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含笑的青年,握着酒杯,站在高楼处,微微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名字。
直到他说完,众人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程逸的名字,他们确实不熟悉,但谢素的名字,这里几乎无人不知啊。
“谢总的儿子,那不就是程家的少爷吗?”
“哦,我记得了,那是程家二少爷程庭生和谢素的儿子。”
“说来也奇怪,这谢素怎么从来都没怎么提起过这个孩子啊。”
底下人都议论纷纷,程逸却不在意,他和李海的视线如今都落在林建民的身上。
看这情况,显然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转过身和李海一起走下楼,一下楼就看见一大帮人的视线都纷纷放在他的身上。
程逸抬眸若有若无的扫了人群里的林建民一眼,随即有很快的移开视线,对着众人淡淡一笑,随即跟着侍者去拿东西。
林建民被程逸若有若无的一眼,看的毛骨悚然,但下一秒却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他和这人连面都没见过,怎么会有这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呢?
等到程逸去拿东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位静静站在窗前的白发老者。
而此人正是之前在楼上和长发青年说着话的倚风。
不过众人对于这人的了解,几乎都以为他就是这倚月楼的老板而已。
倚风转过身,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程逸,淡淡的笑了笑,随即伸手示意他进来。
将桌上的盒子移到程逸的面前,“这是客人您的东西,可要当即打开验试一番。”
程逸跟着倚风的话,抬起手打开盒子,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就盖上了盒子。
“倚月楼久负盛名,这点诚信我相信还是有的。”
倚风又是淡笑了一声,将桌上煮了一阵的茶,给程逸倒上一杯,“程少爷今日大出风采,也不知那尊玉佛能不能讨的了谢总的欢喜。”
这话一出,程逸眼眸微深,面前的老者他是知道的,但真是因为知道,这人不温不火的态度,才让他多了许多戒备。
伸手将桌上的茶慢饮了一口。
“早就听说倚老板煮茶的功夫是一绝,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来拿东西的人,都能有幸喝到倚老板煮的茶。”
哪怕性子阴沉了许多,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一开口就隐隐的带着攻击性。
“如果我说句,我是专门在这等着你,不知道程少爷信与不信?”
这话一出就直接许多了。
这人弯弯绕绕了半天,程逸还想着还在会场的林建民,实在是没有这个耐心这和这人云里雾里的绕下去了。
也没有那么讲究的将茶一饮而尽,或许是他鲜少喝这种东西的缘故,入口只觉得一阵苦涩。
“既然您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感谢您请的这杯茶了。”
一方面是不想在浪费时间,另一方面是这人总给他一种看透了自己想法,呆的越久,越自己暴露的越多的感觉。
起身将盒子拿起,转身就走。
倚风也不阻拦,只是在他刚跨出门的时候,缓缓说道:“茶之苦涩,说明程少爷心火盛行,越苦,就说明积压的情绪越多。”
倚风有些混浊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程逸的背影,“这种年纪,着实不该品出如此苦涩的味道。”
程逸脸色阴沉着,没有理会这些话,他微微侧首,冷声说道:“我怎样,从来就不是由一杯苦与不苦的茶决定的。”
“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想知道,若是为了劝诫我什么,我虽不会如实履行,但依旧心怀感激。”
“可若是出于某种目的,企图用一些手段阻拦我,那我也送您一句话。”
“我意已决,谁阻,谁拦,我必除之。”
说完就都带着东西,大步离开。
倚风坐在远处,隔了许久,慢慢的发出一阵低笑声,“这般年纪,也确实该如此热血张狂。”
或许在程逸往后漫长的岁月里,这不过是他人生里一段很小的插曲罢了,或许在他千帆过尽,某个午夜梦回之际,还能想起此刻的片段也说不定呢?
程逸带着东西走了出来,李海见着了,连忙走上前问道:“怎么这么久?”
