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钟氏遇盗
洪水消退之后马婶就在婆家人的帮助之下在村里找到够她建房子的建材,也没有多拿多占。找到的建材就堆放在她家原来屋底子上。并没有像隔壁齐麻子家那样不仅找了还找的比原来多。
齐麻子家本来就占了别人的。今天早上居然还说马婶家的那一堆建材里面有他家的。硬是抢了一根横梁过去。
何小西本来就是确定马婶不会无理取闹,理一定在他们这边。打的就是打了白打的主意。现在真相大白,齐麻子家确实无理。他家气势汹汹而来的近房也无话可说。
何小西看看齐麻子家堆了一地的建材,估算一下,这些不得有能盖四五栋房子还多。难怪前世脸都不要的强占马婶家的地皮。
何小西给小驹耳语一番,让他去把村长还有村里头面人物都喊来。又把想法跟屈伯娘和陆友富商议了一下。何小西站到齐麻子家那一堆建材上,大声说道:“哎,我说齐麻子,你家原来可没这么多屋的梁头和横梁啊。这数目不对吧。”
其他人看看那堆建材,再看看齐麻子的那张麻脸,纷纷附和。有好事的人,干脆帮着清点起来。
齐麻子见势不妙,赶人:“去去去,多管什么闲事。都走,别站我们家里。”见大家不走,齐麻子使唤她几个儿子上前赶人。
但是现在地上又没墙没院的,你说是你家就是你家啊,谁也不走。甚至有人跟齐麻子家的人发生推搡。人不仅没少,循着热闹过来的人反倒愈来愈多。
她齐麻子再泼辣,也不是官,不能许她放火不许别人点灯。到别人家的建材里翻找她家的东西,这规矩是她们自己兴起来的,就不能拦着别人有样学样。
一个女人大声喊她家男人:“娃他爹,这根横梁是咱家锅屋的,你拴了挂篮子的绳子还在上面呢。”她家男人上去一看还真是。喊了他家人就要抬走。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开始翻找起来。场中秩序更加混乱起来。
齐麻子家偷鸡不成折把米。这么老些人蜂拥而至。他们家那些人拦也拦不住。也有人趁火打劫,不是自家的也往外抬。反正木头上又没刻上谁的名字,谁抬走就是谁的。正乱着呢小驹去叫的村长他们来了。先把乱哄哄的场面制止了。见陆家人站在场外,过来打招呼,问问是怎么回事儿?
何小西瞅着机会说了一句:“要我说就全部都收上来,谁家东西归谁家,说不定村部的房梁也能找着。”
村长正为村部的房梁找不着,村里账上还没钱买着急呢。听了何小西的话,心里一动。心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就那么办。
站在何小西旁边的屈伯娘看她一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双手握在身前,再不吱声了。
巴掌大个村子,村头放个屁,村尾都能听到。就算东西村加起来也就是俩巴掌大。谁家原来有几间屋有几根梁,大伙都门儿清。一样,谁家捡了几根木头回来大家也都知道。
房子塌了没找够房梁的人家欢欣鼓舞。主动充当劳力去各家把东西收上来。有房子没塌的人家捡了的,眼看着人家来找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乖乖的交出来。
找了一块空地,一字排开。各家上前认领各家的。
不是后世那种流水线产品,一个妈生的都长一个样。现在的梁柱都是手工做出来的,没一个重复的。有些人家的还是自己上手亲自做的。很快就分了个七七八八。
毕竟是经过灾害的,不可能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对上。分到最后,有些人家没有找到自己的就有些急了。尤其是之前那些已经找齐的现在又变少了的,更是不愿意了。胆子大的开始闹腾,胆子小的蹲地上愁容满面。
实际这样分下来,差的数量比之前陆友富他们预计要捐赠的还要少得多。
没她什么事了,何小西也学着屈伯娘的样子,两只手握在身前,眼观鼻,鼻观心。
陆友富看看时机,也该是他粉墨登场的时候了。迈步来到场中央:“大家安静一会,听我说两句。”场内嘤嘤嗡嗡的讨论声停下来。大家看向陆友富,听他说什么。
“我陆家上下得乡邻多年照顾,无以回报,家中父祖曾谆谆教诲,若有余力,必要造福桑梓,富无日不敢或忘,日前侥幸偶得一些梁柱之物,愿意捐出部分,补乡邻之损失。”叽里呱啦一阵,底下村民面面相觑,听得似懂非懂,不知道说的究竟是不是想的那样。
待陆友富说完,陆友财带头噼里啪啦鼓起掌来。何小西一边鼓掌,一边扭头到一边去偷笑。屈伯娘也是眉头直跳。其他人包括村长等人,虽然心里仍有疑惑,也只得跟着鼓掌。
水洞村这个地方没出路,稍有点能耐的人出去能谋个差事糊口就不会再回来。也就是陆友富被底下一群弟弟妹妹绑着走不了,不然也早离开了。作为现在村里学问最高的人,虽然讲的话大家听不太懂,但也不妨碍大家不明觉厉去崇拜。
村长陆友强一边鼓掌一边探头问陆友财:“嗳,你哥说的什么意思?”陆友财在家经常听他大哥跩文,回答:“不够的我们几家给补上。”陆友强之前听懂了一部分,就是不能确定。如今被陆友财证实,赶紧也站出来说:“大家尽管放心,有谁家不够的,友富兄弟他们会给大家补上的。大家鼓掌谢谢。”
突来的惊喜,让大伙激动起来。围着陆家的人和何小西问是不是真的。领了各自的建筑材料,村里的灾后重建正式拉开序幕。
屈氏回到家,叫住陆友富:“以后说话,不要这么文绉绉的跩文,就说大白话就好。”这么多年了,做为成年子侄,屈氏没事一般不这么直白的教训他们。陆友富被说的讪讪然。
