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青颜已经九岁,所创立的女学也已经历了两次木兰京试,连续两年选出的县主、郡君、女士以及三层女郎均出自颜佑学院,而其他人则来自各地创办的女学,如此傲人成绩,震惊天朝,然满朝文武依旧对女子不屑一顾,直至第一位县主于皇子之师的选拔中脱颖而出,打败了众多自诩风流的才子,其一言一行,所持见解均不落后当世闻名的众多才子,且对朝堂之事也有相应的主张,并被圣上采纳,这才使得众人哑口无言。
而四皇子却于此时发声,言明若女子这般能干,要男子何用?将来这天下是女子来守?还是男子来守?内宅之事,是女子主持,还是男子主持?阴阳失衡,岂不天下大乱?
“殿下误会了,小女子所受的教育只为独立,只要不再成为男子的附庸,获得相应的尊重便足以!且贞渝郡君曾言,这个世界上有男人,也有女人,每个人都有其应该做的事情,男人保家卫国,女人固守家园,方能使我泱泱天朝大国永远兴盛,故而女子若见识不凡,学识渊博,自然就能够更好的相夫教子,孝顺公婆,使在外打拼的男子心无旁骛。”
众人皆惊,谁也不曾想到,一名幼女会有这番见识,想想之前他们还担心颜佑学院的女子学识渊博,极为独立会影响男子于家中的地位,如今看来,她所传授的思想,竟也考虑了此点,即使女子强大了自身,又不使天下大乱,确为神童,然他们却不知,青颜也教会了她们反抗一切不公之事。
朝堂辩论就这样结束了,几乎是瞬间,这位县主所言便传了出去,京城之中人人惊讶,对这位幼女心生好奇,更有那些大户子女慕名而来,颜佑学院再次成为天朝瞩目的焦点。对此,青颜早便有了猜想,因而即便外界传的再凶,学院的学生再多,她也只是数着自己的日子,算着什么时候可以不再喝那药膳,明明已经养好了身体,父亲、母亲却又让云翳开了养身体的药膳,不仅让她喝着,就是姐姐、妹妹、弟弟也都跟着喝,眼看着又到了年关,这药膳也喝了快三年了,还要继续,她实在有些没胃口了。
这一日,下了整夜的雪终于停了,青颜用过早膳便去了长月苑,与母亲、姐姐、妹妹、弟弟同时前往颐和堂,给老夫人请了安便回到了住处,身后青暖、青玄承亦步亦趋地跟着,软磨硬泡的让她带着同时前往学院。
“好!今儿便带你们同我与姐姐一起前去,回去换衣服吧!午后出发!”
“耶——”
两人欢跳着跑了,青颜看在眼中,想着族学中的孟先生定然极为生气!自颜佑学院创立后,族学之中便只剩下青玄磊与青珑两名学生,姐姐青莲年初便去了学院读书,有平之先生的点悟,自然是要比他强上许多。
午后的阳光泛着淡淡的光晕,温暖又寒凉,姐弟四人同时上了马车,向城东的方向缓缓驶去,青暖、青玄承于车上很是跳脱,这是他们首次前去学院,之前磨了好多次,然一切未稳,自然是不能带着的,如今大局已定,却是安全了许多,即便带上三岁的青玄承,她也相信不会出任何问题。
楠竹山
常天佑与常卫、袁儒逸于竹林中行走,远远便看到了颜佑学院四个大字,前者看到那个佑字,目光微缩,虽然已有所感,然亲眼所见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究竟是巧合?还是那名未曾见面的幼女的确有些其他的心思?
“那个佑字”袁儒逸好奇地指着,总觉得那个字不论是字体,还是书写的方式都与身边之人完全吻合。
常卫有些吃惊,这个佑字的字体以及书写方式,分明与世子的习惯完全相同,若说是巧合,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可不论怎么想,世子与这位新封的贞渝郡君似乎都没有什么交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姐姐,现在外面没人,我们可以下去走走吗?”
青暖掀开车帘,望着漫山的白雪,很是兴奋地要求着,青玄承有样学样,一双黑溜溜的桃花眼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这怎么好?这是山里”青莲想也未想地开口。
“姐姐,他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下去走走也好,只是你们要记得,只能于山路之上行走,不可走进林子,懂吗?”青颜很是宠溺地看着二人。
“是!”
