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被曝光的时候,秦晚还在着手收拾去另一个世界考验需要带的物件,她还没有决定好离开的时间,但是有些事情肯定是需要赶早不赶巧。万一哪天秦广王抽了风,觉得自己的时间差不多了,必须去立刻前往小世界,等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自己的行李物品什么都没有准备好,自己是走呢?还是死皮赖脸的求情多留几天?
所以,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做在前面,这也是秦晚一直以来的一个信念。
秦晚也私下分析过那个小世界的情况,第一,那个世界肯定是有地府的存在;第二,那个世界的地府肯定不会很安稳,如果说地府安稳,那就肯定是人间不平,极有可能是人间在爆发全面战争,活着时候的恩怨带进了地府;若是一点矛盾都不存在,让自己过去还有什么意义?当然,这也只是秦晚众多想法中的一个;第三,则是安全问题,她必须考虑到闵源为什么至今没有回来,是因为他在那个世界已经重入轮回了,还是说他还隐匿于某个角落,万一哪天自己与他相逢,又该聊些什么?
还有就是世界进程的快慢到底是什么在决定,就连十殿阎王、地藏王菩萨都会忌惮三分的小世界天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它是怎么产生自己情感的,自己的哪些行为会导致那个小世界天道的反感?
总而言之,自己只能谨慎再谨慎。
姬暮遥留下的那些金银财宝、名人字画一类的,秦晚基本上都清理干净了,文物的价值,很多都是因为其特定的故事、特定的情景才变得珍贵,它在这个世界是无价之宝,去了那个世界或许根本就得不到半分尊重。
至于那些奇奇怪怪的瓶罐,秦晚也把它们从木架子上取了下来,瓶罐表面改贴上了自己能看得懂的标记后,随手找了个纸盒子封存了起来。
源石空间里腾出了一大片的地方后,秦晚放了八台地府制造的笔记本电脑,里面下载了非常多的战乱应急预案文档,以及一些电影、宣教片,农业、商业、社会、经济等方面的书籍也挑着下载了一些,虽然自己并不是所有的都能看懂,但是那个世界总有人会需要。
除此之外,秦晚还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文具一类,万一那个世界的进程还处于古代,签字笔的流通则可以简化地府鬼差相互间的交流。
郭粟是属于效率型的人才,短短一周的时间,就把视频剪辑出来了。百年人生,减去每天都在重复做事情的时间,至少也能余下几十年;在这几十年里,重要的、有意义的记忆叠加在一起,也有几年的长度;而这几年的长度又在郭粟的大刀阔斧下,仅剩不到两个小时。
视频是以一个人的视角为主,参与故事配音的人很多,但是诡异的是主角视线的主人,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过,他给予别人最多的交流就是停顿,重要的事情停顿三分钟,需要记得的事情往往只停顿一分钟,不重要的事情可能就只需要三秒。
就这样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人物,却有着常人所理解不了的天赋,他过目不忘,预感极强,当兵的岁月里,这几乎成为了他救命的武器。视频的前半段,就宛如一场大型的冒险,既惊险又刺激,从外族侵略时每个人心中的愤慨,再到面对战友牺牲时的悲恸……
秦晚则是利用中午在宿舍休息的时间看的视频,视频里画面跳动的速度很快,但是情节却一直能保持的非常通畅,人物之间交流的语言通俗易懂,字字真心。
如果换一个作品、换一位导演,今天的头条内容可能都会有所改变,变成xxx导演复出神作!或者发出这样的疑惑,究竟是xx视频造就了xxx导演,还是xxx导演成就了xx片子。然而今天的头条与众不同,同样他问出的也是绝大多数人的心声,这片子的主角到底是谁?
