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把十只厉鬼，都抓了一遍。
秦晚本该有一种任务终于完成的成就感，可偏偏从第十只厉鬼的魂珠进入祭坛后，她就感觉到整个人不对劲起来，变得非常容易累、容易困倦，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从地府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秦晚坐回了自己的床边，两只手撑着脑袋，才勉强维持着坐立的姿势。源石形成的心跳还是一重一轻地继续着，特别是在安静的时候，听上去格外清晰，秦晚却明白自己的身体状态很不好，特别是呼吸频率已经彻底乱掉了。
自己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为什么身体的反应会这么大？不对，秦晚隐隐觉得有哪里被自己忽略了，如果光是身体不适，自己应该不会在睡眠中，连意识的清醒都保持不了。
所以说，可能是灵魂上产生了变化？
灵魂突然产生惊变？秦晚自嘲一笑，这个几率到底存不存在都得另说；这么看来，自己身上唯一的变数，就是心脏位置上的这块石头了，并且自己是在收了最后一颗魂珠后，才产生的不适感，结论很明确了不是吗？
“才几天不见，你怎么看上去憔悴了这么多？”
熟悉的声音，让秦晚不自主的抬头，继而失笑：“你怎么回来了？”
抬头望去，书桌的台面上清理出了一块地方，一位白衣古装的女子，正懒散地靠着墙，月光完全透过她的身体打在了地面上，特别是不说话的时候，就好像整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在外面玩久了，发现很想你，就过来看看了。”苏音离的姿势不变，目光不断上下打量着秦晚，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很意思的事情。
秦晚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轻笑道：“我还以为你是想回来看看，我有没有因为找你，而累的焦头烂额。现在看到了，我都‘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就这种烂大街的借口，你觉得我会信？”苏音离耸肩，唇角却不自主的勾了起来，难掩她的好心情。
“我上次问你的问题想清楚了没？”秦晚问的自然是当孟婆的那事。
苏音离故作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时间关心我呢！”
“听你着语气，是出什么大事了不成？”秦晚好笑的问。
“你自己的身体，你不比我清楚的多？”苏音离眨了眨眼，知道秦晚肯定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便点到为止。
秦晚轻松地回答：“呃，你的直觉不错，善恶坛是出了点问题。”
苏音离紧接着跳下了桌子，优雅地来到了秦晚的身边坐下，顿了一秒后，毫不犹豫地用手捏了捏秦晚的脸。
秦晚下意识的想挡住，刚提起体内的灵力，那种头晕的感觉就愈发的强烈了，秦晚也知道苏音离最多是逞一时之快，并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便干脆不反抗了。
苏音离‘噗嗤’地笑了出来：“地府的那群鬼要是知道，他们的秦老大正在被我这般蹂躏，估计光唾沫星子都能给我淹死。”
“那你还不消停会。”秦晚轻叹，“可能是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倒是越来越容易累了。”
“你这理由很不错，千年王八万年龟，哪一个的长寿不是睡出来的，你也可以多睡睡。”苏音离不舍地松开了手，她本来也就是试探一下秦晚当下的状态，结果对方也不瞒着点自己。
“你知道我怎么了？”
苏音离撇撇嘴：“敢情你把我当成免费的大夫用了啊。不过，我还真知道你的情况，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这个也不重要。那您老能大发慈悲心怀地告诉我，当孟婆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你再不回来，玖肴可就该被扶正了。”
“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孟恬一个样，才舍不得玖肴去当孟婆，我最后要是怎么都不从你，你指不定就从忘川河里那堆红莲里随便抓只鬼出来，让他硬着头皮上了吧？怎么都轮不到玖肴。”话刚说完，秦晚就真的因为这话，开始思考起去红莲里挖个当‘孟婆’的可能性了，苏音离的语气顿时就酸了起来，“她倒是好命，一个个都为了她深思熟虑的。”
“你这话说起来可就没良心了。我和孟恬，谁没为你考虑过。”
苏音离看向了秦晚的眼睛，有一瞬的恍神。
“孟婆虽说是个苦职，在忘川河上做来回引渡，一千年时光很久，却也熬的出头，但是这个职务却不是每个人想当就当的了的，孟恬在走之前说你适合，还不是想为你挣个机会，好洗掉身上欠下的孽债；玖肴太单纯了，没有爱过人，没有恨过人，平心而论，孟婆这个职务对于她来说，没有情感的支持，太难熬。”
苏音离有些沉默：“这件事，我再想想，后面再说。你还是先把你的问题解决了吧。”
“可是我的问题无解啊。”秦晚偏头苦笑，“善恶坛和源石绑定，现在就是我的心脏，即便它出了再大的毛病，我都只能咬牙硬扛着。”
“没那么严重。”苏音离不情愿地说着，“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疲乏无力，灵力无法轻松的施展，怎么休息都觉得没用？”
“嗯。”
苏音离很认真地解释道：“你这是灵力消耗过度的一种自我保护反应。”
“那有办法解决吗？”秦晚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听上去还真的有些道理。
“有两种，有作为的和不作为的。”苏音离说着竖起了两个手指，“不作为的比较简单，你睡一觉就好了，等你睡醒了，就一切都恢复过来了。”
“要睡多久？三五年还是三五百年？”秦晚好笑地问。
