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独与耀东别
马车经过镇上的时候,她让车夫在路口停一下,廖妈妈和采琴疑惑地看着她,她也不解释,按住她们将起的身体,只让他们这里等她一会。
来阳镇上,街上人的三三两两,今天不是逢集日,来逛街的人明显的少了话多,她一出现在街头,突然就冒出来很多和她打招呼的人。她笑着点头,找到了崔先生的写字摊。
“小天哥哥,”耀东一见她便打招呼。
她摸摸耀东的头的,对着崔先生道,“在下今日便要离开此地了,上次一见,便觉得和耀东小兄弟特别的有缘,如果你们下次有事或是想去京里的话,便可以来找我。”想了一想,自己还不知道现在的身份,也不知道要住在哪里,便把耀东拉到一旁道:“如果你有事要找我,就在定国公府的外墙上画一个猪头。”
听到定国公府,耀东猛地抬头看她,眼睛里放着光,“可是小天哥哥,为什么要画猪头啊?画其它的不行吗?”
她笑道,“猪头好画,你听好了没?我要走了。”
小家伙点点头,“我记得了,小天哥哥,你一路上保重啊!”
崔先生也站起拱手,“小兄弟一路顺风。”
她对着这父子俩挥挥手,希望他们有再见的一天。
回到马车上,廖妈妈看到她,松了一口气,可千万别再把小姐弄丢了。至于小姐刚才干什么去了,不是她们下人可以过问的,约摸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马车在一个农庄前停了下来。
采琴打开车帘,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土扑扑的大门,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她面上不显,由采琴扶着下了马车,跟在廖嬷嬷的后面走了进去,大门一开,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围到了她的身边,看起来平日里主仆们的关系处得不错。院子里面宽敞干净,屋子里面的布置简单温馨,处处透着舒适惬意,她暗自称赞,原主看来也是一个会过日子的,这布置必是花了很多心思的。以后,这里便是她的家了,如果不出意外,以后自己就要住生活这里了。
洗漱后,她躺在锦塌上,看着这个布置得同样温馨的房间,闻着泛着香气的松软被子,让她舒服得把头埋进去,快乐的打了几个滚,穿越这么多天来,终于可以躺在正常的地方了。
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男人醇厚的笑声,她心中一动,这声音很像她来这里第一天夜里听到的那个,怪不得当时在破庙里没有发现第三个人,敢情自己当时是身在梦中。
她心里默念着,脑子里突然大亮,一个精致的小院出现了,院子的树下,一个身着月白袍子的男子坐在石凳上,手里举着一个二三岁左右的小姑娘,让她不停地飞高高,小姑娘也不怕,开心地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的父亲。
年轻的父亲把她放在膝上,不停的用下巴上的胡茬去呵小姑娘的痒,小姑娘喜得搂着他的脖
子咯咯的笑。亲脆的笑声仿佛就响在她的耳边,惊得树上的鸟都飞了起来,突然,那两个人可能是感觉到她的窥视,一起齐齐的回过头,一大一小两对上扬的凤眼,同时看向了她。
她惊得“啊”的一声醒了过来,大口的喘着气,定下神来。仔细回想梦里的情景,那两双凤眼仿佛还在眼前浮现。这会不会是原主身体里的记忆?看两人的样子应该是一对父女,梦中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她的父亲,看他对小姑娘那宠溺样子,他一定非常的疼爱自己的女儿。
不过可惜的是自己无缘得见,早先就得知原主就是为父扫墓才失踪的,可见那个父亲早就不在人世了。
上世,每次走在街头,看到手牵着手的一家三口从自己身边走过,她心里都十分的羡慕,恨不得自己变成那个中间的小孩子。
有一次,她因为太忘情了,居然跟在一家人的身后,足足走了两条大街,吓得那家人报了警。
在警局,那些年长的警员看着这个只有□□岁的小姑娘,哭得一脸的稀里哗啦,都面面相觑。待问清楚原因后,那些叔叔阿姨都沉默了,其中有一个年长的阿姨还抱着她哭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拥抱,那个阿姨的怀抱好温暖啊,如果她也有妈妈,那妈妈的怀抱肯定就是那样的。后来,多少个夜里,她总在想,如果有妈妈抱着就好了,像