也别说‘虚构’两个字,短片虽然不长,里面的含金量却是十足,视频里的每一个大小事件,都可以和那个时代相互呼应,什么时代,举什么大旗,都没有分毫偏差。
片子的中间开始,视频突然间灰暗了一半,很多人都没有当场反应过来,一直等到身边的一、两个人最早恍然的提出:“他不会是单眼失明了吧?”一只眼睛的世界变得狭隘起来,可就是这能看见的一半狭隘的世界里,色彩的颜色却变得格外温柔。
整个视频的从头到尾,**的部分就没有停下来过。环环相扣,你觉得不可思议,又偏偏得承认,这是符合逻辑的。
秦晚看着视频,隐隐觉得心口有些酸胀,这个人的一生都像个看客,没有喜怒哀乐,也没有描述他的悲欢离合,却足够精彩。
还差一个升华,看到最后五分钟的时候,秦晚这么想。
到了第四分五十八秒的时候,整个屏幕黑了,一行行字幕伴着键盘打字的声音跳了出来,把一个叫做顾一棠的人的一生事迹描写地得清清楚楚。最后,视频里放出了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干瘦老人,老人紧闭着眼睛,许久之后,才缓缓露出一条缝隙,视频里看护的人却半分惊喜都没有,还是年复一日地做着同样的护理内容。
“他叫顾一棠,是华国骨、华国魂。”
视频整体充斥着震撼的味道,只可惜秦晚并没有从中找到她想要的线索。她必须和顾一棠完成等价交换,才能暂时借用到他的信仰值,可是他们又能等价交换些什么?
可能是之前已经听过马三神的事迹介绍了,这次看视频的触动远远没有第一次来的多,秦晚关掉了视频,想刷刷看视频下方的言论走向,没想到就在这个时间点的前两到三分钟,郭粟导演又发了一条微博里面的是一张签约单。
签约单上的公司名称叫做天下秦府,圈内圈外的人都没听过,但是能得到郭粟承认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差劲的地方,就算公司差劲点,但是胜在郭粟能写好剧本,但凡一些小透明新人加入到公司里,以后只有机会在郭粟的电影里露个脸。
天下秦府的名字在网上挂了半天,然而郭粟的名字却在微博热搜里停了三四天,以后的一些代表作都被挖了出来。
七年前,郭粟为什么会暂时离开娱乐圈?他现在给出的解释是为了沉下心,做些想做的事情,他这两次发表的引发轰动的视频,是不是就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视频的最后是一张在医院的照片,还是被网友找出来了,没多久,好奇的网友在医院里遇见了那位看护的护工,并且问了一些关于老人的问题。老人真的叫做顾一棠,除此之外,一生下来身份非常多,有当过研究所所长、著名军校名誉教授、慈善机构先进个人等等……听的网友一愣一愣的,并且把这段采访的视频发在了网上。
慢慢地,小学、初中、高中、甚至是部分大学课本里的文章都被筛选出来了,以前只是觉得普普通通的文章,在顾一棠这么一位真实有血有肉的灵魂人物背景下,愈发显得真诚与惊心动魄。
两三天后,天下秦府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了微博上,一连七八位娱乐圈小有名气的编剧导演加入其中;没多久,华国当代最好的几位青年作家,也慢慢地开始宣布加盟其中。
这个动静可不算小了,能吸收到这么多当代娱乐圈里活跃着的实力派,而且还是一家刚刚出头没名气的小公司,这只能说明钱肯定要受罪。
顾一棠的事情,秦晚不打算立刻处理,而是等到七天的最后时限,先让事情好好发酵,说不定还会有不少有用的讯息冒出来。
张复归联系上了范南,找他问了人后,才了解到,就在一个月以后,有一个土地的公开竞投,正巧黑无常也谋划着想买下一块地,作为天下秦府的公司基地,两人一拍即合,把事情租地、竞价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有过一次类似经验的明桅。
