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怎么了?”
苏母吓了一大跳,快步走过来,坐在苏婉儿的床边:“今天晚上,听护士说你出去了?”
“嗯。”
苏婉儿垂眸,安静的“嗯”了一声。
母女间一时有些安静,苏母拉着自己女儿的手,母女俩之间气氛诡异的沉默,僵了一会儿,苏母才拉着苏婉儿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婉儿,你的心思妈妈知道,但是你现在身体要紧,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好吗?”
她一边说,一边摩擦着苏婉儿的脸颊,声线温柔的劝着苏婉儿:“妈妈跟你讲过,什么事情都没你重要,你这样每天出去奔波,妈妈很担心。”
今天下午知道苏婉儿又带着倦怠的身子出了门的时候,苏母的心里百转千回,她这个女儿看着柔润乖顺,实际上倔的很,不管明面上怎么服软,她的心肠都是硬的,下了的决定不会改,认定的人也不会换,她以前还有心思想要管苏婉儿的心事,但是现在,眼看着苏婉儿游走在钢丝弦上,她一个做母亲的,先是输了。
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剩下的事情,等确定苏婉儿身体好了再说吧。
苏婉儿笑了一下,苍白的手指撩过发丝:“妈妈,我没事。”
“你自己从来都是有分寸的。”苏母宽心了一些,起身要走,又欲言又止,最终在苏婉儿的笑容中,吐露出了一句:“婉儿,以后的事情,等等看就会好了,不要着急,你该值得最好的。”
等苏母走了,苏婉儿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淡下来----值得最好的吗?可是为什么,她那么努力都触碰不到那个人,等真的能等过来吗?
妈妈你告诉我。我等,真的能等到吗?
苏婉儿倒在床上,手里的手机顺着她无力的指尖砸在了地上,“啪嗒”一声,苏婉儿看都不想看,用被子把自己盖住,想:就这么结束吧。
次日,清晨。
早上的时候,余薇特意起了个早,见沈睿罕见的比自己醒的晚,一时玩心大起,俯下身去去咬他的耳朵,结果一翻身就被对方压在身下,沈睿醒来只是一瞬间的事,下意思的裹着她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俊逸的眼眸垂下来,后知后觉的去咬她的脖颈:“大早上闹什么?”
余薇推了他两下:“我一会儿去看看奶奶。”
“好。”沈睿吻她的额头:“正好晚上带你回家。”
余薇臊红了一张脸,琢磨着下午的时候应该去多选两件衣服,就听沈睿说:“我安排了一个医院,一会把奶奶送过去吧,一家疗养医院,很适合老年人,环境也很好。”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精壮的胸膛在阳光下闪耀着一阵朦胧的光泽,余薇有点贪婪的去摸沈睿的腰身,结果冷不丁就换了地方,沈睿要穿衣服的动作一僵,继而扭过头来看余薇。
“一大清早,想做点什么?”
余薇裹着被滚了两圈,软软的撒娇,沈睿本来一清早就压着点火儿,被这小女人一撩拨,干脆抽身就扑上去,余薇尖叫着躲了两下,喊着“你还要忙啦”,结果就被沈睿咬了耳朵往胸膛里摁,一个清净的早上,偏生勾的人脸红心跳。
好容易送走了祖宗,余薇就去了医院,沈睿不放心,安排了人跟着,余薇倒是满心欢喜,不甚在意的往奶奶的病房走,蹬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的,结果冷不丁腰酸腿软,干脆去坐电梯。
医院里这一层来往得都是医生护士,余薇一个人往电梯的方向走,偶尔经过了某个拐角处,高跟鞋突然顿了一下,僵持了一下,余薇还是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往某个楼层走过去。
楼层里静悄悄的,隔着一闪病房的门,余薇刚刚走过,里面传出来一声的护士的不满声线。
“你们到底交不交费了?知道你们现在欠了医院多少钱吗?昨天就已经是最后期限了,现在,我就看着你走!马上收拾好了离开医院!”
里面的人似乎在反驳什么话,小护士就急了,抬高了嗓门大声喊了两句:“你还好意思说?什么豪门啊,你们家要真那么有钱。现在还在这儿待着?你们就连去食堂吃饭都是不给钱的!”
