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众姑娘簇拥着四姑娘回来,惜春被人拥到最前。史菲儿见了众人回来便开口说道,“画呢,还不赶紧送来让我瞧瞧。”
立在惜春旁的如画连忙将画捧出,一旁的丫鬟媳妇将画接过放在早备下的长案之上抬至贾母面前,史菲儿细细看了看,点了点头,“这荷花倒是有几分清骨之感,四丫头画的不错。这画有了魂就有姿彩了,不过画还是要多看多练,凤丫头回头你再将库里的古画收拾出一箱子给四丫头送过去,多临摹临摹,练多了画才更有神韵。”
众人一听,便知老太太开心,这是赏惜春呢,也纷纷来道喜。王熙凤在一旁笑着说:“老太太又送惜春妹妹古画了,上次差我给惜春妹妹置办下的花材就满满堂堂塞了一屋子,这下惜春妹妹又要发愁这画该怎么挂了。妹妹要是无处摆,也送我两幅,我挂在屋子里也添添才气。”
“你还要添财气?你那双手伸出来就化身成抓钱的耙子了,哪里还需要贴什么财气。”张氏一旁打趣。
“老祖宗,你瞧我婆婆又笑我。”王熙凤笑着朝史菲儿告状。
众人也乐起来,唯有王夫人心中不满,但又不好表现,只得也随着呵呵干笑两声。众人笑着的端口,琥珀带着香菱进来。香菱手上捧着一个的锦包,小心翼翼的,进到前给各位主子都请了安。
薛姨妈笑着开口,“要给老太太献丑了,避暑的小食,老太太尝尝是否吃的惯。”随摆手让香菱继续。香菱将锦包放在案上,解开锦包众人发现里面裹着一个的铜盒,这天热似火,铜盒却丝丝冒着凉气。香菱又请琥珀将一起带来的琉璃盏一一放好,才慢慢打开铜盒。
众人目光都随着香菱的动作,而史菲儿却在一旁算计着。这香菱的际遇着实可怜,此番不如顺手将其运势也改了吧,可是如何做呢。史菲儿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她闭口不语,只盯着香菱看。
香菱倒是没停着,铜盒打开后,史菲儿瞥了一眼盒内之物,差点没笑出声。里面盛着的是二十世纪最平常的解暑圣品—冰淇淋,不过这里这个的确算稀罕物了。香菱用特制铜勺将冰淇淋舀成一个个冰淇凌球盛放在琉璃盏里。自然头一份是递到了史菲儿的手中。史菲儿接过尝了一口,点点头,久违的味道,还真让人怀念呢。
众人到都是头一次吃,纷纷夸口称赞,得了众人称赞,薛姨妈难免有些得意,脸上的笑意也更明显了。史菲儿见时机不错,慢慢开了口:“这丫头是叫香菱吧,哪里人氏?”
在场众人对香菱身世际遇早已尽知,薛蟠不就因为抢这个丫头才打死了人,逃到京城,薛家才投奔而来。这其中缘由贾母应该是尽知才对,怎么忽然这么问了?一时间众人皆屏气不语,自然,这话要薛姨妈自己说才好。
香菱听贾母问话,连忙瞅了眼薛姨妈,见其未开口,自己便摇了摇头,称不记得了。
薛姨妈此时正要开口,史菲儿倒是冲薛姨妈招了招手,正色道,“薛姨妈,今日我老太太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成全。”
忽然听贾母如此一说,薛姨妈立刻有些惶恐,连忙应道:“老太太这是外道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答应便是。”
“虽然我也是不好开口,但既然今日撞上了,也不怕丢这个人了。”史菲儿笑笑道,“薛姨妈,你将这香菱送给我吧。”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大家头一次听到贾母要人,而且还是要一个丫头,于是众人又将目光投向薛姨妈。薛姨妈此时有些后悔之前答应的太为爽利,但话一出口又不知如何收回。此时一旁站着的薛宝钗开口道:“想来老太太是觉得这雪霜膏味道尚可,若老太太不嫌弃,我叫香菱每日送来。”
此话一出,史菲儿不由感慨这薛宝钗的确反应快速,一句话就将问题给晃过去了。可是此番史菲儿势在必得,自然不肯走这个顺水人情,便继续说道,“我也是厚着脸皮了,未想到薛姨妈的不便,若是太过为难……”
听贾母这么说,薛姨妈笑着应道,“瞧老太太这样说的,好像我不应了似的,别说一个香菱,就是十个,就是老太太喜欢,也双手奉上。”
史菲儿心里笑道,这薛姨妈到还不算太傻。这样最好,省事多了。连忙点头,“那我就叫蝴蝶一会儿将银子送去,将香菱的卖身契取了来。”
本来薛姨妈说要将香菱送上也不过是顺水推舟送人过去让贾母使上几天,日子久了再带回来,可如今老太太要带银子去拿卖身契了,想必这回贾母是打定主意。心里不由得有些埋怨,但嘴上依旧不敢说,只得笑着应道:“这可是香菱的福气呢,老太太可莫不要提银子的事,拿不是打我的脸么,文书我一会儿让莺儿给送来就是。”
史菲儿见薛姨妈认同,也不勉强,点点头命人上水漱口将口中甜腻余味去了才开口道,“姨妈莫要见笑,这香菱与我也是有几分渊源。”说罢看向众人问道,“这丫头长的像谁?”
