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有一条路名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名叫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名叫奈何桥。
清歌抬头看到上方三个大字--鬼门关。
“这就是鬼门关,你沿着黄泉路走,不一会儿就能看到三途河”面具覆面的红衣男子如是说道。
清歌迟疑道:“谢谢你..姨父?”
特意来帮忙的夙洄怔了一瞬,莫名心塞,好歹曾经父女一场,没想到对方完全不记得自己了,还把自己当成了那个淫|乱女人的男宠啊!男宠!!!
夙洄冷着脸,“不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不是他答应冶华送她进入冥界,也不会来这一遭。
这下清歌真误会了,原来红衣男子真是姨父来着,她不禁感叹姨母的伟大。
在上界清歌待了一千年,这一千年她与姬无颜游历整个上界,遍寻能聚齐神魂的灵药却一无所获,初霁姨父便建议清歌前往冥界寻找。
人死后,灵魂魂归地府。但冥界大门却不知为何已有万年不开。这次清歌的灵魂一直停留在上界,还是罕见地寿终而亡,她不打算再继续修炼,听姨母谈论起冥界的事后,决定灵魂脱离躯壳后让姨父想办法送她入地府。
她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只因听说一则有关九幽的消息。
上古神卷记载,洪荒元年,主神重华与魔神殊归开辟三千小世界,收服混沌青莲。混沌青莲孕育五颗莲子,其中三枚成熟的莲子,分别化为灵宝|功德金莲,灵宝灭世黑莲,还有一朵业火红莲。其□□德金莲为主神所有,魔神选择了灭世黑莲,然灭世黑莲没有选择他,落到了冶华的手里。而那朵业火红莲趁魔神收服灭世黑莲时逃了,逃入幽冥界不知所踪。魔神曾特意前往幽冥界寻找,很遗憾并没有找到。
清歌听说了另一个小道消息。
传闻幽冥界一片荒芜,但千万年前忽然有一天幽冥界骤然开满了红莲。红莲在三途河盛开七天不败,红莲消失后幽冥界依旧一片荒芜,只不过黄泉路两侧却留下了伴红莲而生的彼岸花。
这让清歌想起了九幽,她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曾入梦在九幽脸上看到一朵怒放的红莲,而且九幽的绝招正是红莲业火。
她说完此事遥清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并告诉她一则关于冥界的轶事。
首任冥王之所以离开冥界,起因是他恋上一朵彼岸花。这朵彼岸因伴随红莲盛开时诞生,花开两支,同根而生,一株叫曼珠沙华,一株名曼陀罗华。冥王恋慕的是哪株无人可知,直到有一天曼珠沙华消失,曼陀罗华跳入三途河,褪去了自身的红色。而冥王也自此消失不见。之后久无人接管的冥界迎来了它第二个主人——九幽。
冥界并不是谁都能接管的,必须拥有某种特质,这种特质乃天生地养,而九幽恰好拥有这种特质。所以遥清猜测九幽与冥界有关,说不定就是那朵业火红莲转世所化,若想救九幽只能前往冥界。
夙洄见清歌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开口提醒:“真正的冥界之路藏在彼岸花海里,地府只是如今的冥界的外界,冥界之门早已崩塌,你若想去须穿过三途河。三途河水难渡,是生是死全看你的造化。”
清歌早有准备,不,应该是遥清早有准备,初霁毕竟是一方天道,知道寻常人不知道的天机,动身时便叮嘱清歌只需将装有九幽灵魂的魂玉放入三途河,毕竟曾为冥界之主,自有冥界为她修复。
察觉到红衣男子的担心,清歌笑的真切,“啊,嗯,谢谢姨夫”清歌这句姨夫喊得心甘情愿。
“哼”
见她还没有认出自己,夙洄额头冒出一个井字。
清歌压根没察觉到他的怒气,为了不让他担心,直说自己有把握。
夙洄看傻子一样瞪了清歌一眼,“谁关心你”
清歌笑眯眯的,“嗯嗯,没有没有,是我自作多情”
“哼,你好自为之”
这位闹别扭的前任冥王接着复杂地看了鬼门关一眼,丢下话甩袖离开了。
传说黄泉路的两边盛开着红得似火的彼岸,被世人喻为火照之路。
无论是九幽还是解语,她们皆属于冥界。清歌比遥清知道的更多,她的破妄之眼曾看到,九幽出生的那一刻,红莲开满了整个冥界,七日之后,所有红莲一夕凋落,最后三途河边唯余一株双生并蒂莲,千年后花叶分离,经过三途河水浇灌成了彼岸。
将魂玉放入三途河,清歌沿着黄泉路,渡过忘川河来到了奈何桥。
奈何桥前屹立着三生石,据说三生石可以观人三生,前生,今生,来生。
但清歌站在三生石前半响都没有看到自己的一生。
她叹了口气,脑袋里的记忆浑浑噩噩急需找到一个突破点。
她并不想去投胎,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忽然瞥到一家小店,来时好像没有任何店铺,清歌纳闷了一瞬便往店里走。
随着木门打开的吱呀声,一道极有辨识度的声音自店内响起。
“好久不见,小白。不对,我该称呼你九歌,还是清歌?”