那个阿姨一样,再抱她一次,可是这样的愿望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孤儿院平日得到的支助并不多,早年的时候更是艰难,她和小伙伴们还要去收集费品才能勉强买齐生活用品。从小到大,孤儿们所能得到的物质条件都十分的匮乏,院长妈妈多方努力,也不能完全满足那么多孩子的需求。后来情况改善了,爱心人士伸出了缓助之手,社会上的捐助越来越多,但是孤儿院里的孩子情况大不相同,还有先天疾病的,所以资金也不总是很够的。
看着院长妈妈越来越才老了,很多的伙伴们都懂事地尽量不给院长妈妈添麻烦,她也把自己得到的捐助让给其它更小的孩子。自己则不停的做着兼职,奔波在一个又一个的地方,拿取着那不多的收入,勉强地支撑着自己的学业。期间她碰到过形形□□的人,有好心的,带恶意的,探究的,同情的。这样特殊的人生,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让她早早体会到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很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毕业工作后倒是获得了不少的好人缘,生活慢慢走上了正轨,她越来越淡忘了童年的记忆,那个阿姨的拥抱也被她埋在了记忆的深处。
而此刻,这个温暖的梦,梦中那亲密的父女,勾起了她心里的那个渴望,如果她也有父亲,那么她的父亲会如梦中的那个男子一样的爱她吗?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还有点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采琴进来整理床铺,她靠在炕桌上发着呆,这时候她的另一个大丫头采画进来了,俯在她的耳边说,“小姐,庄子上的稻子已经收割好了,我爹说这两天二茬稻就要种下去了。”
华娘心里愣了一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没出什么乱子吧。”
采画回答道:“还有就是白天范娘子来了一下,说是京里的大布庄里都进了碧烟纱,她也托人订了一批。”
她点点头,又问了一句,“还有其它的事吗?”
采画又道:“酒楼的生意没有什么影响,咱们的菜式新颖,一直都是独一份,顾管事又是夫人从江南给小姐送来的,夫人看人的眼光自然是差不了。布庄里有范娘子在,生意不会有什么问题。另外杂物铺子有点影响,恒通楼又接了两次船,里面的东西新奇又便宜,我们的铺子受了点影响,好在上个月舅爷给我们送了一船海外舶品,倒也能支撑住两个月。”
原来自己的母亲在江南啊,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会一个人留在这里。她叹气地道,“也不知何时能见到母亲。”
采画听到自家小姐的话,也是一脸的伤感,“小姐就不要多想了,夫人也不容易,听说她后嫁的那户人家全靠她一人操持,根本分不开身,倒是舅爷来信,月底就要上京了。”
她点点头,摆手让采画出去了。采画一走,她瘫坐在椅子上,这原主也是个可怜的人,父死母改嫁,跟自己一样,妥妥的一个孤儿。贼老天,自己哪得罪你了,到哪都给自己安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身份,她是招谁惹谁了?这坑爹的命运,简直可以用一句广告来总结,要问悲催哪家强,盛京城外找华娘。
她托着腮,低头沉思着,突然脑中似有一道光闪过,她盯着那个塌上雕花,看着那个雕工精美的图案,下意识的伸手朝一朵芍药的花芯中按了一下,下面弹出一个精巧的暗格,
手指伸进去,从里面拿出一个雕花的小木盒,木盒上着锁。她抬起头看着床边下挂床纱的那个鸟头挂钩,心有所感的从鸟嘴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钥匙,她把钥匙插入锁孔,嗒的一声,锁开了,她打开一看,最上面的是有一沓银票,下面压着几张泛黄的纸契,看得出来是一些地契房契,华娘翻看着,有七八张之多,还有一摞大额的银票。她按住心里的惊讶,细细的看去,有一家布庄,还有一个酒楼,一个杂物铺子,还有两处大庄子。
每张契尾上书,
荣氏昭华执此
武德拾年六月
布政司
原来自己现在的全名是荣昭华,这些产业都是自己的私有的。她又把那沓银票拿出来看一下,足足有十来张,每张都是千两的面额。看起来原主还是一个富二代啊,只是这个叫荣昭华的小姑娘怎么会一个人呆在这个农庄呢?古人不是最喜欢把孤女托给亲戚或是族人的吗?可能是另有原因吧,华娘把东西重新收好放回原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推开窗,入目一片苍远。
<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