余薇正走过,眼角的余光看到病房的门被推开,小护士推着个轮椅往外走,对方坐在轮椅上神色平淡,只是头垂下来,似乎觉得有些羞愧,而小护士刚把人推出来,后头就紧紧跟了一个妇人,妇人还在喊:“住手!别这么推!我儿子身体严重着呢!”
“严重什么?哪有那么娇气的?”
小护士被他们气的有点炸,语气也不好:“天天你儿子怎么怎么样,有本事先把欠费交了!我告诉你,你不交费,就别想回医院!”
说完,小护士扭头就走。
顾母忙不迭去推轮椅,轮椅上的人骨瘦如柴,看上去整个人都是无光的,余薇已经走得很远了,转弯的时候余光瞥到,很漠然的继续往前走。
所有苦难都不能被遗忘,但是已经到了现在这个程度,余薇自认为不会被这种人继续耽搁了----就当他是个臭虫吧。
身后却突然传来争吵声,刚刚还咬着牙不说话的顾母一下子犀利起来,一扫刚才的颓废,眉眼都带了凌厉:“你去哪儿了?不知道医生一直在催我们的钱吗?”
蔷薇脸色发白的站在那里,显然是刚来,对顾母的脾气并不是如何在意,反而凉凉的勾了一抹笑:“送回去也好,在医院也麻烦。”
“什么叫在医院麻烦?”顾母尖叫:“带回家了谁照顾啊!护工都没有的!”
蔷薇本就脸色不好,被顾母一喊,干脆冷笑着说了一句:“那就爱放哪儿放哪儿吧!”
说完,蔷薇扭头就走,不顾顾母的叫唤,她转身离开的瞬间,和余薇拐弯走进另一个走廊的时候是一样的,两人的步伐都有点快,余薇走得远了,却忍不住顿下脚步来----就算是口口声声说淡忘了,但是难免还是有些触景伤情。
“怎么了?余小姐?”保镖从身后靠过来。
余薇抿唇片刻,最终摇了摇头:“没事。”
保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蔷薇也停住脚步扭过头来的样子,保镖一顿,就看见顾春生抬起头目光看过来的样子,保镖心里沉了一下。
虽然他们做保镖的不太知道主人家的事儿,但是好歹也是知道一点点的,比如这个顾春生就是沈先生重点交代过的,虽然手段不见得要多狠烈,但是只要打压的顾家抬不起头就行。
正琢磨着,前头余薇已经走的看不见影子了,保镖琢磨了一下,顾不上那么太多,抬脚就去追余薇了。
医院病房里,余薇趴在奶奶床前,跟奶奶说什么话儿。
奶奶前段时间精神很好,整个人都看不出什么病痛的模样来,但是那短暂的回光返照之后偶,是更加虚弱的身体,就像是现在,奶奶倒在床上,醒着的时候还能跟着余薇笑一笑,睡着的时候。余薇都不忍心叫她。
“奶奶?”
刚跟那奶奶说了一会儿的话,奶奶就已经倒下去要睡着的样子了,余薇只觉得胸口又酸又疼,一时缓不过来。
奶奶却很快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哎呀,老糊涂了,这一闭眼睛就要睡过去了,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余薇觉得鼻尖酸酸的,咬着牙扣着她的手,一字一顿:“送奶奶去一家疗养院,沈睿说,哪家疗养院很好的。”
奶奶这才混沌的点头,眼眸里有一阵混着的光在闪烁,捏着她的手说什么话,余薇听的动不动就红了鼻子。总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这段时间她多愁善感的很,反倒是要奶奶来哄她。
“没关系啦,你这孩子,越大越爱哭。”
奶奶捏着腔调,被余薇扶着坐起来,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调和她说话,旁边就有安排好的护士和保镖来跟着,一路等上了车,余薇的心思才平稳些。
“等等,老人家不能久坐!”
跟着一起下来的护工看到保镖扶着奶奶往车里坐的场景被吓了一跳,一边喊了一声一边跑过来说,余薇本来在帮奶奶做好,反而被吓了一跳,心脏一下跳的很快,她连忙退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住脚。
而护工已经一边轻轻的扶着奶奶小心翼翼的样子:“老人家只能躺着休息!”
