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长泽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怎么就听不懂了?”章皇后素来是看不惯长泽郡主的,先前经历了长泽郡主污蔑八皇子的名声之后,更是将她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嘴角蔓延出几分冷笑来,“你谋害夫君,残害无辜之人,本宫也就看在太后娘娘和瑞王的面子上这才给你留了一条生路,长泽郡主还想要如何?莫不是再好端端将你送回瑞王府,派人锦衣玉食的伺候你一辈子?长泽郡主的命是命,旁人的命也是命,这天子犯法都该与庶民同罪,更莫要说你一个小小的郡主了。。”
章皇后等着这一日不知道等了多久,长泽郡主不过只是个郡主罢了,仗着王太后的宠爱却是嚣张的不得了,简直像是嫡公主似的,“方才青萝说的话,想必长泽郡主都已经听到了,皇上和太后娘娘都说这件事全权交给本宫处置,难不成长泽郡主还不死心?还想闹腾着再见太后两囊一面?”
长泽郡主的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求饶的话她当着章皇后的面儿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这个女人,哪怕是自己死在她跟前,她恨不得还只会拍手叫好的。
可章皇后压根就不会给她向别人求饶的机会,立马就吩咐人将她送到了尼姑庵去了,甚至将杜嬷嬷都留在了瑞王府。
等着林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她依旧是从陆靖然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
而这一次陆靖然来信中侯府也是找了与前一次一模一样的借口,给太夫人送药材了……甚至就连不少丫鬟婆子都在暗中议论这件事,直说宁国公府太夫人什么时候与自家太夫人关系就这么好了,还有的人说宁国公府太夫人这是菩萨心肠,见不得相熟的人受苦的。
陆靖然还是约了林姝在老地方见面,如今已经是秋日了,地上的落叶铺了满满当当的一层,阳光洒在地上,叫人的心情都跟着爽朗起来了。
陆靖然说起昨日宫里头发生的事情,脸上也带着奕奕神采来了,“……皇上和太后娘娘只怕是真的厌弃了长泽郡主,说是昨日连夜长泽郡主便被送往了尼姑庵,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只怕就算是没有皇后娘娘在其中授意,这长泽郡主也挨不过三个月的。”若有章皇后在其中折腾,长泽君主能不能挨过一个月那就不好说了。
“长泽郡主是过惯了锦衣玉食人上人的生活的,到时候吃穿不惯那还勉强能够挨过去,可心里的那一道坎儿,却是如何都迈不过的。”林姝想着方才她还听芸豆随口提了起来,说今早上还见着林沛好端端出了二门。
原本她们一个个是以为林沛昨夜是要在府衙过夜的,却没想到林沛深夜里却好端端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些酒气。
长泽郡主连夜被送到尼姑庵,呵,这个男人还有心情喝酒了!
她只觉得讽刺得很。
莫说她了,就连陆靖然脸上都带着几分不耻的神色,“我也打听些事情来了……昨儿你父亲被请到府衙之后,府衙里面的人想着他是正三品的吏部侍郎,也不敢多加为难,拣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问了之后便说要你父亲离开,可你父亲也不知道突然来了什么兴致,只说要拉着府衙里头的人下棋,到了最后更是叫了天香楼的席面进去了,直到了深夜这才离开。”
便是傻子也知道林沛这样做是意欲何为,不过是想利用长泽郡主对他的情爱罢了。
长泽郡主虽是郡主,却不过是个普通的内宅妇人,就算是手再长也伸不到府衙里头去的,她见着林沛久久没能出来,自然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久而久之便忍不住进宫替情郎担下了一切。
就连陆靖然都忍不住在心中暗道,呵,可真是好算计啊,不过也够无耻的,也难怪林沛如今尚过了而立之年便能够位居正三品了,旁人哪里有这个本事?
“长泽郡主虽可恨,担顶不上他的万分之一,女子对他的情谊,就被他这样肆意利用……若长泽郡主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也不知道会不会怨恨自己这么多年枉付了一片痴心!”林姝如今恨不得当着外人的面,连“父亲”这两个字都叫不出来了,只觉得恶心,“我更不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陆靖然只长长叹了口气。
就算是觉得林沛不耻,可他总不好当着林沛女儿的面说林沛的不好罢,“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于心狠手辣了些,四姑娘在信中侯府可是要小心才是,之前的事情,林侍郎都已经知道是你所为,我猜想依照着林侍郎的性子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儿女又能算什么?
