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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车在空中飞驰,在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灰色烟雾,极度疯狂的速度将风沙也抛之身后,蒸汽车快速碰地落地,花领结咬紧牙关死死踩住刹车!
吱呀——
沙石路面下的石块上出现尾痕,轮胎开始冒烟,似乎有烤胶皮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巨大的惯性下所有人脑袋都撞向前方,比尔也不例外。
他的脑袋撞碎挡风玻璃,污浊的血液在余下的玻璃碎片中开花,也顺着额头成股流淌滴落,落在地上。
放肆飙车的花领结下场更加凄惨,他半个脑袋都嵌入玻璃,裂开的玻璃纹路像以他的脑袋为花心,绽放出鲜红玫瑰。
坐在后排的黑街男孩看上去倒是比坐在前排的人好多了,约翰踹开车门跑出去,跪在地上干呕,就算是车停下来,天旋地转的感觉也没有从他脑子离开。
黑西服和胖老板也陆续下车,比尔却淡定地对着倒车镜,将碎玻璃一片片从自己脸上拔下来,小心控制力量止血。
花领结两只手抵住方向盘将脑袋拔出,晃晃悠悠地摇摇脑袋,对自己刚刚做的事没有丝毫悔意,还笑呵呵地拍头。
“哎呀哎呀,刚刚刹车踩得太急,玻璃都让我撞碎了。”
“克利夫先生,你的脸怎么样,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吧?”
花领结看到比尔的动作,但他并不担心飙车会对乘客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能力者如果连这点愈合能力都没有,那就没资格被称为能力者了吧?
“没有问题,很快就能恢复。”
“那就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
伴随一声惨叫,花领结连忙护住脑袋,可黑西服已经狠狠揍了他一下子,让他后脑勺升起老高。
“你这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就算车祸撞不死你这个烂人,我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哎呀哎呀,我错了,你别打脸!”
黑西服和花领结吵吵嚷嚷,一个追着另一个绕着蒸汽车打圈,花领结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明显让黑西服怒火中烧,但他们带来的热闹气氛却让汽车事故带来的压抑消散。
比尔将脸部清理干净,坐在车上等待接下来的行程,他发现花领结冲出风沙带后,周围已经没有一点风,两旁郁郁葱葱的绿树也全部消失,只剩下三三两两的松针木。
天空依旧被阴沉的云笼罩,到处都被阴云下的晦暗漂染,没有风的活力也没有任何鲜艳色彩,连这些人身上都穿着黑色。
胖老板双手插兜来到比尔身旁,敲了敲玻璃示意他摇下车窗。
“小克利夫先生,抱歉我的人给你带来麻烦,不过你知道刚刚的风沙不正常,他要是不这样做我们就会被困在里面。”
“我早该想到的,想进入巫师的老巢哪有这么简单,不过你应该提醒我们,毕竟我们现在坐在同一辆车上。”
胖老板话语中充满对花领结冲动黑街行为的解释和赞许,同时还有对比尔的埋怨,比尔很快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黑街应该没有那么脆弱吧,即便是对上男巫的巫术,更何况我也很久没回家了,对他设下的陷阱一概不知。”
“好吧,那我们现在只能期待接下来老克利夫先生没有安置致死占领了。”
面对比尔的回答,胖老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在说谎,谎言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交流方式,就像胖老板刚刚胡诌的朋友往事也存在大范围的吹嘘。
而此时胖老板认为比尔的谎言,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刚刚说的什么与他老爸是老朋友的说辞,因此本就充满戒备,也不会带领队伍安全进入庄园。
说实话他要是威廉姆斯,也不会随便相信从奇怪组织冒出来的坏人中年大叔,但胖老板没办法解释更多,真相往往就藏在真真假假的虚幻中……
“你们别闹了,快点上车继续赶路,这场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赶紧办好这件事回家。”
胖老板厉声呵斥,所有人再次回到破破烂烂的蒸汽车上,发动机还坚挺着,只是出现格拉格拉的奇怪声音,好像有哪处轮轴出现问题。
“喂,你没听到奇怪的声音吗,蒸汽车是不是出问题了,需不需要检查一下……”
“哈、哈哈,完全没问题的,只是有两根弹簧被震得脱离原位,等到了纳尔多庄园再修也来得及,我们就快到了!”
面对黑西服的质疑,花领结对此依旧抱有乐观态度,黑西服只能求助式地看向面色凝重的菲特老板。
胖老板却选择相信花领结。
蒸汽车再次行走在平坦的路面,这次走得比先前要稳重多,沙石尽数消失在脑后,前往只剩下坑坑洼洼的泥泞土路。
比尔依旧没有感觉到风,四周除去发动机的声音便再无其他,蒸汽车外部的世界好像失去生机,一切都在穿过风沙后改变。
“周围好安静啊,都没有虫鸣,难道这里的树林是死的?”
约翰也发现周围的古怪环境,自上车以来首次主动发言,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距离庄园还有多远,我们没走错吧?”
胖老板突然问道,不知道是在问前排的花领结还是比尔,半晌没人回答,花领结一边认真开车一边取出地图递向后方。
“这张地图上记录了目前锡兰地区所有庄园的位置和所在地及详细信息,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该看到庄园……”
“老板,你快看前面!”
花领结忽然瞪大眼球指向前方,阴森如黑暗城堡的尖耸建筑赫然出现!
纳尔多庄园。
它就这样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两栋分隔的建筑物越来越近,比尔看见被灰麻泛滥的草地和大量枯树包围,如同经历雪灾后被废弃的巨大花园!