满目琳琅的书店,一袭素白纱裙的少女坐在书桌后。她满头青丝挽着复古的发髻,穿着眼熟的裙裾,一双如墨点星的眸子比暗夜里的一点荧光还动人,此时里面却死寂沉沉,没有丝毫光泽,嘴角含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弧度,趁着那双不带丝毫杂质的眼眸在忽闪的烛光下极为慑人。
“你——黔瞳……”
“请坐”不知何时来到清歌身边的青衣女子骤然出声,将清歌吓了一跳。
她顺着青衣女子拉开的椅子坐下,便听女子客气的问道:“姑娘需要喝什么?”
也许是这一刻显得太诡异了,清歌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黔瞳轻笑一声,“来杯雨前龙井吧,至于我还和以前一样”
“是”
青衣女子离开后,屋子里安静极了,清歌与黔瞳久久相对无言。
良久,黔瞳轻叹一声,先开口了,“你不必害怕,我之所以来冥界与你也有些关系。当初是我不懂事,以为乞求天地有用,甘愿以命换命,让天地法则厌了我,你离开后主神依旧消失了。幸而有人帮我续命,我得以逃脱一死,但也出了五行之外。这些年因为主神消失,三千世界没了依仗逐渐崩坏,我拖着一具没有身躯的残魂苦苦支撑着,却也很是辛苦。直到冶华找到了你,他告诉我主神失了神魂一直在沉睡,我想了无数种办法都没能将他唤醒。”
“你知道吗?像我们这样天地初开的神是没有平行世界的,魂消神陨便是真的死了”黔瞳黑漆漆的眼眸直愣愣地看着清歌,“这些年死去的神不少,但我没想到因为你的出现平行世界又出现一个我,这个我有了不同的结局,继而改变了主世界的命运”
清歌一眨眼黔瞳蓦地来到了她身边,蹲下|身体伸出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只听她冷冷说道:“只因为一个穿越女的出现,诞生了不该诞生的人,这个人不仅影响了她所处的时代,又因为一出爱而不得的戏码影响到了上古时代”
“什、什么?”清歌被她说的迷茫了,而且那只冰凉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着,让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黔瞳收回手起身,“我观察过你一段时间,可以说从你的童年到成年都在我的监视之下,我不懂,你究竟有哪些不同”
“什么?!”不同于之前,这句尾音尖锐,完全是在尖叫。
“你不必惊讶,先听我讲个故事”黔瞳又坐了回去,这时青衣女子端着茶走了过来。热气袅袅的茶水摆放在面前,隔着水雾黔瞳的脸看起来非常虚幻。
“我不是我,不,应该说我早认识你了,不然你童年时期也不会看到我。”
清歌默然,从照面她已经发现了黔瞳的不同。
“我和冶华一直在找寻主神沉睡不醒的秘密,直到冶华发现司命的存在,然后找到你的存在。他发现司命喜欢你,不,应该是你的某一世,但是爱而不得于是找到了你,你是她的转世。最可笑的是他应该观察过你一段时间,觉得你和他爱的人不像,想让你变成她。司命的脑子有问题,纵使我们神有无尽的生命,却还是抵抗不了时间的洪流,也没有想过去时光回溯,找寻已经消失的东西。”
司命喜欢的应该是九歌吧,清歌想。黔瞳说的很对,司命确实有毛病,她不可能变成九歌,那厮还掐她的脖子。
“之后他消除了你的记忆将你送到了九歌的躯体里”黔瞳的目光微冷,“我和冶华本想看他准备做什么,却没有料到后来的发展,你依旧不爱他,反而在沉睡期间爱上了梦中的人”
清歌疑惑,“梦中的人?”
