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蛇

　　顾良秋循声望去，一个丫鬟正站在用石块垒砌起来的小花圃旁，手里抓着一块白晃晃的东西，两片面颊因着过于激动而呈现出了两抹酡红。

　　汪氏显然也很高兴，原本她是跟在院子另一边的家仆身边，见那丫鬟是在对面的墙边下，还回个身朝她走了两步。

　　那丫鬟亦是明白自家主母的意思，当下便喜悠悠地小跑了过去，又把银子交到了她的手里。

　　汪氏喜上眉梢，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她笑了笑，抬眼便夸道：“你倒是个眼睛利的，竟是第一个找出银子的人，我没看错你！”

　　丫鬟得了当家主母的一句称赞，心里头当真如吃了蜜一般，甜丝丝的。

　　回到自己方才捡到银子的地方时还一脸振奋的，瞪圆了一双眼直往地上扫，看那模样，恨不得能直接用目光把地上的花花草草给烧个干净，也好一目了然。

　　汪氏回过头鼓励众人的时候，眉眉眼眼里都是带着笑的，她把手中新得的银两摊开在掌心，以自己为中心慢悠悠地转了一圈，“……都瞧见了没？方才又有人找到了一块银子了，你们可得把眼睛睁得澄亮些，势必要仔细些。”

　　那些丫鬟婆子满口答应了下来。

　　大抵是受到了鼓舞，一行人在红花绿草中找起银子的力气比之前的要认真许多。只是，兴许是心急着要在汪氏跟前好好表现一番，之前翻草丛之前尚且还会用棍子先在周边敲敲打打的，以防真有什么虫蛇之类的躲在里头；如今，那些找寻的人手里有棍子的只有两三个，还只是卧在手里就好似起了个装饰的作用，大部分都是直接拿了手拨动着枝枝叉叉根根叶叶。

　　顾良秋的眼皮又一下一下地跳，总觉得这般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

　　她下意识地扭头去找人。

　　母亲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个婆子，只是之前她怀里抱着的雄黄酒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她用眼神就近的地方晃了一圈，终是在一处草丛中发现了她已经眼熟的酒壶。

　　顾良秋扶着亭廊上的柱子站了站，也没说什么便回头进了屋。

　　……左右她该提醒的提醒了，该提供的也提供了，若是出了事也怪不到她的头上来。

　　顾良秋回到了柳絮的身边，又接了她的巾帕洗了一把脸，还分别擦了脖子及手。

　　在柳絮帮着第二次拧干巾帕的时候，顾良秋又听到了外头传来了惊呼声。她手里捧着巾帕往外看，正巧那欢呼的人并不在她的视线里，除了看到一名持着木棍的丫鬟飞快地在窗外掠过去的身影，便只有那面远远对着的白墙。

　　柳絮则在她耳边轻声道：“外面似乎又捡到银子了。”

　　顾良秋恩了一声，继续擦拭着手。

　　正洗漱到一半，梅香也从屋外走了进来。

　　“二夫人说外面人手够了，不需要奴婢在外面帮忙，也把奴婢给赶回来了。”

　　顾良秋洗漱的动作连顿都没顿，早就猜到了梅香十有**也是要被遣回屋，原因和为何要支开她是差不多的道理。

　　她倒觉得如此甚好，梅香毕竟是她身边的人，外面有蛇又不知道它藏在哪里，让梅香一直待在外头她也不大放心。

　　梅香瞅着四下无人，便借着在冲茶倒水的当口小小声地告知了一遍。

　　“……方才有一个婆子在靠着墙角处也挖出了两块碎银，二夫人笑得都要合不拢嘴了，又把人很直接地夸赞了一番。如今外面的人找银子都找得兴起，暗中都较着劲想在二夫人跟前好好表现一番；这下好了，为了能占据天时地利的，连她们自个儿手中防蛇用的木棍也都扔得差不多了，这万一正好在草丛里窝了一条蛇——”

　　梅香还没说完，外头忽地又响起了一个尖叫声，就连在屋子里的人都听得有些震耳。

　　因着尖叫声出现得突然，又与之前报喜的声音差别巨大，就连顾良秋都呆了一瞬，“外面是怎么的？”

　　其余的两名贴身丫鬟更是面面相觑，哪里会知道外头都发生了什么？

　　主仆三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外头又接连爆出了几个尖叫，震耳欲聋，有人带着哭腔喊，“蛇，好大的一条蛇！”

　　蛇？

　　顾良秋眉头一凝，下意识便往门口跑；柳絮及梅香也反应极快，纷纷丢了手里的东西，一个则是把所剩无几的陈醋抓在手里，一个直接从桌底下捡了个木棒，皆是急忙忙地往外赶。

　　站在屋门外的时候，院子里都是窜来窜去的惊慌身影，早已乱成了一团。

　　顾良秋第一时间往母亲之前所走的方向看了去，正好被顶梁柱给挡了视线，她提着裙角又匆匆靠近了几步，便看到了母亲呆立在原地的身影。

　　“母亲，发生了什么事？”顾良秋面上很是着急，作势又要朝她走过去，实则集了十二分的注意力开始观察着四方的动静。

　　院子里到处都是飞窜的人影，为何母亲还杵在原地不动？

　　她率先往汪氏的身侧瞅了一圈，将将在隐约中听到有熟悉的嘶嘶声，正好目光就落在汪氏跟前不远处的一节黑白相间的东西上。

　　她本来并未留意，目光堪堪从上头划过，余光中却见那东西忽地动了起来，她瞬间又把视线给拉了回来。

　　待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她霎时顿下了脚步，神经也在一瞬间绷了起来。

　　那是条黑白相间的蛇！

　　之前因着被汪氏挡住了视线，她没能第一时间看清那条蛇的存在；而现在随着那黑白大蛇吐着红信子左右摇摆之际，她总算看了个清楚。

　　与昨夜里所看到的那条暗色大蛇相比，白日里出现的这条蛇没那么粗，却显得极长。它一身黑白相间的花纹，就卧在草丛里，黑黑白白的身子一路延伸到墙角处，上半身却是高高耸起，一眨不眨地看着它跟前的人。

　　那副戒备的模样，就仿若随时都会扑上前来咬上一口。

　　这厢，汪氏已经吓呆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张了张嘴，紧张得额角都流下了汗，“来……来人，快……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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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