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四国盟会,历时两月,期间虽然出了些岔子,但总的来说,还算顺利。
马球赛事后,诸国纷纷请辞。
太子作为东道主,将一众使团都送走后,才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踏上归途。
沈闻姜依言随太子进京。
临行前一晚,毅王将飞云飞林送了回来,同时给了她一块正反面都刻有奇怪花纹的令牌,说是到了上京,自会有人接应等等。
这种情形不足为奇。
为本国利益,各国间都会互派探子,彼此心照不宣。
不过这一般都属军事机密,探子人选也都由军方定夺,且严格保密。即便本国皇帝,也不一定能知晓底细。
毅王提到接应她的人,那到底是他自己的人,还是平国军方的人?
经过这么多事,毅王对她肯定是有防备的。
在她身上下毒,不过是手段之一。
他必定还有其他牵制她的手段。
不过目前形势,只能按兵不动。
至于飞云飞林,暂时也不宜带在身边,打发他们先回登州再说。
马车缓缓驶动,渐渐快到码头了。
她不由得轻叹口气。
至那晚来海蜃苑吃了闭门羹后,世子再没有露面。
即便回京在即,也没有见到他。
不肖她刻意打听,快嘴四皇子已主动向她汇报,“噢,三哥被太子哥哥派去办事了,具体去了哪,我也不知道啊。”
办事吗?
那么急的,都没时间来跟她告个别吗?
世子,他是真的对自己起疑了罢。
这样惆怅的情绪落在沈玉眼里,只觉无比的畅快。
哼,你想要霸占纪南城的心,我偏不让你如愿。
她对自己上一次的谋划相当满意。
唯一出乎她意料的,便是那丫头的球技了。
实在没想到,她的马球打得那么好,竟然让她大大地出了风头,还得了太子的青睐。
这样一来,她攀上了太子那棵巨树,恐怕就不会再帮自己这个‘仇人’了罢。
当然,凡事也有意外嘛。
端看她对纪南城到底情深几许了。
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沈玉都比她乐观。
与来时不同,此次回去乘坐的是官船,顶级的那种,人和车马分开。
船上各种设施齐全,装潢精致而华丽,无一不彰显大乾王朝的恢宏气势。
太子特意安排她与自己同乘一船,言行间对她格外亲近。
此举实在不合规矩,但官员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到。
这位主子的事,他们还是少管的好,免得回京被人穿小脚。
四皇子倒没多想,兴奋直接写在脸上,一上船便拉着她到处参观。
太子轻咳两声,瞪了四皇子一眼。
四皇子登时像犯了错的孩子,“噔噔”几步走到太子面前,噘嘴道:“我又怎么啦?”
“你看看你,还有点皇子样儿没有?”太子沉脸训道。
当然,这不是他的心里话。
他是看不惯这小子对沈姑娘动手动脚,都快要议亲的年纪了,还成天咋咋乎乎的,怎么就不多跟廷瑞学学呢。
廷瑞嘛,什么都好,就是太好了,这才让他不爽,非常不爽。
此次派他去幽州,没个大半年怕是回不来的。
太子很为自己的英明点赞。
这些,沈闻姜并不知道。
她只以为,世子不愿见她,所以才找了借口提前走了。
成功地支走四皇子,太子这才踱步到她跟前,“听说沈姑娘之前一直住在乡下,跟孤说说,乡下都是什么样的?好玩吗?”
他这纯粹是没话找话说。
沈闻姜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容满满,“乡下嘛,日子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的嘛,也是简单的粗茶淡饭,没什么好玩的。”
“那沈姑娘你的马球又是谁教的?”
“说出来殿下可能不信,民女是自己随意练的。”
“自己练的?”
“是啊,那时民女在乡下,有时会随大人们上山,打打猎什么的,后来来了登州,才学的骑马…”说到这她故意顿了一下,露出羞赧的表情,“不瞒殿下…殿下应该听说了,民女在登州,咳咳…”
沈闻姜适时地欲言又止,又适时地脸红一下下。
太子登时被她的演技折服,“那你也很厉害啊。若你喜欢,等回了京,孤便替你安排一场马球赛,让你打得过瘾,如何?”
“好啊。”沈闻姜很干脆地应下。
这个太子,拉拢人的手段也就那些,委实没什么新意。
托四皇子的福,沈玉也上了这艘船,眼见她的死对头与假想敌聊得正欢,暗里差点咬碎了银牙。
既然已知最后的赢家,她又何必非要计较这失败者的一时得意?
哼!沈闻姜啊沈闻姜,咱们走着瞧!
看她走过来,沈闻姜眯眼对她笑了笑,“阿玉姑娘,这就歇好了?”
太子不太高兴地瞥了她一眼,心想这丫头也恁没眼色了,没瞧见孤在这嘛,还敢上前来打搅?
跟老四一样,上不得台面。
沈玉也是人精儿,当时便从太子的眼神里读懂了他对自己的鄙夷,不由狠狠告诫自己,我忍,然后若无其事、面带笑容地上前行礼。
太子不待见她,也就略一颔首,算是受了她的礼。
沈玉正准备再奉承几句,忽然一阵异香扑鼻,呛得她登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呼吸都变得困难,忙下意识地捂住口鼻,转身快速后退。
太子脸色顿变,瞪眼怒视着她。
沈玉脸憋得通红,张嘴想要解释,不想又打了个喷嚏,顿时鼻涕眼泪齐流……
沈闻姜难得看到一场好戏,差点笑出声来。
太子脸色越发难看,没好气道:“丢人现眼,还不快退下?”
沈玉又羞又气,捂着脸头也不回地跑了。
“殿下勿恼,别跟她一个丫头置气。”沈闻姜道。
太子哼了声,“要不看她是廷瑞带来的人,孤今天岂会轻饶了她?”
沈闻姜便也顺着他的话道:“是啊,听世子说,阿玉姑娘的父亲,是为了替侯爷挡箭才死的。也因为此,世子待她,总是比旁人多几分情份的。”
“所以她就敢动那样的心思?”
“殿下指的是——”
“孤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来,她处处撩拔老四,不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嘛。”
太子一口闷气,终于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