余薇在后面突然觉得胸腔一阵压抑,好容易做了两个深呼吸,抬眸去看发现自己也帮不上忙,反而看的干着急,也不敢去碰奶奶,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伤了奶奶,护工跟着小心翼翼出了一身的汗,好容易把奶奶好好地放在车里,余薇赶忙递过来一个薄毛巾。
“奶奶盖着。”
奶奶此刻正躺在车后座上,倒也能躺下,只是难免有些不舒服,还是封闭空间,奶奶多少有点不开心,余薇软软的安抚了一会儿。奶奶有些倦怠地点头,司机和保镖都上了车,坐在前座,余薇一个人反而被落下了。
她也不能跟奶奶一起挤在后面呀!
后面就有个戴墨镜的保镖过来:“余小姐,跟我们坐一个车吧。”
一共就两个保镖一个护工,前面的车算奶奶坐了三个,余薇一个人坐后面的车就行。
想着,余薇转身就上了后面的车,坐在副驾驶上吹着冷风,时不时地往前看,前方,护工也坐在副驾驶上,偶尔会回头看看后面后座上的奶奶。
明明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不知为何,余薇刚刚就觉得憋闷得心思现在更压抑了。一抬头就看到a市冬季阴凉的天,连空气都跟着透着一种暗沉的气息,余薇突然觉得难受,又缩回了头。
她这几天身体一直都很不好,有的时候还会突然地多愁善感,有的时候眼泪都不受控的往下落,余薇忍不住嘲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多变,却突然身体一阵摇晃,车子“嘎吱”一声猛地打了一个急转弯!
“啊!”
笔直的街道上,车流一往而前,一辆车猛地打了一个急转,余薇坐在副驾驶里被甩得昏天黑地,突然听见一阵引擎的声音,很巨大的轰鸣声,裹夹着剧烈的风。凶猛的向前面碰撞过去!
那辆车裹夹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不避不让,凶悍的撞上前面那辆车!
那辆车是----奶奶的车!
“轰”的一声碰撞,前面被撞的车几乎都要被撞飞过去,尖锐的“嘎吱”声裹夹着地面摩擦的声音,铁皮扭曲凹陷,车顶都被掀开,路边的惊呼声都被炸开,混着路人的尖叫声,有几辆车在人群拥挤之间艰难避开,一时间车笛混着人群惊恐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而余薇真正能看到的,只有透过半开的车窗,隔着人潮拥挤,那辆车已经将另一辆车撞的后端凹陷。短暂的十几秒,人群还没有安静下来,可泊泊的鲜血已经从车门那边泄下来了。
车里的人,足足愣了有十几秒,在看到血水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颤的,保镖也有点后怕,下意识的去拉余薇的手臂,不敢放余薇下去,生怕她接近车厢做出来什么事。
实际上,余薇什么都做不出来了,她整个人都软了,喉咙里堵着好多话,到最后只是从喉咙里迸出来一声尖叫,混着哀嚎声,撕心裂肺的钻出来,保镖紧着她的手,大声叫:“余小姐,冷静下!”
沈睿知道消息的时候,suy正在开会----suy新项目正在准备发布,一个偌大的发布会场,无数个行内精英拥挤在这里,没个人都面带笑容,准备见证这个历史时刻。
suy造势已久的发布会,坐在高台上的人正襟危坐,入目之处都是人脸,余薇坐的端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她本是不必出席的,毕竟手术已经迫在眉睫了,但是----
身边的男人眸光清浅,在闪光灯下,他的眼眸里带着温润的光泽,很少有这种充满柔情的感觉,苏婉儿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继而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身前就有人来问一些话,都是找来的记者,也都算是配合,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抛出来,沈睿淡淡的回应,眼眸流转中带着几分魅惑的气息,勾的小记者脸色发红,一时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脸红了片刻,要提的问题都说得结结巴巴,结果一句话没问完。沈睿的手机响了。
沈睿一贯清冷的眼眸终于多了几分温情,很倦怠,可那眼神看的人心都跟着醉,刚拿起手机,一只手却横上来。
“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最多也就半个小时,等一等,好吗?”
