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江听曾大禹这么说,心里合计,卢千喜怎么了,怎么没提卢千喜?难道她也出了问题?要是出了问题,多少也能听到些消息呀,但没什么信息。但碍于卢千喜和曾大禹的关系,修长江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曾大禹之所以和修长江这么说,是想让修长江感到事态的严重,别轻举妄动。
送走修长江曾大禹坐在办公室,如坐针毡。修长江怎么突出造访,就是为了基建的事?当然这事不能再动,如果动,有人搞事,那事态就会扩大。这个教育基建的资金更多,要是修长江这里按不住,那自己很快就会步商家辉的后尘了。
一定要稳住修长江,曾大禹下定决心。可修长江会听自己的吗?曾大禹也拿不准。
回到家里已是很晚,晚饭也没吃多少。曾大禹有些上火,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张美凤坐沙的一端,削着苹果。
电视中播津贡县新闻,屏幕有字幕滚动:津贡县通报4起违反中央八项规定典型问题:
县城管执法大队副队长李明用公车送孩子上学,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县杨橡子乡乡长张大伟公款旅游,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所花费用全部退还原单位;
县第一中学副校长赵志东私自办班收费,免去行政职务,所收费用全部退还学生;
县产权评估所所长宋立军违规公款宴请,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
张美凤把电视关了,和曾大禹说:“冯宗正也会做秀了。”
曾大禹:“看似做秀,但也在动真格的了。”
张美凤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曾大禹:“老曾,要不你请假休息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曾大禹接过苹果没吃,放到茶几上的水果盘中。
曾大禹:“你这边歇了那边权力就被别人揽去了。再说商家辉的事咱们还得随时关注呢。”
曾大禹说得没错。机关就是这样,你不干工作可事务不会停息,总是要有人往前推进的。这样你就拱手把权力和机会给了别人。自己能否得到利益不说,这个圈子的人也会远离你的,因为你没权力了。圈内的人之所以围着你转,并不是你人有多好,而是你的权有多大。人们冲的是你的权力。不然人家还围着你打转转干什么。这一点曾大禹是看得明明白白的。所以他怕自己这边歇菜了,那边的权力让另人揽去,自己的圈子也就散了,树倒猢狲散嘛。
曾大禹不想休息放权,还有个想法,毕竟他每天上班还能听到一些关于商家辉的消息,不管消息真假,是从大道来的,还是从小道来的,总而言之,能有消息传来,这样他也好随时把控。
对于曾大禹的想法,张美凤不是不理解,但张美凤以为,现在的形势不是很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张美凤哪里知道,现在不是多一事少一事的问题,而是事就摆在那里,想躲也难。
曾大禹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想好。再等等看。”
曾大禹说再等等,他是想再听听看看商家辉那边还有什么消息,这样他也方便安排卢千喜这边的事。另外,市纪委的陈主任已答应他想办法帮他的忙。不能就这样放弃。不吃这个馒头还要争这口气呢。
唉,也不知现在商家辉什么情况了。
曾大禹很想知道逃跑后回到两规室的商家辉的情况。
商家辉能什么情况?曾大禹惦着他的事,可他却惦着杨杰。
县纪委培训中心两规室,窗户上的防盗窗换成新的、比较结实的网状防盗窗。这回就是想跑,专业人员用钳子也得用上个把小时才能弄完。
商家辉躺在上。心里只有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些天他就反复地想着这句话。这句话,在公安局办案时,自己曾多次反复地和犯罪嫌疑人说过,可没想到这回用到自己身上了。这是老天有眼,还是自己自作自受,还是自己倒霉点低……
商家辉躺在上在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儿了占发,妻子杨杰。他们现在怎样了。占发的事进行到哪一步了?杨杰找到了吗?他想问问调查组的人,可碍于面子,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和调查组对着干不说,还逃跑,现在又问儿子和杨杰的事,调查组会理自己吗?商家辉的心里没底。
郑旭、闫志勇两人坐在椅子上,二人闭目养神。
商家辉看着闫志勇和郑旭,讨好地说:“纪委工作不容易,这些天你们也挺辛苦,若不然,你们二人躺上睡。”说着,起身坐在上。
商家辉善解人意了?这是闫志勇和郑旭所没想到了。想到商家辉逃跑那天,也是他们俩人值班,这回商家辉又主动搭话,是不是又想什么幺蛾子了。闫志勇和郑旭在心里合计着商家辉今天的反常。如果不是有什么企图,那就是回心转意了?有这个可能吗?
