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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菲儿手捧着贾母兄长千里迢迢从西海沿子送来的红薯,着实有点哭笑不得。不过想起辣椒也是作为观赏植物种植,这红薯不为人所知也是正常。
可史菲儿此时倒觉得这红薯出现的太是时候了。大灾之后就是要种这样长得快又出数的食物,如玉米、土豆、红薯之类的。可让人接受一种食物,又不是在现世,打打广告多多宣传,外加吃货又多自然不发愁,什么口味的都能消化。可是在这里,通讯不畅,否则这东西早就应该广为播种了。
“不如今日就将这东西做来尝尝。也算不辜负你舅舅千里相送的一番心意。”史菲儿开口道,虽然自己很想吃个拔丝红薯,涮个火锅啥的,但是此时也不能流露出自己很懂的样子。毕竟一个从贼寇那边缴获的东西,自己张口就说这东西是好东西,味道不错,可以顶饱,还可以这样吃那样做的,岂不是太奇怪了。
贾赦见贾母如此说,也只得点点头应了。这东西看着其貌不扬的,谁知道会是个什么味道。史菲儿瞧贾赦那样子,就知其想法,这东西给贾赦回去做了,也不一定会吃。史菲儿一笑道:“好久也没热闹了,这瑚儿去了彭府,珠儿也日日上进,只有大姐儿陪着玩闹一会儿,冷不丁这屋子冷清了不少去。不如今日便在我这里用晚膳,也算热闹热闹。”
贾赦不好拂了贾母的兴致,点头称是。史菲儿笑道:“既然你舅舅说这物件香甜软糯,不如煮粥试试。一来我们也算尝尝鲜,二来也感受一下你舅舅和你那三位表兄弟在西海沿子的饭食,算是隔空惦念吧。”
本来贾母留饭,贾赦还是有些期待的,想着不知又能吃些什么好东西,哪知却是吃这东西。可又不好抱怨。史菲儿见了只是笑笑,转头对黄鹂吩咐道:“也不必搞诸多花样,且将这东西去皮洗净切块,配白米一同煮了便是,也不会被夺了滋味去,再配上几份精致清淡小菜,晚上素净些。多做些给各院都送上一份,这是史将军送来的新鲜玩意儿,大家一同尝尝。”
这晚膳史菲儿倒是吃上了久违的红薯,和现世比起来,此物倒是没有那么甜,不过也算不错。贾赦尝了几口,放下筷子道:“这东西还算不错。和芋头口味相似。想来舅舅在西海沿子也有近三载,久居异地这日子必然辛苦,不知何时能回京中。”
史菲儿听了这话一愣,这红薯史将军自然是吃过的,而且估计军中也是吃过的,此物做为军粮也是不错。为何有此发现,自己不去上报邀功,反而是千里迢迢运来送给妹妹,只是为了给妹妹添道菜?史菲儿自是不信。那日这芳漱不是还抢着上报了军需么。可如今这旱灾已不可避,这东西也确能救不少人活命去。要不要广泛种植试试看,以备不时之需?史菲儿也很是犹豫。
看书看剧时都觉得穿越好、穿越好、穿越好得不得了!可实际穿过来以后呢?史菲儿真心想说是苦不堪言。
一面要留心不能穿帮,很多东西就算自己知道可以改善生活的,也不能贸贸然的就去做。没个借口由头,冷不丁冒出些太超乎众人认知的东西难保不惹出祸事;一面因自身的位置还要忧虑这贾府上下以及未来十二钗的命运走势,自己又是个五十多岁的身体,精力体力自然不如年轻人。而在这大环境下,别说自己想去经商开店当老板了,就是出府也不像书中或电视中那么随意。
改变,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但从量变飞跃到质变的这个过程却是异样的苦逼。史菲儿经历了三年才发现,自己原来觉得本应该越来越容易的事,实际却变得愈加复杂,愈加困难。
譬如这帮十二钗改命,且不管这警幻是否还来添乱。单看结果,那如何算是帮其改好了?这个问题就放在今天来看就如同你嫁了个高富帅男票就一定会幸福一般。这种事个人主观性太强了,好与不好不到今生闭眼又怎能简单定论?
再说这拯救贾府,你想尽办法拯救一番,但又能保得了几代去?仅是这样想着,史菲儿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忧虑。
“老太太?老太太!”贾赦见贾母锁了眉头不再说话,以为是因自己提到舅舅表兄弟还在那西海沿子受苦,惹得贾母忧虑,忙又道:“老太太不必太过担心,舅舅来信倒是说自己身体甚好。说不定过些时日就会从这西海沿子回来了。”
史菲儿知其是想岔了,以为贾母忧虑娘家兄长侄儿出言安慰。史菲儿也不做解释只是点点头。
“这东西吃着尚可,不如我们也试着种种。说不定换个样儿做滋味更佳。”史菲儿又道,“不知你舅舅可说了这东西可好侍弄?”