说起这话,程逸就不由想到倚风那似是而非的话,眸色渐深,但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没什么,只是喝了杯茶而已。”
李海也不在多问,因为此刻他的关注点根本也不在这上面,压低了声音说道:“那老东西好像要临时先走了。”
李海一直关注着林建民的动静,瞧见他要走,又久久见不到程逸,所以刚才才会这么着急。
果然一提起林建民,程逸眼中就布满了寒意,垂眸,看着手上装着玉佛的盒子,若有所思的说道:“别急,他跑不了的。”
至于其他人,他也会一个一个慢慢清算,不会漏掉半分。
……
林建民是在一片黑暗中被一瓢冷水浇醒的。
他的意识逐渐清醒,只感觉到手腕上被勒的很疼。
刚刚不久前,他的某个小情人给他打来电话,撒着娇催促他赶紧回去。
娇软即将在怀,今天该谈的项目也已经谈好里了,所以他先退场坐车回去,只不过是之间上个厕所的功夫,突然感觉到后脑一阵闷痛,眼前一黑,醒来就在这里了。
“你们是谁,把我弄来这里想要干什么?”
林建民眼睛被蒙住,什么也看不清,只得强撑着声音说道:“我有钱,只要你们不伤害我……我可以给你们钱的,而且绝不报警。”
而此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程逸就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身上的西装还是整整齐齐的,只是两只手的袖口都已经高高挽起。
露出的一截手臂,上面还可以看见微微鼓起的青筋。
他的脸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清楚他神色,只听见他握在手上的铁棍一下下,带着某种规律似的敲击地面的声音。
林建民也听见了那敲击声,顺着所以将脸转到程逸的方向,
“你…你别担心,我有钱,我女婿也有钱,他是苏氏老板苏少云…少不了……”
林建民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肩膀处出来被某种重物狠狠的击打了一下,钝痛感几乎要渗入了心里。一下子斜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哀嚎着。
正当他疼得眼冒金星的时候,只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道低沉冷冽的男声,“现在可以把嘴闭上了吗?”
林建民颤抖着身子,下意识将又要发出的哀嚎声咽回了肚子里,四肢僵直着,唯恐发出一丝动静。
程逸看着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林建民,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转过眼,看着四周空旷的昏暗的废弃工厂,缓缓出声:“你的钱对我来说,犹如废纸一张。”
他的指尖轻微的摩挲着手下的铁棍,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林建民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人,视线极其平淡,像是在看着什么死物一般。
却见下一秒,他猛地伸手,狠狠拽住林建民的衣领,一把将他扯到眼前,无视着那人惊恐的接近扭曲的面孔,沉着声音,一字一句的问道:“我来是和你清算一笔旧账的。”
“林倩在几年前问你借过一大笔钱,你这么吝啬的人,应该记得很清楚吧。”
果然林建民一听见这句话,几乎没有丝毫由于的急急答道:“记得,我记得的,当时我不肯借,她还求了很久。”
程逸静静地听着,眼神愈发的冷,隐隐聚起的风暴,几乎要将眼前人撕碎了一般,“那么你知道,她拿着你的钱干了什么吗?”
手下的力度猛地收紧,林建民被勒的直咳嗽。
程逸没有丝毫的松缓,像是彻底打开了某种开关似的,哪怕就算眼前的人就此死在他面前,他也依旧可以如此的波澜不惊,面色冷淡。
“林倩用着你的钱,找了一些歪门邪道,把我的人给弄丢了。”
林建民感受到这人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话语间弥漫着滔天的恨意,忍不住瑟缩着发起了抖。
“你在害怕,你在发抖吗?”程逸冷笑着缓缓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只要一想到我的人,当时不知道在某个角落,也曾像你这样害怕发抖过,我就恨不得将你们父女俩,一刀一刀的剁成肉泥。”
林建民被程逸勒的窒息着,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漆黑一片,几乎连求饶的意识都要没有了。
唯一只记得,那人在自己的耳边,像是一条森冷的毒蛇一般,缓缓说道:“林家人吗?别急,有些帐,总要慢慢算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