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来吧。”
善如一想到里屋还有个穆武侯的主儿，早有一计计上心来。
“是。”说着，小琴就走到门口，稍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穆天琪大步流星地进来了。
且说穆良娣这边，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床铺，正要坐上去，却听见外头窸窣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谈笑。
好奇心燃起来了，他找一处安稳的地方呆着，又确保自己能听到外面的话，耳朵也跟着凑上来。
“今天是什么风？将穆家四少爷都吹来了，只是你不提前报备，倒是杀得我有些措手不及呀。”
善如笑着迎上去，又连忙将手中的烟给掐灭，一副深谙风情的样子。
“我总是提前和你说，就只能看见你精心收拾的面庞，哪里有现在的风味？”
穆天琪今天穿了一件藏蓝色大袍，头上戴着一顶黄灿灿的帽子，应该是刚从北边来的，嘴里还带着哈气，看起来是真冷。
“看你说的，来这边的男子，而不是贪图精致的美人面孔，反倒是你跟别人不同一些，喜欢素面朝天的吗？”
穆天琪深夜造访，实则是为了打探百里倾的事情，他不很清楚善如和百里倾是否存在着主仆关系，但是要做到引君入瓮，善如这个人，是决计不能放过的。
“我自然和别人不同一些，你跟我一起这么久了，竟然看不真切？”
说着，穆天琪倚着一张椅子坐下，善如和小琴使了个眼色，小琴连忙出去准备果蔬了。
穆良娣在黑暗中攥紧了双手，是穆天琪，是那个与她同样遭受白眼的小弟。
走的时候，他都没能看上他最后一眼，如今两人只隔着薄薄的一层墙，他却只能在黑暗中窥视。
“瞧我这糊涂的。”
善如说着，将两罐茶盒摆出来，笑嘻嘻地问道，“今天是要和陈旧的红茶，还是新制的绿茶呢？”
穆天琪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就要红茶吧。”
“看来你也转了心性，爱起了这样养胃的东西了。”
善如说着，用小勺子去舀罐子中的红茶，他这里存着的茶叶，都是每年去当地精挑细选的，所耗银钱巨大，可若是能用这些茶叶勾住少爷公子哥们的胃口，这点本钱也算不上什么。
“你不知道，我最近焦头烂额的，若是连身体都垮掉，岂不是不好？”
穆天琪说着，用手去够桌子上的烟盒，“我还不知道你好这一口呢，难不成你也跟我一样，遇上了烦心事儿？”
“公子每个月才来我这里几次，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也没什么烦心事儿，本来是心情好的时候喜欢抽上两根儿。”
说话间，茶水已经安稳地入了瓮，普洱的茶果然是极好的，带着一丝丝软糯的味道，穆天琪打量着她，许久才说，“你心情这样好，怕不是和贾代贤有关吧？”
善如拿眼睛瞟了一眼穆天琪，嗔怪着说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我能帮他一点，算是了了自己一番心愿了。”
“你是了了自己的心愿，可是这普天之下，有多少人要情场失意喽。”
穆良娣贴着墙根儿听了一会儿，见他们说的都是些自己不懂的，反而觉得没有意思，渐渐松了耳根，一时半会儿的又不睡不着，就倚着墙根儿坐着。
“这种话怎么好说？你再这样我要恼了。”
说着，善如的嘴角微扬，又加了一句，“怕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说吧。”
“皇天作证，那些与我厮玩的公子哥，可是个个都这样说的。”
这么听着，善如微微地皱起眉头，“不要胡闹了，贾公子是何等的人才，不要白白无损了他人的清名。”
“你倒是有意思，但凡是个明白人，心疼的都是姑娘的名声，你倒好，时时刻刻都在为他打算，还说自己不是向着他。”
“我当然不向着他，凡到我这里办事的人，没拿些金银细软的，又如何能成？”
善如说着，又陪着笑脸道，“要不然就是您这样位高权重的显赫人物，不用金银细软，能办到的，我都尽力去办。”
“我有什么事要你办呢？我又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儿。”
穆天琪故意这么说，又微微挑起眉头，等着看善如的反应。
“反正贾公子的好我自己知道，四少爷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说完，将茶水倒入杯中，一阵滚烫烫的声响过后，清香就扑鼻而来。
“好啦，你也不要与我这样计较，原本是心情不好，来你这里说几道嘴，若是你连你都不能由我玩笑，还有什么意思？”
善如也抿嘴笑道，“正是这个道理，我也不过是和四少爷打趣儿，你倒当了真儿。”
两人就又是谈笑了一会儿，言语交错之间，各自的心思计较可是一点都不少的。
“四少也也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给我听听？”
善如逐渐收敛了笑容，摆出了严肃认真的表情来。
“不就我们府里头的那点破事儿，这阴差阳错的，反倒让我管起府里头的事情来。”
“令堂大人难道不管事儿吗？”善如问道。
“家母最近身体不爽，头风病老犯。”
穆天琪说着，用眼睛去瞟周遭的氛围，他总觉得有些不对，这里像是被人入侵过一样，可是看到善如这样淡定自若的样子，也渐渐地消了怀疑。
如果穆天琪没有猜错的话，善如也染指了他家的事情，毕竟这些天来，通过善如达成的目的也不少，更不用说她和孟静怡之间，还有一桩人情要算呢。
“如此是要多加休养，不过也没有关系，还有孟大少奶奶呢。”
善如说着，又微笑道，“上次虽然有幸为大少奶奶跑跑腿儿，可她那贤良淑德的模样，我是一点都忘不了的，年纪轻轻就有倜傥之气，实在是少见。”
“要不然，你也嫁到我家来做媳妇，到时候略胜他一筹也未可知呢？”
说着，穆天琪就过来扯善如的袖子，善如一挥袖子，气哄哄地说道，“好没有意思，你白白说这样的话做什么？”
“放心，我知道你的眼光可高呢，不是那种自立自强的才俊，你也万万看不上，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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