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及时地奉上了一杯热茶,叶瑾初亦是礼貌地接了过,还揭了茶盏闻了闻又看了看里头上下翻滚的茶叶,赞了一句,“福建的名茶铁观音,香得紧。”
顾良秋就坐在他的身侧,老早便闻到了十分沁人的茶香。
见那店小二的眼神全程落在叶瑾初的身上,口沫横飞地说个不停,她只得端庄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我也想要杯茶水。”
店小二瞥了她一眼,回头则又笑眯眯地拉着贵公子想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话题,打算当做没听到一般;那长得黑不溜秋的“丫鬟”却不气不馁地重复了一遍,还顺便提高了嗓子,“我口渴了,请给我也倒一杯。”
这下,店小二想再装下去也不行了,他不情愿地抓过茶壶便开始往白瓷茶杯里倒,抽空还横了她一眼,嘴里嘟囔道:“不过是个伺候的小丫鬟,还喝什么水?没看到我正在与你家爷沟通吗?这修葺房屋的差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若因此耽搁了正事,你家爷看不修理你!”
叶瑾初坐在一侧笑,也不知是为了应付店小二还是……笑话她。
顾良秋则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颇能理解自己为何会被当成是叶瑾初的丫鬟。着实是二人不论是从面貌气质及打扮上,叶瑾初妥妥的是个贵公子,而她从府里出来的时候本就是故意把自己往丫鬟妆扮,在别人的眼里可不是公子及丫鬟的关系?
顾良秋又飞快地接了店小二的话,“丫鬟也是人,口渴了喝水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若是你们这里不提供茶水,那我便拉上我家爷换一家有茶水喝的店铺。”
说罢,扭头便很是正经地与叶瑾初道:“少爷,奴婢觉得我们还可以多去别的店铺转悠两圈再作定夺,您虽钱多,可也不能当了那冤大头,总得要货比三家才好。”
叶瑾初勾着一丝笑,很配合地作出了一副考虑的模样,“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这就换个地方罢。”
道完,便装模作样地起了身欲走。
那店小二急得直接站了起来,险些把手里头的茶壶给摔翻了,真让跟前的人去货比三家,他们的刘家铺妥妥的就没指望了!
他忙不迭地伸手拉住人,“公子有话好说啊,小的跟您说句实在话,您就算在这街上转上几圈也找不到我们店如此能干的师傅!”又抽空冲顾良秋一笑,讨好道,“不就是口渴想喝茶吗?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回头赶忙把刚刚倒好的茶水双手奉上,“这是你的,姑奶奶您快喝。”
顾良秋这才神清气爽地接了过,很是“勉强”地坐回了原位。
店小二守在边上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如祖宗一般地伺候着,想着刚刚险些逼走了一条大鱼,也不敢再多问,“公子既然有这方面的需求,小的这就喊掌柜的出来与您商讨价钱方面的事,您且等一等。”
道完,一溜烟便摸进里屋去了。
没多久,一名清瘦却又长着一脸精明相的男子便从里头走了出来,那店小二就跟在他的身侧,嘴巴一张一合的,不时朝叶瑾初及顾良秋所在的方向看上两眼,尽心尽职地说明着情况。
待那男子快步来到他们跟前的时候,便很是熟稔地打了招呼,“你便是那位需要修整房屋的公子吧?我便是店里的掌柜,你也可以唤我一声刘掌柜。”
叶瑾初礼貌性地抱了个拳,又不厌其烦地把方才与店小三说过的大致意思又重复了一遍。
刘掌柜摸了摸他的两撇胡子,听得很是仔细,未了,很是专业地问了问屋子的大概位置有几间占地大不大损坏程度如何,想要何种的修葺法……叶瑾初一一作了回答。
“听公子这般一说,你那个院子破损得厉害啊,这全部翻修下来的话,怕是要花不少钱。”刘掌柜的一面说着,一面细细观察着对面公子哥的神色变化,这关系着他是要大宰还是狠狠地宰。
叶瑾初问了价格,刘掌柜拿过了算盘假意在他跟前算了一笔账,好一会才故作正经道,“其他零零散散的我便不算进去了,看在你是新顾客的份上给你直接省了;只是你这院子说小也不小,有几间的屋子还有什么院墙啦屋檐之类的,全部算进去少说也得……”
刘掌柜象征性地在算盘上的尾端拨下了几个黑珠子,最后伸了一只手掌比出了一个三来。
叶瑾初没说话,回头却是拿了眼神暗示顾良秋;顾良秋在边上与他互瞪了两眼,这才后知后觉地悟了出来,敢情这厮是想让她演下去。
故而,事多的“丫鬟”又站了出来,“掌柜的,您开的这个价未免太高了些,可别看我们是外地来的,便想着要坑我们啊!”
刘掌柜赶忙道:“怎么会?不论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只要找上门来我们都是一视同仁的,不会去坑你们的。”道完便耐心地停下来等着他们的意见,见人家主仆二人也没松口,又苦口婆心地解释,“你们一看便是富家的公子及丫鬟,素日里鲜少接触这方面的,故而不大了解行情。就拿那些当梁子的木材来说,用得便宜了屋子不够结实,指不定哪日下个大雨便塌了;可若是用上好的杉木或松木就不一样了,保准是既稳当又美观……”
叶瑾初及顾良秋肃着一张脸又听了刘掌柜的一番废话,这其中自然没少问这问那的,毕竟都走进了店铺,总要装得像一些;末了,叶瑾初才把折扇往掌心一拍,笑着说,“刘掌柜说了这么多,我也大致了解了。你说得没错,屋子是要住人的,真要翻修的话还是用最好的,价格昂贵倒也不是问题,就怕你们会偷工减料。”
刘掌柜立刻拍了拍胸膛,“绝对不能的,我们刘家铺的牌子可不是拿来砸的,这位公子就放心罢。”
笑意盈盈的佳公子又是一笑,“那便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