两人兴奋的小脸涨红,待刘大将车停稳,姐弟四人相继走下马车,青莲牵着青玄承,青颜牵着青暖,稳步向山上行去,全然不知几人的一举一动皆被林中的三人看了个仔细。
“你们说哪一个是那贞渝郡君?”袁儒逸小声地指着青莲与青颜。
经过了两年的时间,后者的身高已经完全赶上了前者,若非熟悉之人,当真无法准确辨别。
“自然是那碧色罗裙的。”常天佑想也未想地看向青颜,目光微闪,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知道她。
“你怎么知道?万一——”
“参见郡君,先生已经恭候多时了。”
正当袁儒逸与常卫想要提出异议之时,便见学院门房之中走出一名老妇,向青颜躬身一拜地说着。致使两人当即色变,看着常天佑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与好奇。
“有劳陈伯母了!此处可冷?”她温和地看着她,想到当初此处建立门房之时,原是打算寻一个会武的老者,不想陈东前来,受其母所托谋此职位,她想着学院已经有了凌珊,用其母也不无不可,便允了。
“回郡君,此处极好,不冷,且老妇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如此便好,快回去吧!我们自己上山便好!”
“是!山路湿滑,郡君还请小心。”
她轻点了点头,一行人方提步上山,刘大将马车拴于一旁,紧跟在后。
“走吧!”常天佑见她们的身影消失,淡漠转身。
两人相视一眼,均从彼此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惊讶:刚才他是不是笑了?
刚入学院,青颜等人便发现凌珊与零星面色极为阴沉可怖,陈东、江惜仁同样满脸愁容,只有平之先生还算正常。
“发生了何事?”
“刚才上来之时,发现后山的山林之中多了十具尸体,皆是黑衣蒙面,被人一剑封喉。”陈东声音极为冰冷。
“什么?”青莲面色大变,青暖本兴奋涨红的小脸因受惊而苍白,青玄承年纪尚小不明所以,却也感觉到了不对,小小的身子藏在青颜的身后,胆怯地看着众人。
“带我去看看!”她将他交到青莲怀中,坚决地看向凌珊等人。
“颜儿——”
“姐姐不必忧心,不过几具尸体罢了!”她拍了拍她的手,极为镇定地说着。
凌珊木然转身,心下却是暗叹:的确不必忧心,这两年来老夫人找了多少身段婀娜的女子送至听雨轩,皆被她以各种理由各种手段一一折磨至死,有时自己都在想,她真的还不满十岁?行事如此老辣,令人找不出一丝错处,三房、老夫人都在她的手中吃了亏,包括侯爷在内,也都为她所用?
江惜仁不放心,紧跟在后,陈东见两人陪同,选择留了下来。不多时,一行三人来到楠竹后方山坡,地面之上还有打斗痕迹,尸体还残留着一丝温度,喉咙之处鲜血汩汩而出。
她一一上前查看,揭下面罩,皆为生面孔,然每个人的左颈窝处都有一条蛇形纹身,栩栩如生,极为可怖。
另一边,常天佑三人已行至青州府外,想着已近年关,不若呆在此处,过完新年再回边关,袁儒逸听此决定,顿时眉开眼笑,他最喜欢的便是热闹,边关虽然也会为新年做足准备,可到底不比这繁华之地。
“距离新年还有一个月,是住客栈,还是租个房子?”
“先去静怡轩住上五日,你利用这五日选个僻静之处,别扰了人。”
常天佑默默开口,脚步一转走向青府街,心下却是暗叹:但愿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两年了,刺杀不断,三人于军营中呆的时日加在一起不过一年半,剩下的时间都在与杀手周旋,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也过累了,然为了以后,为了父亲母亲,他又不得不坚持下去。
金陵寺近在咫尺,自父母死去之后,他便不曾为其上柱香,而今有了这次机会,说什么都要去一次,而这也是他选择于青州府过新年的原因之一。
楠竹山
青颜看着四周折损的楠竹,很是心疼,然而又毫无办法,事情已然发生,凶手都不知道是谁,若那赵知州是个好的,她倒愿意告官,让其查个水落石出,偏偏那赵知州处处寻找学院错处,她也明白定然是自己的所行所为触犯了四皇子的利益,使其恼怒,这才有了赵知州为难自己的行为。
“怎么办?放任不管早晚会被发现,届时那赵王八定然借机生事!”凌珊想到他便恨的咬牙切齿,每月一次的严查,早已经使她的耐性磨没了,若那赵知州此时出现,青颜相信她定然会下杀手。
“传令下去,今日是学院最后一日开课,下午的课程取消,举行篝火大会,让每个学子都准备好才艺,届时会选出优秀者,奖赏百两银子。”
“哦?此法甚好,有了篝火的名头,咱们烧什么都顺理成章了。”江惜仁挑了挑眉,自己这个外孙女还真是个宝贝,什么难事于她面前都能够得到很好的解决。
凌珊同样觉得痛快,杀不了人,焚尸也是可以泄愤的,想着她便一脚一个尸体,不多时便将所有尸体堆在了一起,而后江惜仁取了火油归来,淋了上去,她嘴角一挑,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
“等一下!”青颜急步跑了过去,围着尸体转了一圈,而后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