“舅舅就猜到母亲会喜欢。此番送这东西来,还有两三个擅长养护的一并跟了来。”
史菲儿心里暗想,就知道这事不会如此简单。千里相送还有会栽种的人一并前来。若说这史将军没有想法,自己便将这名字倒着写。
史菲儿道:“如此到也简单,不如这样,让这几人带着东西去京郊咱们的田庄上划块地种种看,也不枉费你舅舅心意。”贾赦一一应下,又陪贾母闲话几句,方才离去。
贾赦回去交代诸事暂且不表,单说这贾瑚回了彭府,想起贾珠所托拜师一事倒是颇为上心。论学问贾珠比自己读书早,自然是要强了不少去。况且若是因上次出言不逊却因祸得福,贾珠也应该是有份的。只是贾瑚想来想去,却不知如何开口去求老师。
难得这几日彭泺得空,便与众弟子讲授一番。这彭泺授课并不循规蹈矩,一本讲完再讲另一本,而是有感而发,结合实事,率性而发。
今日便和众弟子讲起了吕氏春秋的《去私》一篇,贾瑚听了,大受启发。这祁黄羊能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自己为何就不能向老师举荐自己的兄弟给老师做弟子呢?等下了课,贾瑚便寻了机会去向彭泺举荐。
“你要给我举荐弟子?是你的堂兄贾珠?”彭泺瞧着贾瑚倒是有几分意外。
“是,因弟子今日听了老师所讲这吕氏春秋《去私》一篇有感,特向老师举荐。”贾瑚如实说道。
“那你且给我说说你举荐的理由。”彭泺捧起本书,看着书说道。
听老师如此说,贾瑚以为有望,忙说道:“我堂兄比我聪慧,也更是上进,读书勤奋。他向往拜入老师门下。”
“聪慧、上进、勤奋倒是不错,可这也是绝大多数读书人的共同特质,我见得也多了。至于心生向往者更是多了去了,那个日日缠着你的要你去做他的伴读的翰祺,不也是找了各种理由留在府上么。这个理由太过普通,打动不了我。”彭泺道。
贾瑚一时语塞,想了想又道:“其实那日气走归夫子的,也有贾珠。”
彭泺听了此言合上书道:“哦?你为何忽然说起此事?”
贾瑚咬了下嘴唇道:“我不过是乱猜老师肯收我的缘由,我觉得和此事有关。”
彭泺笑道:“那为何你当日不说?你既然猜了我收你的理由,不妨说出来听听,看看对是不对。”
“那日先生先问了三题,弟子均答不出。虽有心拜师但也怕只是妄想。况且老师问这气走夫子一事本非好事,若传出去怕日后也无老师肯收了。于是弟子便一人应下。”
“呵,你倒是有些侠义心肠。”彭泺忍不住打断道:“那你说说我为何收了你?”
贾瑚又道:“我想先生收下我多半是因我外祖父的举荐。再者或许跟那事有关。若论起学问,我怕我是入不了老师的眼去。”
彭泺点点头道:“贾瑚,我且问你,若是你们贾府中我只能收一位弟子。收了贾珠便不能收你,收了你便不能收贾珠,你当如何?”
贾瑚被问的愣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先生,为何不能两个都收了呢?”
“不能!这便是我的原则之一。你也可以慢慢思量,为何如此。你举荐何人为我的弟子,此事无关对错,今日的课你倒是用了心。”彭泺顿了顿道:“我也不妨明确告诉你,我收你为弟子的原因。我就是看中你这一问三不知却又能勇于承认的劲头。你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也不牵强附会胡乱回答,也不抱怨我问些你从未学过的的东西。遇到故意责难也能坦然面对,这才是你能入我门的缘故。再者说,你真以为那事我就不知是你二人所为?”
贾瑚垂头不语,沉默了会儿忽然道:“夫子,其实贾珠也是如此啊。老师为何不能试试?”
彭泺笑道:“这师生之谊也是要讲究缘分。况且你们不一起入了我的门下也是为你二人甚至为贾府好。等日子久了你便知了。”说罢彭泺对贾瑚道:“瑚儿,你伸出手来。”
贾瑚一听以为夫子要打,有些怕,可又不敢违背彭泺的意思。索性将右手伸出一闭眼。怎料却觉得手心里痒痒的,睁眼偷瞄,却发现彭夫子在其掌心写了个“舍”字。
“翻手。”
贾瑚依言忙背了手去,彭泺又在其手背上题了个“得”字,才将笔撂下道:“此二字精妙,你且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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