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是什么,林钰其实不太懂。
其实她已经过了十九个寒暑,可是这一世她才十五岁而已。重生以来,她忙着把林氏绸缎庄做大,忙着赚钱,忙着在这些贵人间周旋。心心念念的是叶城被屠的事,关于婚事,没有过半分念想。
所以之前被太后指婚给李律,她的私心在于离真相更近一步。虽然两人相处似乎与别人不同,她也没有多想什么。
故而李律说喜欢她,她也只当是他身居高位,闲暇无事时的调笑罢了。如今一而再再而三说起,倒更是让她怀疑他的诚意。
所以她的疑惑和不悦是实打实的,没有作伪。
风裹着她的衣袍险些把她吹了个踉跄,李律下意识间侧身过去,想要挡一挡那风。
然而风来的快停的也快,瞬间停止的风使李律看起来有些手忙脚乱。林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好了,”她说,“表白有什么好练习的,殿下莫再玩笑。还请殿下先送我回去,等我回禀了皇帝陛下,就搬出王府。”
李律还想说些什么,然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手臂微弯低下头,扶住了她。
只要她愿意先回王府,便都来得及吧。
……
……
庆安郡主府和往日有些不太一样。
正门仍然关着,乌鸟垂拱式的侧门进出的都是官府中人。府内一众仆役丫头战战兢兢,被分割成几组关入不同的房间。
宗正院管理皇家宗室事务,除了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编纂玉牒外,也有按照律法惩戒皇族的权力。这一次宗正院和大理寺协同办案,办的自然是家事,是牵扯到国法的家事。
先帝子嗣单薄,本朝宗正院的宗令原本正是梁王。后来梁王去了封地,便由靖昌公主代理。此时一名宗正院员外郎正跟大理寺少卿在前院核查郡主府内名册。后院深闺处,庆安郡主的夫君,当朝吏部侍郎韩佩之一身便衣,正盘膝坐在钟秀县主韩言秀平日里绣花的绣台旁,一脸悲悯之色。
“父亲大人!”韩言秀鬓发凌乱,一张脸已经被泪水分割成或红或白深浅不一的杂乱肤色。她跪行几步,抱住了韩佩之的腿。
“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哭道,顺手抓住绣架上没有绣好的一副扇面小图擦了擦泪水。
因为府内仆役丫头都集合在前院等着受审,这里倒是没有旁的人打扰父女之间的叙话。
韩佩之一张脸铁青,然而红肿的眼眶透露出他曾经痛哭过的情形。
“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韩佩之抬手轻抚韩言秀的头发,“你母亲善妒,父亲我身出寒门,也无意娶那么多姬妾。所以,自始至终,我都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因你是女子,父亲想着在官场上不必搏命,留个清廉的名声,便是给你最好的嫁妆。可是,你的母亲,她到底图什么呢?”
韩言秀的眼睛咕噜咕噜转了转,没有做声。
韩佩之抬手偷偷抹了把泪,继续道:“幸亏此次是宗正院主事,驸马爷和我的那点交情用到了此处,大理寺也查明此事跟我无关,所以此次只是削官,并不诛杀亲族。只是秀儿,你到底知道什么,他们说要问一问你。”
韩言秀脖子一硬道:“问就问,女儿不怕的。”
“傻孩子,”韩佩之抽了抽鼻子,“问有两种,荤问动刑素问柔和。你母亲清高自傲,为了避免受刑被辱,已经当着公主的面服毒自尽。你呢?父亲实在不忍心你也死掉。所以你知道什么,快快跟我先说说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