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食,萧晟和宋渺就走了,仿佛他们过来当真只是为了尝个新鲜似的。
沈琬昭也不在意,等他们走后,将五成干股的契约交给宋筠,“这文契你拿着。”
宋筠有些不解,“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难道还怕你贪墨银子不成?”
“不是怕你不相信我,只是账册这些事,还是算清楚更好,经营起来也少些麻烦。现下还分得清,日后尾大难掉,就麻烦了。”
宋筠想了想,“那我先收着,你若是急着用银子,便同我说一声。”
“知道了。”沈琬昭点头笑道。
两人又说了些事宜,百味楼的事情,大都是宋筠出钱,沈琬昭出力,宋筠也懒得管,所以只是大体上知晓些情况就作罢。
半晌,宋筠伸了个懒腰,“好了好了,我就想当个甩手掌柜,这些事你慢慢去操心吧,别给我说了,听着都脑袋疼。”
说罢,又佩服地看着沈琬昭,“你们这些脑子好使的人,成天算计也不嫌累,大哥这样,表哥这样,现在连阿昭你也这样,怎么我身边尽是你们这样的人?”
宋筠双手捂着头,痛苦地看她。
“跟宋大公子他们比,我还是远远不及的。”
“当真?我怎么不信。”宋筠满脸写着不信。
“当真。”沈琬昭淡定地喝了口茶,她说的是实话。
“算了,反正都比我会盘算,懒得和你们这些人比脑子。”宋筠嘀咕了一句,起身,“你好不容易来西城一趟,我带你四处走走。”
沈琬昭想了想,道:“也好。”
这边有祝晗照料着,也没她什么事。
西城这边,她来的次数确实不多。
宋筠很高兴,这些日子因为百花宴上的事情,她不得不处理一些身为宋家嫡女必须要做的事情,也很忙,现下事情总算慢慢平复下来,她才有空。
“咱们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宋筠拉着沈琬昭,飞快地往外走,心情很高兴。
两人一路出了百味楼,往西边走,很快就看到一条不大的游船。
宋筠拉着沈琬昭上了游船,兴冲冲地道:“扬州府最好看的景,不在坊市,其实在水上。”
这话,沈琬昭倒是很认同。
宋筠指了指河岸,笑道:“船行于河上,两岸皆是热闹,扬州府立于南北交汇,富庶繁华,在大荣十六个州府里都排得上前位。”
沈琬昭顺着她指的看过去,愣了愣。
“怎么样,跟平日看到的不一样吧?”
点点头,“确实不一样。”
“那就对了!”宋筠有些兴奋,“我大荣立朝上百年,好山好水,好地方多得很。”
“可惜你没去过西北,不然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西北?”沈琬昭略微诧异。
宋筠却眼神坚定,道:“对,西北。世人都认为西北是苦寒荒芜之地,战乱不断,百姓饥寒交迫,丢了也没什么。”
“我随大哥去过那里,的确黄沙漫天,贫瘠荒芜,可那里也是我大荣国土!一寸一毫,都是我大荣的!数十万将士驻守边疆,抵御外敌,不曾退过半步。”
宋筠说着,神色里带了几分敬佩和怀念。
“那里的百姓,有的背井离乡,迁离出去,但却有更多的留下来,守护故土。他们知道远处有繁华热闹,知道有安逸可享,可依旧选择留守。其实西北军,很多将士都是西北人。”
沈琬昭惊了,“很多都是西北人?”
正如宋筠所说,西北苦寒,这么多年下来像沈家一样迁到其他州府的地方可不少。
如此下来,其实那边人并不算多,可就算如此,驻守边疆的将士,竟然还有很多西北人?
这一点,是沈琬昭没料到的。
宋筠自豪道:“当然了,那里是大荣的国土,也是他们的故土,皇上都没放弃,他们怎么会放弃。西北的男儿,都不是废物。”
沈琬昭有些唏嘘,说起来,沈家也是从西北迁至扬州的。
只不过那是沈老太爷当家的时候了,跟她离得太远,沈家连沈庭温、沈庭良这一辈,都出生在扬州。
沈老太爷这代人为了保住性命,迁至扬州,但没有谁能说什么。
都是个人选择,乱世里,保住性命才是唯一需要操心的事情。
何况当年跟现在,到底不一样,当年肃王谋反,勾结外敌,连朝廷都无力抵挡,又怎么能指望别的?
现在,皇上英明,朝廷态度坚定,寸土不让,西北人虽苦,却也更有底气去与敌人拼搏。
这会儿听到宋筠说起这些,沈琬昭都有些兴奋,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去。
宋筠继续道:“其实自肃王谋逆后,那边一直不太平,后来朝廷恢复元气,也曾派兵驻守,勉强平了乱。但是草原上那些人,蛮横凶悍,经常侵犯,打杀抢掠百姓,民不聊生。”
“还好六年前,宸王率兵出征,打得北边那些草原人退回天堑山,不敢再进犯,这才缓了口气,换来六七年的太平。”
这些,沈琬昭也听说过。
宸王,是当今圣上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是宋皇后所出,威名赫赫,战功卓著。
宋家,其实和皇室关系很近,而且底蕴很深厚。
只是宋皇后仙逝后,宋家也很低调,至少在扬州府很少有人提及宋家和皇上的关系,所以在扬州百姓眼里,宋家只是扬州府一大世家而已,这些年还不如崔家风头盛。
其实真要论起来,崔家如何能跟身为皇上和宸王母族的宋家相提并论?
当然,在扬州府,这样也够了,从接触到的宋家人来看,无论宋筠还是宋渺,其实都不是那种喜欢高调行事的人。
宋家人算得上嚣张的,恐怕也只有宋昊了。
“宸王殿下亲自带兵出征,退敌平乱,庇护百姓,是大功臣。”沈琬昭点头,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宋筠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宸王?”
沈琬昭疑惑地看着她,“宸王在西北大胜,天底下谁不知道?”
何况六年前那场大战,她爹也在西北,自然听过一些宸王的事迹。
倒是宋筠突然问这么句,弄得她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