苏婉儿侧过脸,笑得面容温润,手指放在他的袖口:“现在大概不适合解决私人问题。”
在她的记忆里,沈睿公私分明的可怕,工作时间,从来不会处理私人问题。
一片淡淡的吵杂声中,沈睿的目光很凉很冷的落过来,冷到苏婉儿嘴边的笑意都僵持不住。偏过头,把手收回来,略显尴尬的放在腿上,摩擦着手里的包。
旁边的记者终于吐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了。
沈睿这时候已经接起了电话,对记者打了一个手势,结果手势打到一半,沈睿的脸就苍白下来。
有那么一点事情,从开始做了,就回不了头的,苏婉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手里捏着旁边桌子上的一瓶赞助商的矿泉水,捏在手里,凉凉的,打开吞了一口水,好不容易冷静了一些,就听见身边的凳子发出了一声闷哼和沉重的摩擦的声音。
她知道,沈睿离开了。
果然啊。
苏婉儿将手里的矿泉水瓶落下来,心里百转千回,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思,这么一场发布会,是整个suy上下运转了极致安排了两个月才安排下来的发布会,所又商业巨鳄都在这里,他眉眼苍白却狠绝de一把扯下蓝牙耳机的线,大跨步的向外走过去。
期间有人过去拦,或者是焦急或者是好意,被他推开两次,第三次干脆一脚踹过去一个凳子,那凳子被他踹的飞过去砸在一面扑着红布的桌子上,顿时四分五裂。
那样的感觉,就感觉这场发布会像是不久之前自己的那一场的订婚宴一样,辛辛苦苦几个月的项目他说扔就扔了,要知道这场发布会之后就会有一个晚宴,到时候会有对suy新产品有兴趣的人来讨论,今晚算是最不能抽身的一晚。
苏婉儿放下瓶子,凉凉的手指蜷缩起来,捏着自己的手腕儿,感受着自己的脉搏,笑:她到底是赌对了,现在这场发布会以及一会儿的晚宴都掌控在她的手心里,沈睿不在,她自然如鱼得水。
可是这心,怎么就这么酸呢?
被晾在一边儿的记者有些懵,苏婉儿顺势接过来话茬和她说话,一副继续做采访的意思。记者懵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去采访苏婉儿,但是这次很快,短短几句话就结束了。
苏婉儿坐落在人群众目睽睽之前,多少有些不安,深吸一口气去安排了那些下面的人:“沈睿的工作我来负责,剩下的你们照常做。”
结果边儿上冷不丁窜出来个人:“不用。”
萧流风捏着文件,神色有点诡异:“沈总刚刚出门之前,叫我来主持。”
他还记得沈睿刚才的模样,说话的时候手都是抖的,眉眼间凌厉一片,可是莫名的带着一点脆弱的光,看得人心都跟着一阵颤。
苏婉儿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撩过发丝,轻笑着:“哪真是太好了,我还真怕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呢。对了,你知道神瑞这么着急是做什么去了吗?”
萧流风深深地看了苏婉儿一眼,摇头:“苏总,我先去忙。”
苏婉儿只是笑着,继而收拢了掌心,锐利的指甲刺进她的肉里,苏婉儿依旧笑得风轻云淡----就算是多了一个萧流风,又有什么关系?她布局已久,现在只是最后一道火候而已。
只要,只要她能够拿下沈命想要的东西,只要那个女人消失掉,那么,沈命还会是她的,对吧?
这样来说,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苏婉儿突然有点释然了,施施然地笑着坐回去,只是偶尔目光掠过窗外的时候,略显深究。
风声混着雨声,a市的冬季永远弥漫着朦胧细雨,有人打着伞缓慢走着,身后却突然有一辆车飞驰而过!
路人“啊”的惊呼着躲避,也有人骂着什么话,而那辆车依旧不要命的冲过去,沈睿捏着方向盘,满眼都是冷意,如果有人能深深探究一下,就能从沈睿的眼底里看到一抹冷到极点竟然显得有些脆弱的光。
他得到的消息,不仅刺激了他的大脑,几乎让他在某一刻都失去了理智!
心都跟着颤起来,他有点怕了,捏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拧了一圈,将油门踩到最大,无视交通规则,一路像是一头蛮牛一样横冲直撞。
在车窗外飞逝的景色里,沈睿的心都跟着剧烈而危险的跳动,他满心满眼都充斥着一个人,如果这个人真的没有了,那让他如何在这茫茫世界里独处?