“这个不确定，三五千年也是有可能的。”苏音离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记观察一下秦晚的表情，看着她依旧淡定的样子，才稍微安了点心。不对啊，她担心个什么劲，又不是自己灵力消耗过度！
“有作为的呢？”
苏音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个你得自己想，我只是知道点大概。”
“嗯，你一口气说完吧。”
“秦晚你是知道的，你体内的那个东西叫做‘善恶坛’，其中善恶永不分家，就是它的理念之一。我们十个的魂珠被放在善恶坛上的时候，善恶坛就可以牵制住我们，用的就是‘善’压制‘恶’，从而维持着一种平衡；如今你收集魂珠的速度过快了，恶的力量增长过多，以至于善恶坛上的‘善恶平衡’根本形成不了，善的缺乏，就只能从你的灵力里消耗。”
苏音离怕自己的话秦晚不能理解，又赶紧补充道：“善的力量就是你之前收集到的功德与信仰之力，你正好也是走的修功德的路子，你的灵力自然可以借来用。”
苏音离本以为秦晚听到自己的话后，可能会变得担忧，至少也会严肃一点，结果这丫的直接就笑出来了：“这么看来，我把魂珠还给你，倒是救了我自己一命？”
“谁说你会死的！”苏音离挑眉，“最多就是灵力耗尽，陷入沉睡呗，多睡睡不是什么坏事。”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急什么。”秦晚不禁想起了自己和苏音离最早相遇的画面，那个时候，自己甚至被她身上的戾气给吓到过。
“不过你这么一提，我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在我之前那么多代的地府之主都破不掉考验，换成谁都不可能提前想到这多么。要是现在善恶坛的十个魂珠满了，善恶坛甚至会因为汲取不到足够多善的力量，而被破坏。心口的这块源石也会因此而破碎，我记得源石的第二次破碎是不可逆的，等待我的只有‘魂飞魄散’这条路。”秦晚的眸光一暗，所有的可能慢慢的被连接成一个完整的事情，“这根本就不是考验，是陷阱吧。”
听着秦晚这么一分析，苏音离也不自主的心口一紧：“我就知道，那十个老东西不安好心，他们怕不是害怕地府之主的出现会分摊他们的权势吧！”
苏音离向来憎恶权势之人，此时的感慨更是由心而发，秦晚忍不住笑意，眼睛弯了起来：“你这么关心我啊……”
“呵呵，你自恋的毛病什么能改改。”苏音离冷漠道，一听就知道，她肯定又是想骗我去当孟婆了。
“也别骂十位殿下了，我的考验虽说是他们出的，却不代表想要我死，就是他们的本意；总的来说，考验都是天道给的，他们只是负责执行，而后顺天而行。既然我现在已经找到问题源头了，剩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总归会过去的。”
“你打算怎么办？”看着秦晚云淡风轻的模样，苏音离忍不住多问了句。
“想办法挣功德、攒信仰，实在不行，就找功德、信仰高的凡人先借一些。”
“其实你现在可以再放一个魂珠的厉鬼回人间，这样的话，你的症状也会缓解上不少。”苏音离心软道，“即便被你放走的那个，回到人间再想做什么坏事，也成不了大器的，所谓孤掌难鸣……”
“这个建议挺好。”秦晚浅笑着打断了苏音离的话，“可是我除了你别的鬼都不信。放他们回人间作恶，我还是办不到......你相信我，很快，这些事情，就都能解决了。”
“随便你。”苏音离郁闷的半躺在了秦晚的床上。
“你打算睡这里？”秦晚不确定的问道。
“我乐意，有本事你打我呀，哦哦，我忘记了，这位秦殿下的灵力貌似不怎么好用。”苏音离下意识的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
秦晚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床让给你睡，我正好要去趟地府。”
“你不是从那里刚回来的吗？”苏音离警觉的抬起了头。
“对啊，回来之前，我又不知道我有病；现在知道了，自然得想办法用药治。”秦晚整理下衣服，在外面多套了件外套，确定装扮不是很奇怪，才准备走了。
“我跟你一起去。”说着苏音离也进了地府。
“等等。”秦晚揉了揉太阳穴，“我本来是想开会的，我刚想起来，好像还没通知，我的脑子现在真的有些不够用了。”
“叫你别逞能。”
秦晚哭笑不得：“难道真按照你说的那样，睡上个几百年？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人类身份的亲人、朋友，估计早就离开人世了，我辛辛苦苦保留肉身还图个什么。”
“好吧，那你现在怎么办？马上通知开会吗？”苏音离换了个话题。
“嗯，我打算通知他们半个小时后开会。”说着，秦晚掏出了手机，准备打字。苏音离嫌她动作慢，直接把手机抢过来自己发了。
秦晚也没力气反抗，干脆由着她做了。
“你怎么这么不安分，会议室在那里，还乱跑。”苏音离觉得自己都快变身成一个老妈子，生怕一不小心，自家娃就成功被自己作死了。奇怪，她怎么一看到秦晚那副虚弱的样子，就忍不住心软呢？果然，还是自己太善良了。
“我去生死簿那边，看看能不能找人先借点功德、信仰应急。”
“几十亿个活人，还不包括灵魂，那你得查到什么时候！”
“电子生死簿有筛选功能，我只是先看看。”秦晚解释着，又突然好笑地问道，“你就这么一直跟着我了？”
“我无聊啊，又没地方去，只能跟着你了。”
秦晚思索道：“你还记得我在**，给孟恬留了一套房子吗？你可以先在那里落脚。”
“你万一有危险呢？”苏音离不放心。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了，我的灵力又不是完全不能用了。”秦晚犹豫着补充了下半句，“开完会后，我还要找一下秦广王殿下，带着你，我怕你又忍不住开骂。”
“什么鬼，说得我和泼妇似的。”苏音离喃喃，脑海中不自觉地回忆起，自己骂那十个老东西时候的画面，确实......有点影响......形象。
苏音离话说完，空中划过一道白光，一个木制的小人扑倒了秦晚的怀里。
“致笃？你出来了？”秦晚惊诧道，“那就是说，百里愿的训练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