永川既然救了小翠,自然想着好好照看小翠了,开口提议道,“我想让你去镇上的饭馆后院帮忙,不知道你可愿意?”
小翠难以置信地看向安满月,激动地眼圈泛红,泪水盈眶。
自打村里人都知道她住在宁家后,她的家人没有一个人过来找她的,哪怕是她一手养大的弟弟,小翠知道,是家里人嫌弃自己不干净。
就她这样不干净的人,她万万没想到安婶子会愿意让她帮忙做工。
安满月坐在椅子上,见小翠还傻站在那儿,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坐下说话,别傻站着了。”
小翠慌忙应了一声是,同手同脚走到椅子面前坐下,激动地双手无处安放。
“我,”小翠本想应下,只是想到自己的名声,低头说道,“我名声不好,这……”
“我觉得你人好就够了。”安满月笑颜盈盈地看向小翠,正要说话,瞧着徐氏啃着黄瓜走进来,指着徐氏揶揄道,“瞧她,除了吃还是吃。”
“娘,你又打趣我。”徐氏完全不将安满月的嫌弃看在眼里,她知道婆婆最稀罕的就是她了,抿唇一笑,“明明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想吃,又不是我想吃。”
小翠一脸羡慕地看着徐氏和安满月打闹,她当初在婆家的时候婆婆也不曾这么温柔的对过她,每日除了打就是骂。
“小翠,你以后就在铺子帮忙吧,有你在我也好放心。”安满月知道小翠心底还是想在铺子做活的,笑着说道。
小翠激动地说不出一句话来,眼圈通红。
小翠的事情解决了,安满月默默松了口气。
晚上。
安满月趴在床上就着煤油灯看话本,将苏婉儿招揽小翠的事情对宁永川说了,疑惑道:“小翠已经不是李家媳妇了,她为什么还要招揽小翠?”
宁永川单手支着脑袋看书,想了想,说道:“有可能是想打听咱们家的情况。”
安满月还是想不明白,也懒得在想了,不知道为什么,有宁永川在身边,她觉得很安心。
次日一早,早饭是玉米粥和韭菜馅的大包子,以及苏氏自个腌的咸菜。
饭后,宁永川就看宁家地头的情况,即便有佃农,他也得看着点。
安满月无聊的坐在家里看书打发时间,她倒是想教老三学医,但是家里头没有医书,想着回头让宁永川去买。
这会儿苏婉的亲爹苏大狗过来了,安满月有些愣神,不过还是将苏大狗客客气气地请进来。
“苏大哥,我家男人下地了,不如你去地里找他?”安满月笑盈盈的看向苏大狗,开口问道。
“那啥,是这样,”苏大狗摸了摸脑袋,一脸的惆怅,“弟妹,我想借五两银子。”
借钱?
在安满月的印象中,书中并没有提到苏家有什么巨大的开销,她想了想,婉拒道:“家里银子都是相公保管,苏大哥不如去地头找我相公?”
苏大狗听到安满月的话,急得额头冷汗直冒,慌忙道:“弟妹,我闺女婉儿不知道得罪什么人了,被卖给了人牙子,说是让我们拿十两银子赎人,那人牙子现在守在我家门口,我家还缺五两银子,就给我一炷香的时间,说是不拿银子赎人就把闺女带走,我求求你了!”
苏大狗说到后面,直接跪了下来,他之所以来宁家,就是想着宁家人心善,许是会帮助自家闺女。
安满月整个人完全愣住了,照理说苏婉儿是女主,就应该有主角光环,但是苏婉儿好像是越过越惨。
安满月见苏大狗跪下来了,脸色一变,冲着一旁的老三使了个眼色。
老三虽然是个木头脑袋,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忙上前扶起苏大狗,宽慰道:“叔,你快起来!”
宁家的院门开着,门口站着不少人,凑到一块窃窃私语。
“叔,你这是折腾我们家!”老三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家里赚的钱不少,但是花的也多,他自然知道家里是勉强维持开支,“我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五两银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怎么……”
苏大狗听老三那话,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是想来借钱,但是并不想逼迫宁家人,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哭声说道:“一把屎一百尿的将闺女拉扯大,以前就想着给闺女许个好人家,可哪想到闺女大了翅膀硬了,现在已经开始在外头闯祸了。弟妹,等我们有了银子,我一定第一时间把你这银子还上。”
“我去翻翻看,不知道家里有没有零钱放在外头。”安满月想了想,转身进屋取出五两银子,犹豫的递给苏大狗,倒不是她良心发现想要救苏婉儿,她只是觉得现在还是盯紧苏婉儿的好。
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苏大狗顿时感激涕零。
“苏大哥,婉儿那姑娘曾经问我们借过十两银子。”安满月犹豫地开口,对上苏大狗那双诧异的眸子,接着说道,“这么算来,一共十五两银子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顿时,所有人炸开了锅。
“这苏婉儿胆子可真大,小小年纪就借了这么多钱!”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她拿那些银子干嘛去了。”
“肯定是不干好事呗,不然怎么会被人卖了?”
……
人群议论纷纷。
苏大狗觉得手中的五两银子重如千斤,他知道他媳妇他娘都不稀罕苏婉儿,他这个当爹的在家里头又没什么话语权,最后害得闺女闹分家。
苏大狗低声说了句“谢谢,我以后会还”的话就离开了宁家。
“行了,大家伙都散了吧!”徐氏走到院子门口,冲着外头那些看热闹的人说道。
大家伙这会儿跟着苏大狗转阵苏家瞧热闹去了,徐氏急得心痒痒,也默默地跟了过去。
安满月只是看了徐氏一眼,没说什么,任由她去,她也好奇苏婉儿到底折腾了啥,怎么落得如此境地。
不过一个时辰,徐氏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赶了回来,喝了口水,急冲冲地凑到安满月跟前,说道:“娘,你知道苏婉儿干了啥不?”
安满月白了徐氏一眼,神色淡然,说道:“行了,别卖关子了,说吧,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