a市的雨罕见的大了一些,后来变成剧烈的砸,路人将包顶在头上飞奔而去,或者尖叫着躲在屋檐下,沈睿开车往医院走的时候,经过事发地点,彼时已经冷静很多,干脆停车下来。
旁边有人认出他来,一路给打着伞,警察身上穿着雨衣,迎着大雨,一板一眼的介绍当时的事发过程。
“人群很多,有很多误伤,以及很多的目击证人,证实那辆五菱司机确实喝醉了酒,是醉酒驾驶。”
“被撞的宝马后头有一位老者,当场死亡,前面有一位先生和一位小姐,先生手脚很快,避过了一大半的风险,但那位护工不是很幸运,现在正在抢救。”
在雨幕下,两辆破碎的车正被人用吊车吊走,四周堵了很多车,有的车改道了了,有的车被大雨砸退了,雨伞高高悬在头顶上,可沈睿还是湿冷了一片。
等见到那个小女人的时候,沈睿的心都跟着抽起来。
安静的医院里,走廊里滴满了鲜血和雨水,有人一遍一遍的拖着,他的小女人浑身湿透了蹲坐在一间房间的门口,房间里面透着的冷气几乎浸透了人的骨头,任凭人怎么劝都不肯走,像是一个破碎了的娃娃。
护工怎么劝都没有用,也有保镖打算强制性带走,结果她就闹起来。又是扑又是咬闹得很凶,但是更多伤的却是她自己,周围的人都不敢动手,面面相觑。
沈睿觉得心都透不过气来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大跨步得走过去重重的用手臂挥开她身边人,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刚刚还张牙舞爪很不得扑到人身上的小女人一下子变了脸,扑到他怀里,突然嚎啕大哭,像是那种要把心肺都咳出来的痛楚,在场的人都听的侧目,目光看过去,只能看到那个女人半张惨白的侧脸,被雨水浸泡的略显苍白的衣裳紧贴着的脊背。
在医院回荡着的痛苦嚎叫声,听的人脊背发凉。
四周的人听着都觉得不是滋味儿,可是又无可奈何。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医院里消毒水的气息依旧逼人,沈睿抱着她足足有半个小时,等她浑身酸软再无力气哭号的时候,低声叹息,把她抱得更紧,裹着她发凉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手指用力的揉她的发丝,盖在她的脑后,微微用力。
怀里的人终于意识回归了一些,小脸上一片惨白,嫣红的唇被她自己咬破了,她抓着他的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哑着嗓子吐出来一句:“沈睿,带我和奶奶一起回家,好不好?”
他突然觉得,心底里有一个坚硬不催的城堡突然坍塌了,塌的砖飞瓦碎,最终在一片灰尘中变成断壁残垣,整个人都显得空落落的,只能收拢臂膀,在她的眉中落下一吻:“好。”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余薇腿一软,整个人就晕过去。
晕的猝不及防,沈睿惊得魂飞魄散,抱了人就往病房跑,等人都散了,才从角落里走出来个人来。
沈命在那边等了很久了,准确的说,他才是第一个知道消息赶过来的那个人,整整一个多小时,他一直在旁边站着,只是那小女人的世界目中无人,他也曾经走过去和她说话,但是和那些护士没什么不同,同样被她挡在世界之外。
一步之遥,但是他踏都踏不进去。
整整两天两夜,沈睿一步都没有踏出这个病房,余薇被雨浇了个通透,整个人骨头里都是凉的,又受了打击,当天就发了高烧,连着两天高烧不退,梦里烧糊涂了,说的梦话都带着惊恐的味道。
沈睿就一直守在她身边,生怕错过她醒着的时候,不敢睡,极困的时候也只是浅眠,余薇一说梦话,他就会惊醒----这种感觉,像极了他之前囚禁余薇在家里,逼的余薇连续几天不吃不喝的样子。
沈睿看她一眼,心就跟着痛一份。
整整半个星期,suy都是靠着萧流风撑下来的。
这一起事故也算是影响力极大,沾染了人命又是闹市中心,偏偏还牵扯了沈命和余薇,难免让人看多,桌子上放了一沓子照片你,血腥至极,于罗兰看了两眼就没力气继续看了。
她看一眼就觉得心尖儿都紧,咬着牙把照片翻过去,又一下子靠回到办公椅里,只觉得浑身往下冒冷汗。
太血腥了一些,那尸体近乎于血肉模糊,被压的看不出形状,虽然后来被雨水冲刷得干净,但是于罗兰到底还是知道一些内幕的,比如那司机----
当天晚上就被人带走了,后来根本找不到去处!
“在看什么?”突然有人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