黔瞳点头,“或许你已经猜到了,那人就是重华。那时重华还没来到天外天,仍是星渊太子,他在渡劫,渡情劫。你应该知道仙人一梦便是一世,而你睡了一千年,足够构筑一个世界。下凡历劫的重华误入了你的梦中世界,然他渡劫失败了。”
“是我的原因?因为什么?”
黔瞳攥紧了茶杯,“他想求个结果,想求个美满的结果,然每次都最后你俩都以悲剧结束,他不甘心,重新再来了五世。你本该沉睡五百年,因为这个原因在梦中世界又停留了五百年,可是结果依旧是曲终人散。”
“失败了吗”清歌沉吟出声,这本就在预料之中,因为经历的缘故,她的内心世界注定是悲剧收尾。
“梦中世界都有现实世界的缩影。大约上|位者对自己得不到的总是不甘心,他知道你所在的是神界天外天,便来到此界想塑造一个天外天。他将主神魂沉睡了等你,留下一抹灵魂用于创造天外天,然后有了我们。”黔瞳闭上眼,“世界出现漏洞会有天道去弥补,但天外天的天道和星渊是敌对的,天道早孕有灵识,因为重华的出现中断了天外天的成长,它从重华潜意识里读到你的存在,便误导司命你的神魂不完整,让司命将你送到我所在的时空,用各种天材地宝去浇灌,最后夺得了我的破妄之眼。”
黔瞳叹了口气,掀开眼皮看向对面的清歌,“从某种方面来说我是讨厌你的,因为天道将我送到重华身边,虽然只是为了用情牵制他。但是你的存在取代了我,而他敢于为你违抗天命。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就如那本书上所说,破妄之眼就如同我的生命,没了破妄之眼我注定要死,我死后冶华灭世,之后他和天道、重华达成了交易,重演一次,这次的结局是你会将眼睛还给我。”
清歌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现在的我想说,你们单方面决定,有考虑过我吗?”
“这件事重华答应了”
“哦,他答应了,可我没有答应”清歌扶着桌子站起身,“谢谢招待,茶很好喝,故事也很好听,但我却不怎么满意”
她忽然前倾靠近黔瞳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重华渡劫失败吗?因为我还不够爱他”
黔瞳一怔。
她直起上身,“对了,什么重演一次,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为什么这么没信心对我下诅咒,因为他怕我移情别恋”清歌突然弯下腰去,凑近她的耳朵说道:“有时亲情太过浓厚也会衍生成爱情的”
清歌笑着起身,“他不知道吗?他知道。正因为如此,他才害怕,所以诅咒我每一世孤独终生,然正因为如此,被逼到绝境中的人抓到一点儿光亮就绝对不会放手,谢谢他,也谢谢你帮忙转告他我已经移情别恋了。”
她说完这话就往外面走。
黔瞳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脱口道:“你怎么会不爱他,他最后渡劫成功了,第五世你们在一起了。”
清歌脚步一顿,她没有转身,突然心情很好地笑道:“傻姑娘,我的事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但那也说明不了什么,那是以前的我,人心易变,现在的我谁知道呢。”
清歌耸耸肩,向外走脚步没停。她没有向来时的路走去,反而走上了奈何桥,看到空无一人的奈何桥她笑了,“只有桥没有汤怎么行,冥界最出名的应该是孟婆汤啊,喝了便忘了过去未来,忘记自己是谁。不过,相信奈何桥很快会迎来一位姓孟的主人,那时冥界之门大开,百鬼入住,世人因喝了孟婆汤忘记前尘烦恼,孑然一身去投胎”
“现在带着前世记忆去投胎,还是太痛苦了呀”清歌望着奈何桥喃喃自语。
“不要小看我,我能忍得了挖眼之痛,什么舍弃不了”
说着清歌攀上桥身,向下纵身一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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