但不管怎么说,商家辉说话了。闫志勇和郑旭听商家辉开口说话,二人想借机劝劝商家辉。
郑旭往前挪了挪椅子,说道:“我们睡着了,之后你好跑啊。”
商家辉有点不好意思:“上次赶巧了,钢筋底下没焊死,只是插在木头里。要是焊死就是我再有力气也是枉然。”
闫志勇严肃地:“别管我们,你休息好就行。想想如何把问题说清了。”
商家辉:“我的脑子里乱得很。”
郑旭:“那就想好了再说。”
商家辉:“我想知道杨杰现在在哪儿。”
闫志勇:“冯书记正协调公安局组织人力找杨杰呢。”
商家辉:“都是我害了杨杰和占发。”
闫志勇:“那你就更应该早说,以便与妻儿早日见面。”
商家辉叹气,问:“能不能给我一根烟抽?”
闫志勇递给商家辉一根烟。
商家辉又开始了思想斗争。
津贡县江边某码头旁,寂静的夜晚,有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码头旁站着两名警察,有人上船,警察正在检查过往行人。
刘小球、黄玉押着杨杰等在暗处。车停在离他们较远处。
黄玉小声地冲刘小球:“这儿不行,有警察。”
刘小球小声地回黄玉:“没事,我来想办法,以前走私车时,我走过另一条路。咱们试试运气。”
黄玉、刘小球押着杨杰向码头的西边走去。可走到西边仍就有警察把守。黄玉几乎绝望了。这茫茫江面,一望无际。绵延的江岸,无头无尾。从哪里走?又走到哪里?平时很有主意的黄玉,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他骂刘小球:“你说有办法,这是个办法?”
刘小球:“别着急,我们再往西走,那是两县交界处,应该没警察。”
黄玉有些急了:“有没有警察我不管,我要渡江,过到江的那边。咱们才算安全些。”
刘小球和黄玉二人嘟囔着又带着杨杰往西走,夜晚的路不是很好走。杨杰跟头把式地跟着他们。杨杰真是有些走不动了。长这么大,杨杰头一次走了这么多的路。可不走不行,不能开车,开车有灯光,警察就会发现。
又走了不知多远,刘小球说停下,黄玉和杨杰都停下了。这里没有警察,刘小球又四下看了看,他先找到一块石头扔到了江里,只听到噗通一声,再没别的声音了。刘小球放下心来,和黄玉说,就看我们的运气了,如果船老大在,我们就能走,如果不在,我们就得等明晚。
好,到这个时候了,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了。黄玉算是认命了。
刘小球冲岸边的柳树丛发出有节奏的口哨声。之后,四下张望。
黄玉押着杨杰在暗处躲着。
可半天没有回音。刘小球紧接着又发出一声口哨声。不一会,不知从哪驶出一艘小船,正在向岸边靠过来。
看到有船驶来,杨杰心想,完了,这回他们把自己弄到江的那边,自己想逃回来都难了。杨杰在想着逃跑的计划。
黄玉看到船有些兴奋。刘小球高兴,没想到船老大还真在。
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船老大几乎天天晚上都守在这一带。因为走私需要,这个时候有市场,另外,船老大也想趁机赚点钱。但这个活有些冒险。富贵险中求嘛。所以有人不怕死,冒死赚钱。
刘小球上前交涉。说了有一会儿,递给船老大500块钱。
刘小球返回。刘小球冲等在暗外的黄玉说:“成交,走。”
黄玉回身把杨杰拉了过来,冲杨杰恶狠狠地警告道:“杨大夫,你要老实点,不然把你推江里喂鱼。”
黄玉在前,杨杰走在中间,刘小球用刀子逼着杨杰,三人上了船。船上就一个开船的船老大。
船在江面慢慢驶离岸边。在黑暗的夜里,水拍打着船帮发出沉重的声音,呼啦呼啦地响着。船向江心驶去。
黄玉和刘小球放心了许多,他们吃着面包就着鱼罐头,又喝了两罐啤酒。
杨杰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角,看着他们。
困意袭来,黄玉和刘小球不停地打盹。他们折腾了几天没睡一个踏实觉。现在船在江上,他们的心里也安慰了许多。人一放松就会困,现在他们都困得难受。两个眯着眼,好像睡着了。
杨杰看着黄玉和刘小球,心里在想着逃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