屈氏怕他老大不小了难为情,又夸奖道:“十三的亲事定的不错。”何小西现在的脾气性格,特别对屈伯娘的心思。自认为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样一样的。特别欣赏。
这儿女亲事是女人的责任,这样夸他还不如不夸呢。屈伯娘走了,留下陆友富在原地苦笑。陆大嫂在旁边不远处围观了全场。看他这样,偷着乐:该,看你还有事没事跩文瞎嘚瑟不。
同一时间,途经小城的火车停靠进站。一位老人带着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上了火车。这三人,正是陆友富之前要盘下的那家估衣店里钟掌柜祖孙三代。
他们之前要把店铺出兑给陆友富,就是因为他们家在沪城的亲戚,来信说如今开厂做西药生产青霉素能赚大钱。让他们酬钱入股,大家一起发财。所以祖孙三代就带着钱,踏上去沪城的旅途。所有的钱都用一个布包装着,放在一只藤编的手提箱里。
因为事关重大,这可是一大家子的全部身家。三人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盯着手提箱,不敢有丝毫轻忽。
火车还不是后世那种提速了的,特别慢。不仅慢,还逢站必停,一路上小站又多。就见那火车“哐嘁哐嘁”到了一站,呼啦啦上来一群人。人人都提着大包袱小行李,有些扛着大麻袋,更有提着鸡鸭鹅笼的。有上的也有下的,呼啦啦一群人下车。
也有人是久坐疲乏,下去透透风。总之是上车的比下车的人多。车厢里越来越拥挤,空气越来越污浊。
哐嘁哐嘁声中,火车走走停停到了邻城海城。这里是个大站,火车停的时候久一些。钟掌柜年长,加上车厢里空气污浊,久坐不舒服,面色有些难看。中年人关心的问他:“爹,我陪你下去透透气吧。”
旁边几个人,一听这话,立刻精神一振。钟掌柜有气无力的摇摇头:“不用,再坚持坚持,到了就能安心休息了。”年轻人也劝:“这里离沪城还远着呢,还是去透透气吧,不走远,去站台上走走。”
钟掌柜就是固执的坚持己见。抱着手提藤箱就是不撒手。把旁边那些人气得暗暗咬牙:老不死的老东西,死要钱。
伴着长长的汽笛声,火车再次缓缓启动。走了一程,钟掌柜动了动,终于忍耐不住了,跟中年人说:“扶我去一趟厕所。”
那些人暗暗交换一下眼神:人有三急,任你再谨慎、再老奸巨猾,也有顾不上的时候。几双眼睛在暗处黏在藤箱上,看着它从钟掌柜的手里,被递到年轻人的手中。
钟掌柜嘱咐年轻人:“我们去去就来,你看好东西。”
有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人先于他们分别去了车厢前端和后面的厕所。待钟掌柜父子刚刚离开,就有人一屁股坐到原来他们坐的位置上。年轻人提醒:“这里有人,去厕所了,一会就回来了。”
“马勒戈壁的,不就一个破位置吗,坐坐怎么了?”那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上手推他。年轻人气急:“你怎么骂人呢!”“骂你?老子还要揍你呢!”旁边就有人嚷嚷:“对,揍他,空着位子不让人坐一会,心太黑了,揍他。”
混乱之始,年轻人抱在怀里的藤箱先是被他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一群人上前推推搡搡他的时候,桌子上放着的藤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钟掌柜父子去了车厢前端的厕所。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了五六个人在排队。其中一个人,足足在厕所里呆了好几分钟。外面的人实在等的着急,使劲拍着门。那人才一脸便秘样的捂着肚子出来。
等钟掌柜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车上的乘务员就过来锁厕所门了。这是火车马上就要进入市区了,进入市区的时候厕所要禁止使用。
中年人扶着钟掌柜回到座位去。远远就看到儿子伏在座位上。走近一看,年轻人嘴角被打破了,正往外渗着血。看到他们,想说话先疼地咝咝叫。钟掌柜大惊失色:“宏达,怎么了?谁打的你?”
突然想起什么,扫视一眼座位上,问他:“箱子呢?”年轻人指着面前:“箱子在……,”面前空空如也“刚刚还在这儿的呐!”也顾不得疼痛了,起身左右寻找。
再看看周围,刚才跟他争吵的人全都不见了,恍然大悟:“那些人是贼。”
跟他祖父和父亲解释事发的经过。旁边刚刚给那人帮腔的也明白过来,这就是针对祖孙三人做下的套。
三个人赶紧去找乘务员。此时,火车缓缓进站。待他们从拥挤的人群里挤过去,找到乘务员的时候,下车的,上车的人早乱哄哄挤作一团。哪里还能找到那些人的踪影。
一生的积蓄啊,全没了。
钟掌柜状若癫狂,痛哭失声:“钱,我的钱,我的钱啊,没了,全没了。完了,全完了。这些该死的贼,这些杀千刀的贼。全完了。”
站起来,对着孙子一顿拳打脚踢之后,晕倒在地。多亏旁边他儿子见势不妙拉了他一把,才没摔得头破血流。
乘务员和乘警也非常同情他们的遭遇。但是,这流动的火车上,每天被窃的财物不知凡几。能找回来的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