众人听贾母如此问更是有些糊涂,纷纷摇头称不知。史菲儿接着说道,“哎,我也是糊涂了,你们还记得十几年有一个甄家娘子来我们府上赴宴,生的就是这般模样。他家相公则是进士出身,是甄家支系。”史菲儿解释道,“那娘子生的温婉端庄,说话大体,我便记住了。后来她随相公回乡便再没见过。只是又过了几年,金陵那边传信说她家女儿被人拐了去,甄家娘子四处寻找,求人也求到我处,大概是盼着这边人多能多些消息。我当时也并未上心,这人海茫茫上哪里去找!后来听说那甄家娘子家里也有些变故,她思女称疾。可谁曾想,今日竟然见到了,若不是这香菱长得太过相似,我也想不起这遭来。”
听史菲儿如此一说,众人皆感慨一番,感慨之后又少不得恭喜了香菱一番,。
史菲儿又开口道:“若是未见着也就算了。这见到了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因此薛家姨妈也别嫌弃我多事。您就当是帮我了了一桩心愿罢了。我想着过几日接了这甄家娘子来府中,辨认一番,若是真是,母女团圆。若不是,则问问甄家娘子是否愿认干亲,毕竟两人如此相像,也是有缘。”
众人一听连连称是,薛姨妈脸上堆笑道,“老太太宅心仁厚,我们这些做小辈更是应该多多学习才是。原本我就看这香菱不错,是个好孩子。带在身边当作女儿一般,吃穿上宝丫头有的自也会给香菱备上一份。知她命里可怜,也格外怜惜。今日没想到香菱还有如此造化。看来老天也是可怜这丫头呢。”
此时香菱有些懵怔住了,忽然之间知晓自己身世,又可能会有亲人相认,便有些不知所措,迟疑片刻便立刻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对史菲儿含泪问道:“老祖宗,您说的可都是真的?我香菱还能有见到娘亲的那一日!您不是诓我?”
“傻孩子快起来,这是诓你又没什么乐子。”史菲儿知其也是惊了,也不责怪,反而出言安慰道,“别谢我,要谢也应该谢薛姨妈。”
香菱听了,又立刻转身,跪行几步至薛姨妈跟前,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薛姨妈连忙将人扶起道:“傻孩子,你这是高兴恼了,知你有如此造化,我自是替你开心。”香菱哽咽不语,哭成泪人。
一旁王熙凤拉着香菱的手儿,又拿了自己的帕子为其擦了擦眼泪说:“未曾想你这姑娘,生的如此好,却有这般坎坷命运,真是小可怜见的。不过,也该着是有后福的,先是跟了薛姨妈,虽说略微辛苦了两年,但若不是跟了薛姨妈,又怎会能知它日还有母女团聚的一日。所以今日应是你大好的日子,哭不得的!快将眼泪住了。”王熙凤这话说的活络,让原本有些尴尬的薛姨妈脸上好看了许多,香菱听话也住了哭。一旁众姐妹皆来道喜。
史菲儿见众人无异义,又开口道,“明日我便叫人去给香菱销了奴籍,跟着我住。份例用度和家里姐妹相同,因这是我个人愿望,所以不劳公中,皆记在我名下便是了。”史菲儿又看向凤姐,“你挑几个伶俐聪明的丫头给香菱用着。”史菲儿顿了顿又道:“对了,如今再唤你做香菱就有些不妥。嗯,你就改叫英莲吧。我记得甄家娘子信上说那孩子就叫英莲。”
香菱再次谢了恩,众人也又贺了一番。史菲儿又赏下了不少东西,众人见贾母有赏,自然也不敢不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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