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听见老太太发话要看孩子,脸上更是带着讨喜的笑将孩子送道跟前道:“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二太太贺喜了,弄璋之喜,而且是两个金孙呢。”贾赦早早便凑了过去,伸着脖子细瞧,脸上喜笑颜开道:“可算是瞧见了,让我先抱抱。对了这两个哪个大?”说罢贾赦便想将孩子接过去。
稳婆将蓝色襁褓的递了过来:“这个哥儿大了半柱香的功夫,落生时哭声可洪亮呢。”
贾赦喜滋滋地将孩子抱过来,笑着道:“可算是抱到我的宝贝金孙了,来让我仔细瞧瞧。”
张夫人也笑着接过另一个襁褓,和贾赦凑到一处道:“瞧着样子倒是很像呢。”
贾赦笑道:“怎么这么小。之前我记得瑚儿、琏儿可比这要沉呢。”
“难为你还记得。”张夫人笑道。
稳婆近前:“哥儿没足月,又是一胎两个,所以瞧着是瘦小些。不过哭声洪亮,是个有气力的,日后应该是个好养的呢。”
贾赦更喜,连声要赏。史菲儿也发话说要赏。接着有丫鬟捧着赏的东西和银两过来,两个稳婆喜滋滋将钱揣进怀中,又说了不少吉利话这才离开。史菲儿又叫丫鬟赏了王熙凤屋里上下的丫鬟婆子,和在这里帮着忙活的丫鬟婆子们道:“我去瞧瞧凤丫头。”
王夫人听了,也跟着贾母同去。自己方才瞧了眼那两个侄孙儿,瘦瘦小小的,比兰哥生下来时候看着小多了。毕竟凤丫头是自己的侄女,而且自己站在这里看着人家抱着孙子正喜悦呢,自己却是孙子、外孙一个都不再跟前,再瞧也是徒增了哀怨罢了。
史菲儿快走了几步,进了屋,又瞧见贾琏握着王熙凤的手在小声说着话。史菲儿笑笑道:“难得琏儿重情义,不过凤丫头也是熬了一天了,今日你还是让她早早歇了,明日再来瞧岂不是更好。”
贾琏听了,面上泛红,才恋恋不舍松了手。床榻上的王熙凤也点头轻声道:“爷先去瞧瞧孩子们。”
史菲儿转头道:“去看孩子,先洗了手,不能摸脸不能亲,孩子不足月,羸弱地很,小心些为好。”贾琏点点头转身出了屋。
史菲儿倒是对贾琏的这番表现比较满意,古代的那些陈腐狗屁言论,什么进产房会有血光之灾啊都是扯淡,在自己看来若是说为了防止感染病菌,大可以洗好手换了衣服再进去。本来产妇生产就是艰难,生了孩子还转眼被抱走让奶娘养着,做老公的也不来瞧,反正史菲儿是觉得格外可怜。或许是因为自己潜移默化地将一些理念慢慢灌输给了贾琏,让他对凤丫头珍视些,才会有今天这桩事吧。
史菲儿瞧了瞧王熙凤,见其气色不错,也是松了口气,自然是好生又叮嘱了一番,才回了屋。王夫人也是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王熙凤此时也卸了劲,只觉得身上乏累,便沉沉睡去。
史菲儿回到屋内,自己暗想看来那药效还真的是不错。原本今日中午自己还很开心放松,因为贾宝玉去了一圈太虚幻境,告知自己这些人都已经不再名册之上了,没想到晚上便遇到了王熙凤难产一事。万幸是得了仙药,否则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
只可惜那药只有一粒了,看来那个太虚幻境也只能管些悲苦,若是病症等事是不会记录在册的。也就是说若是今日王熙凤真的出了意外,也不会入薄命司呢。史菲儿自己琢磨着,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仙药太少了,应该再多要些就好了,最好给每人都发一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处呢。
史菲儿想着,忍不住又去试,可是此番自然是没有接过。无论自己对那面风月宝鉴镜,如何叫唤,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手伸进锦囊无数次,也只有一颗药丸,再也没有变多。史菲儿尝试数次无果之后,终于彻底死了心。之后自己也笑话自己一番,这就是典型的贪心不足啊。
史菲儿将仅有的还魂丹拿出来捏在手里,细瞧了一番,又小心翼翼收好。暗叹道:也不知道谁是这颗仙药的有缘人呢。
过了半月,塞外传拉消息,说是郡主也诞下一子,母子均安。贾赦得了信更是开心,横竖自己也是个闲职,得了金孙后,便更喜欢每日留在家中,常常去瞧孙儿。