林姝笑了笑,“您放心,我会小心的……那般大风大浪都捱过来了,岂会在阴沟里翻了船?”林沛是晓得她的气性的,若真的惹恼了她,她可不会顾及着什么父女之情。
她手上可还握着林沛的底牌了。
陆靖然便笑了起来,“是了,到时我小看四姑娘了。”
说着,他更是添了几句话来,“今儿我从宁国公府过来的时候恰好见着府里头有人送了几筐子新鲜的蜜橘来,想着这玩意也算是难得,便给四姑娘带来了一筐子,已经差人送到玲珑阁去了。”
如今这个时节蜜橘可不算常见,那又大又红的蜜橘更是有银子都寻不到了。
林姝只将这蜜橘一分为三,一份留在了玲珑阁,一份送到了芳华园,还有一份则给林慧送去了,当她提着蜜橘去找林慧的时候,林慧也正盘着腿坐在炕上吃橘子了,旁边的香穗等人则苦着脸在小杌子上帮她绣嫁衣。
自古以来,这姑娘家出嫁嫁衣都是自个儿绣的,一针一线下来实在是费工夫。
林慧可没这个闲情逸致,如今一见着林姝提了橘子进来了,嘴角就露出几分笑意来,“……呵,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了,我方才还与香穗念叨着这新送进府里头的橘子一点都不好吃,不仅酸,还带着涩,你这带过来的橘子看着倒不错,这个头一个能抵上这些橘子的三个了。”
她素来嘴巴刁,若真的到了吃橘子的时候,她又不乐意吃了……可就算是嘴里念叨着这新送进信中侯府的橘子不好吃,这小案几上却是堆了小山似的橘子皮。
林姝笑着道:“这不晓得你爱吃,所以给你送来了些……今儿早上你派了香穗神神秘秘说找我有要紧事儿,可是什么事儿?”
就算是如今太夫人中风了,这信中侯府里头是大夫人当家,大夫人并不拘束林慧整日憋在屋子里,但却每晚都会检查她的嫁衣绣的如何了,就算是林慧稍有懈怠,大夫人虽不至于说责罚,可这上了年纪的人念叨起来那却是没完没了的……
是以林慧也不好经常出来走动,每日只觉得乏了,只差香穗去玲珑阁那边请了林姝过来。
林慧掰了一个蜜橘,塞了两瓣儿到嘴里,只嚷嚷着“真甜”,待大半个蜜橘吃完了,才低声道:“昨晚上有庄子上的人过来给我娘传话,说是钟姨娘已经没了。”
没了?
林姝只觉得这件事未免太巧合了些,昨儿长泽郡主被送到了尼姑庵,可紧接着钟姨娘却没了,若说这件事和林沛没有关系,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那怜姐儿晓得了吗?”
“她?自然是不晓得的!”林慧努努嘴,显然是对林怜很是不满意,“如今也不知道她整日在忙活什么了,原先祖母才病的时候,她还去青松院那边装装样子,可今早上我去看祖母的时候,一问陈妈妈却是知道她都两三日没去过青松院那边了,只怕是想着祖母不能为她操心亲事了,所以想要另外捡了高枝去攀罢!”
大夫人和二夫人如今都有自个儿的事儿要忙,再者说林姝这个五房嫡女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来,怎么着也轮不到林怜这当妹妹的庶出女的。
林姝笑了笑,也剥了个蜜橘,呵,还真甜了,她长这么大,好像就没吃过这般甜的橘子,一口下去,好像甜到了心里去了,“就算是她如今不知道,过几日也是要知道的……倒是可怜了霆哥儿,如今身边没有钟姨娘,自己姐姐也是个对她不上心的,一个个丫鬟婆子见了便肆意苛刻她,原先还有祖母偶尔找落燕园的婆子问问话,可自从祖母病了之后,我瞧着落燕园倒是愈发不像个样子了。”
林有霆虽是她弟弟不假,可也是林沛和钟姨娘的儿子,是林怜的弟弟,林姝自诩自己并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原先也没去管落燕园的事儿,可当她看到霆哥儿那张脏兮兮干瘪瘪的小脸时,这心里头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难受的,“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牵着霆哥儿的手到了落燕园,霆哥儿竟连半口茶水都不喝,就吃了一整碟子的豌豆黄,后来素琴端了一大海碗噪子面上来,他竟也一口吃下了大半碗,后来若不是我怕他吃多了积食,只怕他还傻乎乎将一整碗面都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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