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姓原,但你也知道嘛,咱们江湖上的规矩……好吧,我是姓原,就是原来行健武馆的学徒,我们五个人要好,就按年龄续了齿,杜继是大哥,二哥如今也在天雷山,山望山是行三、我行四、吴长禄行五,就是小五。”傅卫东说道:“你这是……你这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事情,昨天我去找你的时候……”昨天两个人见面的时候,王怡真还丝毫未知情,今天就一副什么都明白了的样子,傅卫东自然是想不通的。
其实王怡真自己都有点想不通,为什么申大娘在说到原这个姓氏的时候,她就全身发冷,这大约就是一种潜意识,也即是传说中的第六感吧。她的身边,有一个人姓原。
当初傅卫东初到了山东,混身是伤,闯进了尼庵,就是王怡真救得他。
那时候王怡真感觉自己就跟男频文里的主角似的,救一个随身老爷爷,然后学得盖世神功开启无上法门的修炼。不过很可惜,理想很丰满,但事实上傅卫东的武功连她这体育生都不如,当然啦,她也没觉得自己随手救一个人,就能救个什么绝世隐门派的传人,那个时候救傅卫东,也仅仅是因为生活太苦了,她急需要一条赚钱的门路,而傅卫东一看就不是正道上的人,邪门歪道,来钱总是快些,而当时的泰山脚下,因为姑子多,相对的黑道上的势力也多,孤儿院占地虽然不在中心地带,但总还是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路过,钱财上的匮乏和人身安全上的不确定性,让王怡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有门路弄钱、并且可以做靠山的人庇护,那时候救了傅卫东,她就坚持要拜师,但是拜过了师之后,她被告知自己只是三弟子。
大师兄什么样,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只知道已经出师,偶尔会给傅卫东送一些江湖道上的消息。二师兄姓原,她倒是见过几次,比她大不到一岁,但因为是殷实人家的孩子,找了个衙门里的活,有时候会给傅卫东送一些官府中的消息。
其实有些事实,经不得细想。
王怡真以前并不知道傅卫东的过往,他在她之前有过两个徒弟,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进京之后,傅卫东曾说起过他的经历,他说自己向往江湖,刚接手行健就被小五陷害出走,到山东碰到了王怡真,那问题就来了……傅卫东当年出事的时候该是18、19岁的年纪,他刚入行健,就被陷害,前后不超过三个月,那么他前两个徒弟是哪里收的?还没进江湖就出师了一个大徒弟?还是逃亡路上收了个二徒弟?
之前十多年,王怡真没有问过他的经历,所以有什么疑问也无从疑起,但是问过了之后,王怡真还没有起疑,就真的是她自己的问题了。她不是发现不了疑点,而是打从心里不愿意怀疑傅卫东,因此,哪怕是傅卫东的行止再可疑,她的疑惑也只会在别人的身上打转。天平
比如说:傅卫东的那个大徒弟,从来不现身,却常给他送江湖上的信息,多数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匪类作恶之类的,傅卫东这个人最是正直,若是听说了这样的消息,是一定要去阻止的。
傅卫东自称侠盗,围在他身边的兄弟也都正直可靠,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傅卫东在鲁地,确实是替天行道的,他出手伤的,都是有罪之人,兄弟中的一部分人,甚至就是他救回来的受害者。如今想来,这什么大师兄,恐怕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吧,傅卫东接到的,从一开始就是来自密卫上级的命令,只不过官府剿匪,要谕令要红章要调度,速度慢效果差,比不得同样是江湖匪类行动快效果好,傅卫东这黑吃黑,从一开始就是卧底行动啊。
再比如说中:傅卫东的二徒弟,常捎来的是官府中的消息,以前王怡真是真的佩服这位师兄,官府围剿鲁地匪患,寨子里都因为他的消息而平安避过。但如今王怡真入了京,长了见识,特别是见过了晋王的军队调动,便该能够想到,这位原师兄只是县衙里一个小捕头,类似于这一次的圣上前往泰山封禅的消息,晋王大军调动的消息,连着晋王都是在王怡真入京之后,接到了谕令才有了明确的目标,但原师兄却是同步得知了消息,让傅卫东带兄弟避过了。
这样的隐密根本不该是一个县衙的捕头能知道的,也就是说,其实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大师兄和二师兄,不过是傅卫东借着徒弟为官府办事的理由,收的上级的密令罢了。但其中,原师兄这个人王怡真是见过的,为人憨厚木讷,倒是个正直的好青年,这个人是真的存在的。
因此,王怡真以前因这二师兄的存在,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大师兄的真实。
但是……知道了傅卫东曾经姓原之后,王怡真便又因为那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大师兄,开始怀疑这二师兄的真实了。
同样是姓吴,小五可以十几年的关照吴平安母子,那么同样是姓原,傅卫东同原其雨,是什么关系呢?若只需要消息传递,一个虚拟的大师兄就足够了,很明显,原其雨二弟子的身份,只是为了方便他们来往,是常里见面罢了。
“杜继是老大,天雷山还有个二爷,山望山行三,小五是五,这一群人里,你都认识,但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行四的是什么人。”王怡真叹气:“也怪我傻,其实线索本来就是明摆着的,山望山在天雷山当山贼,做的是山匪的营生,可是赚的钱不是自家花用,而是交给了晋王,也就是——用来补贴的军队的开支,这明面上是贼,却相当于是官府的外部组织了。他的儿子,山耀祖是在京里太子府当差,若没有生死的意外,那是第一等的体面,太子登基之后,山耀祖甚至能自称一句潜邸的奴才,同时,吴平安也是在太子府效力,一个是亲子,一个是侄子,都在京城扎根,做的工作也称得上有前途,我那位二师兄,走的何尝不是这种路子,长辈在外面出力,为的就是给后代或家族谋一个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