地府不缺钱,明桅开价的时候都是翻倍开,其他来竞价的后面干脆不说话了,只要明桅开口,就把地让出去,笑话,你问他们为什么要让?这明显就是哪个富n代出来炫耀一下什么叫做人傻钱多,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流动资金,对方的父辈或者母辈里肯定有绝对优秀的人,你跟拼爹的人玩争锋相对,不是自己给自己以后添麻烦嘛,还不如结个善缘。
等到了第七天的凌晨,秦晚一个个的找到功德值排名在前几的人,也见到了功德值第一的沽霖,传说中的十世善人,身上的金光都快能和太阳的万丈金光相似了,天天都看,怕是眼睛都得闪疼了;功德值排第四和第六的都是沽霖的弟子,秦晚非常意外的发现,排在第六的那位中年男人的房间里,有一张跟妖妖的合影,再联系起妖妖提起过自家出了家的叔叔,就都明了了。
正午的时候,秦晚花了点手段,进入了顾一棠的梦境。顾一棠的灵魂伤痕累累,几乎说不了话,据说只有活着的时候,受过极大伤害或者精神刺激的人,死后才会出现这般表现。这些长在灵魂里的伤疤,想要愈合,只能等一下次的转世,利用来生的**,不断的滋养灵魂上的伤痕。
灵魂上伤痕严重的人,下一辈的某方面便会欠缺,百里愿就是个例子,之前的几世都转生的是个痴傻的孩子,这一生好不容易智力上正常了,却还是摆脱不了短寿的命格。
“顾一棠,顾一棠。”秦晚站在他灵魂的旁边,用极低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顾一棠向后躲了躲,却不小心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咽喉里一直发出断断续续地哽咽声。就好似前半生的坚强全都不见了,完全回归到了孩童时期最真实的状态。
“顾一棠,你现在是不是很疼?”现在的顾一棠仅有几岁孩子的心智,想要和他打成共识,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顾一棠偷偷用眼睛瞄了瞄秦晚,小心翼翼地点头。
“那你想不想立刻就不疼了?”
想。
顾一棠乖巧地点头,满是皱纹的面孔上,唯独一双眼睛格外清亮。
“好,那我们做个交换吧。”秦晚蹲下身子,在顾一棠耳边压低声音道。
可我什么都没有。
顾一棠摇了摇头,眼睛看着秦晚不知所措。
“用你的信仰值交换,就是一些非常喜欢你的人对你的喜欢产生的力量;如果你把信仰值给我的话,以后这些喜欢你的人,就会暂时把你忘记,一直等到我把信仰值还给你的那天,你要想清楚。”秦晚自顾自地说着,即便对方开不了口,那些话也都宛如写在了脸上了一般,非常容易辨认。
顾一棠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用力地点起了头。
“好。我们的交易从现在开始。”秦晚说着从祭坛里引出了一条细长的功德金线,金线在空气中化成了水状,非常缓慢地覆盖上了顾一棠头顶处的伤口。
金光在伤痕的凹陷处,停顿了许久,最后一个残碎的画面出现在了秦晚眼前。
画面里面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收拾好行李,面容坚毅的回头看了眼,家中高高的门槛。
一个中年男人,冲到门口气急大骂:“你个兔崽子滚出去了,就再也别回来。”男人旁边是一位一边抹泪一边搀扶着男人的妇人,妇人的擦泪的帕子已经湿透了。
少年回过头,“啪”的跪倒在了地上,听声音两膝盖估计得青紫,可少年一声不吭,直着腰板磕了三个响头:“爹,儿子要先‘大家’,再小‘小家’,若是山河破碎,我们谁能安身立命!”
“你给我滚,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中年男人痛骂。
少年咬牙离开从军,无依无靠打拼了十多年,却始终是个小兵,满心失落回到家乡,见到的却是奄奄一息的父亲。
父亲染病了好些年,已经瘦的皮包骨,颧骨上突,唯有一双眼睛亮的吓人,死抓着少年的手,用着几乎哑掉听不见的声音道:“记得你的话,先‘大家’后‘小家’,若是山河破碎,有谁能安身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