史菲儿眼瞧着也觉得好笑,看来这个隔代疼爱在贾赦这边也是如此啊。往日里对儿子虽说也算是宠,但是还是比较严格,如今瞧着孙儿也只有开心了。也不知道孙儿大了会宠成什么样子呢。
荣国府内喜气洋洋,可是宁国府内却是一片惨淡。因圣上查处一桩贪腐案子,竟然牵动颇多,其中宁国府也牵扯其中。便少不了将贾珍传了去询问明白,结果这一桩事还未了,偏生又生出一事,说是贪腐的案子和坏了事的义忠亲王又扯上了关系。本来贪腐的案子宁国府关系并不大,不过是族中人因不满贾珍处事,信口乱语,被御史言官听了一并参奏进去的,而因为贾珍的确也结交了义忠亲王的旧部,而且还帮其藏匿了财物,那时,贾珍又在兵部,如此便是犯了大忌,此事查实,贾珍便被下了大狱。而尤氏也因为帮着藏匿,也被株连一并入了大狱。
朱夫人虽说对自己的儿子媳妇,甚是不满,但是这么大的事,又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怎么能不救。虽然自己病着,但强撑着先让人请了贾敬回来,贾敬这些年整日琢磨都是得道成仙的事,府中诸项事都由贾珍操持,自己一心想道也甚少和亲戚朋友联系,用其昔日的话来讲,便是要斩断俗缘,有事皆由贾珍出面料理。如今出了这事,自己也是犯愁。如今朝中又换了一批朝臣,自己能相识的更是少之又少,更别提能帮忙的了,就连能牵上线的都不多。四处求人却又四处碰壁,白白花了不少银子。自然有人建议其去寻贾赦帮忙,但是贾敬觉得二府已经分宗,若是此时自己去求,便再无颜面,咬着牙死撑着不去。朱夫人病着,劝又劝不动,一病加气,又添着忧心,此番便是千年的人参也救不得了,一下子人就没了。
按理这事,荣国府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因两府分宗,贾赦也知道自己不便太过询问。只得暗地里寻人帮忙,给贾珍活动活动。毕竟贾珍也算自己的侄儿,只是花费不少,可效果不佳。有人甚至还捎话给贾赦,说是此番事情若是真论理贾珍倒不算是多大的罪过,只是却是犯了大忌讳,圣上下了命要严办,就是要给四王八公做个样子出来,所以自然没人敢在中间运作。好在贾珍也只算是从犯,真发落也不至于没了性命。贾赦听了也是无奈,也只得等等再想办法。
可朱夫人没了,贾敬并没立刻跟荣国府来报丧,三日头上,贾敬经管事提起,才想起惜春还在贾母处养着呢。这才打发人接惜春回来,自然事情瞒不住,便给荣国府报了丧。惜春得了悲讯,自然是哭得不行,史菲儿也是无奈,也是可怜惜春小小年纪便没了娘,也想若是早点得了信,说不定还能救一救,如今过了三日,就是还魂丹也没有用了。
贾敬此时也是悲急交加也病了,儿子儿媳在狱中,太太又没了,孙儿贾蓉才成婚不久,做事也是个没轻重的,孙儿媳妇也是个没主意的,女儿又小,府中上下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贾敬此时再看自己宗族中的亲戚,让其料理些事,却是各个都奔着利来。贾敬心如死灰,万般无奈亲自去寻了贾赦,让其帮忙。
贾赦瞧贾敬一脸落魄,身子越发憔悴,心中实在不忍,便将自己活动一番得来的信儿都告诉给贾敬,贾敬听着也只能是稍稍安了点心。贾敬又求贾赦帮忙料理府中丧事。贾赦也只能点了贾琏,让其过去帮着打理。内宅之事贾敬又求了贾母请王夫人帮着打理。贾母一一应允了。
贾珍尤氏在狱中得知朱夫人丧事,自然是悲恸。贾赦想办法又使了不少钱,让人禀明圣上,毕竟圣上以仁孝治国,希望能从轻发落,好歹让贾珍尤氏进了孝道能为母守孝。
奏折呈上去了,圣上也是不忍,又念及宁国府祖上的荣功,还是令人从轻发落。判其没收代收财物,又罚了五千两银子,削了贾珍袭的官爵,命其回原籍守孝思过。贾敬听了也心道万幸,谢了贾赦一番。
可是经此一番,昔日繁华的宁国府变也只剩下一个空壳。也就是圣上念及旧情,并未对贾敬追责,还给好歹留了些体面。贾敬此时倒是心如死灰,觉得自己不如早早也去了,何必在这空空房子内受辱。趁着朱夫人还在停灵,将贾珍尤氏叫到跟前,交待了一番。当夜自服金丹,一命呜呼。
贾珍没想到自己父亲如此便去了,少不得又是大哭一场。贾赦也是深感无奈,自己亲自上了折子禀明。圣上体恤,追赐了个五品之职,让宁国府好生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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