随着蒸汽车加速行驶,更多专属于庄园的景象映入眼帘,不管是建筑物前空旷安静的足足有四十四亩的田地,还是房子周围的几个谷仓,都证明他们抵达目的地。
蒸汽车缓缓停在高耸建筑物前,准确的说这是一栋老房子,布满岁月痕迹的石砖表明这里至少是两个世纪前的建筑!
它就位于锡兰郊区靠近阿娜瓜山脉最静谧的角落,站在老房子前向东看去,巨大巍峨的阿娜瓜山脉阻挡天际!
最深颜色的线条勾勒出的宏伟画卷下,一切渺小的生灵都惭愧低头……
“比尔、克利夫先生,你家这么大位置又特殊,我现在就能直接看到阿娜瓜山脉上生长的植物!”
“我真羡慕你……”
约翰再也忍不住和比尔交流,在充满黑色田园气息的世界里,这是连黑街男孩都忍不住赞叹的设计。
而在老房子周围,暗淡的天空下,死样沉寂的池塘,存岩石雕刻的小亭子,杂草丛生的球场,还有落满灰尘的马厩……
比尔对庄园的幻想一应俱全,只是一切美好都被不知名的死寂包围,遮挡阳光的乌云越积越多,厚得似乎与塔尖相连。
他开始讨厌这些云了,如果没有这些乌云压顶,纳尔多庄园该有多么美丽!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拿出房门钥匙,比尔在宣布主权,以男主人姿态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钥匙完美契合。
吧嗒……
古朴木门上的锁扣被轻易打开,他推开落满灰尘的门,令浑浊的空气与外界交换,也让许久不见光的空间内射入活力。
等灰尘不再漫天飞舞,他们以比尔为头阵依次走入别墅大门,没有奇怪的事发生,除了到处都是灰尘这件事以外,也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庄园废弃了半年。
别墅里似乎有好几个客厅,这个是其中最大的那个,比尔很快翻出蜡烛点燃,让烛光代替本该处于的阳光。
地面上铺着编有复古花纹的地毯,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和别致的小摆设,还有一个老式壁炉可供冬天取暖。
“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找找厨房里还有没有红茶,顺便怀念童年。”
“请便,小克利夫先生,我了解你此刻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
黑街男孩们坐在沙发上休息,他们并不是来探险的,这些人的目标很明确,但也知道事情不急于一时。
比尔随意转了转,这栋别墅里共有六间卧室,环绕房子的田野能为流浪诗人编织最美丽的梦,站在二楼的卧室窗户前,他能看见建于上个世纪的马厩、果园和池塘农田,一切都尽收眼底。
踩着灰尘对房间逐一检查,寻找着属于威廉姆斯的房间,这些房间都有着其独特的装修风格魅力,而其中有两间房是锁着的。
正想对锁着的房间做些什么,比尔居然看到通过走廊交接的另一件间客厅里正在燃烧着木料的老式壁炉。
这是另一栋别墅,这座庄园一共有7间卧室,还有一栋独立的客屋,但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纳尔多庄园里怎么可能还燃烧着木材的壁炉?
“……别墅里有人?”
比尔有些紧张,悦动的心脏加速收缩,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威廉姆斯的亲人,或许这还生活着威廉的老佣人?
踏入另一栋别墅,比尔踏在如被鲜血染成的红地毯上,特殊气味充斥着别墅,他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
“谁!”
猛然回头,比尔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正跟着自己,但当他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帮我看着身后,为了节约阴影之力,我先不叫眼球出来。”
「好的比尔,我们帮你看着身后!」
小机器人沿着腿部爬上肩膀,倒着坐在比尔肩上,有小机器人在,他似乎可以安心下来,异样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还是有人跟踪我,难道是别墅里本来就生活的人吗?」
比尔陷入思考,他感觉自己对待拿到遗产这件事了解的程度过于狭隘,没有人说过克利夫家族里只有老克利夫和小克利夫,没准还有幼年克利夫和女克利夫……
「比尔、比尔!」
「快、快点看后面……!」
小机器人焦急的声音瞬间穿透大脑可接受的最大频率,意识快速被一阵恍惚的出现通知比尔!
“谁!”
瞬间转身,比尔已经掏出转轮手枪,凭借直觉向身后两个方向瞄准,但他眼前还是空荡荡一片,这里什么都没有。
“比尔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哥哥,我好想你啊!”
清脆如铜铃般的声音在比尔身后响起,脚步声快速接近,比尔却不自觉瞪大眼球嘴巴微张,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她是谁?」
「她是怎么跑到我身后的!」
「连小机器人都没发现她刚刚是怎么移动的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比尔努力恢复脸上的其他表情,用沉重的脚步再次向后转,不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震惊。
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孩儿,长得威廉姆斯长得有五分相似,白白净净的瓜子脸上,弯弯眉毛下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她穿着纯白色蕾丝勾边儿的高领长裙,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发色与威廉姆斯接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冲着比尔不停地笑。
“哥哥,我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我们已经有三年多没见过!”
小女孩冲进比尔怀中,白嫩而粉红的脸上嘟嘟着嘴,小心翼翼地抱住比尔,完全没有触碰比尔的皮肤。
比尔开始无所适从。
「哥哥、妹妹?」
「威廉姆斯还有个妹妹,独自在庄园里生活了半年?」
「该死的,他妹妹叫什么名字?」
似乎感觉到比尔的僵硬,妹妹慢慢松开比尔腰身,喜极而泣,抹了抹湿润的眼角,仿佛受伤的纯洁小鹿。
“哥哥,你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她满脸渴望地看着比尔,如果是正常人在这种场景下都不会残忍地说出真相,毕竟在说出实情的同时,他一定会伤害到这无辜的小天使了。
比尔压下想要问的一系列问题,比如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就这种弱智问题,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