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天佑看着夕阳中她的背影,明明十分娇弱,可那小小的肩膀之上却担着千斤的重担。在此之前,他一直都知道她与太子是有联系的,虽有过怀疑她为太子做事,可更多的是相信后者感念她当年的救命之恩。
然而经过了这阶段的相处与了解,几乎可以确定,还未长大的她已经于朝堂的腥风血雨中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勤侯青三元,以及她的父亲青长贵竟对此没有丝毫异议,甚至还暗中提供帮助。
这样的她是他从不曾见过的,如今了解之后,对于她的一切,他竟衍生出了惺惺相惜,但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
“将军打算何时回榆林?”她转身,映在夕阳的暖光之中,无形中散发出圣洁的光辉,然而他想到她的五马分尸,不由将圣洁二字悄然抹去。
“原本打算劝太子离去,然后等朝廷派人来之后就回榆林,如今却是不能了。”他望着火红的太阳,眸光闪烁,眼底深处有无奈、有激动、而更多的是不舍。
“明日便回去吧!”常仕忠走来,苍老的身体于风中行走,步伐稳健,丝毫不像花甲老人。
“祖父——”他讶然,还以为会抓他回京。
“看来在郡君的面前你倒是不掩藏什么?”常仕忠略感诧异。
“孙儿与她,几次生死了!”
青颜刚想解释什么,便见他望了过来,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说着,使她的伤感瞬间化为甜蜜,默默地望着他,听着他在最亲的人面前是如何介绍她,这一刻竟让她有种相见男友家长的错觉。
“看来这几年你在外面的日子比祖父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祖父打算何时回京?”
“三日后,与太子一起!”
“太子已经决定了吗?”青颜面色大变,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
“是!”
“怎么会这样?”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望向那些充满期待的灾民,闭上双眼,将其中的晶莹默默吞咽。而后看向太子的营帐,抬步迈了过去。
“贞”
“天佑,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
“祖父?”
“祖父看得出来,贞渝是个好的,模样性情都是万里挑一,而你同要也是万中无一,然而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可懂吗?”
“祖父是想说太子看上了她?”常天佑面色一沉,双手握拳,他才刚刚下了决定,负了小胖妞,随心而走,就要面对她被人夺走的事实吗?
“祖父什么都没说,只是有些事情,有些人并不是只有得到才是最好的结果,还有一种守护的方式是只要她开心,只要她快乐!”
“我——”
“祖父在来此之前已经给常卫发了消息,明日他便会到此,届时你与他一同离开。”常仕忠没有再与之多说,言罢便走向自己的营帐,常天佑默默看着,双手越握越紧:“不能与皇室相争吗?若她的心不在我这儿,我便听您的,可若是,那么孙儿便要争上一争了。”
太子营帐之外,青颜深呼吸之后,看向霍刀:“我要见太子!”
“太子说过,只要是您来,随时都可进去,无需通报!”后者帮她打了帘子,她诧异着走了进去。
王泰安原本正坐在书案之后,听到她在外面的声音,立时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起身的刹那,正恰看到她走了进来:“贞渝,谢谢你!”
“太子不必言谢,我来此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寻您一是因为我是天朝子民,二是受了大姐姐所托。”她躲过他火热的视线,言语之间已无以往的温和,而多了丝淡淡的冷意。
“不论怎么样,你的手下云翳、凌珊、以寒、以萱皆奉你之命,救了本宫,这是不争的事实!”
“凌珊?她现在何处?”她猛然想起,凌珊并未前往镇南关,而这里也未见其身影,心下大惊。
“在阜南城,当日你被拓拔羽带走,她与宋达皆受了重伤,昏迷了两日方醒,本宫起程之时,她身体还极为虚弱,所以就将她留在了那里,不过以寒与她应该一直有联络,所以你也不必过于担忧。”王泰安耐心的为其解释着,虽感觉到她的疏冷,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多谢太子对凌珊的照拂!”她施了一礼,冷意渐消。
“不必客气!你来此可是有事?”
“听侯爷说,您三日后回京?”她抬眸看向他,他沉吟少许,视线悄悄移往他处,默默点头。
“所以这是最后的期限?”她的脸色有些惨白,咬着下唇。
“是!”他垂眸,坚定的点了点头。
“若是三日之内没有成功,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贞渝,我们要看的不应该只是眼前,我相信你是懂的。”他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一字一字地说着。
她看着他,还是那个太子,可又有不同,之前所认识的太子,满目温和,而今的太子,温和之中更多了凌厉,她不由惨笑:这不就是自己的杰作吗?如今看到了成果,因何竟有种心寒的感觉?
“此次回京,云翳本宫可能要带走了!”
“我知道,这一次他的名字必然响彻整个天朝,只是走与不走,殿下自己与他商谈就好,只要他愿意,贞渝必不拦着。”
“贞渝——”
“臣女还要去催催云翳的方子,先行退下了!”她匆匆施了一礼,快步行出帐外。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空中的明月格外的圆,站在广陵的山顶望月,好似一伸手便可以触摸到一般,如此美景,她的泪水却颗颗滚落。
“小姐,您?”以寒走了过来,心疼的看着她,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云翳在何处?”她抹掉脸上的泪水,重新扬起了微笑。
“还在研制药方!”
“带我过去!”
“是!”
以寒有心想劝她早些歇息,毕竟今日刚刚赶到,可看着她不容置疑的视线,将所有的劝慰之言吞入腹中,祈祷着云翳已经研制出药方,否则还不知道她要折磨自己到何时。
“云大夫,成功了,成功了!”
两人还未行至近前,便见李太医自患者营帐中跑出,边跑边兴奋的大吼大叫。
云翳刹那出现,望向李太医:“你说什么?真的成功了?”
“是!温大人让我告诉你,此次的药方比之前我们研制的更好,之前的药效过于猛烈,容易伤到病人的根本,而这一次的方子,药效温和,且对病人的伤体还有着调养作用,堪称绝佳!”
“此言当真?”太子也听到了动静,带着常天佑、常仕忠快步行来,便听到了李太医最后的言语。
“禀太子,治疗瘟疫的方子确实制出了,而这一切都是云翳的功劳!”
“好!温太医!”
“臣在!”温同仁听到声音,立时走出。
“云翳你将此处的事情与温太医交待一下,明日随本宫起程,先前往青州,送贞渝回府,而后你与本宫回京,等待封赏!”
众人听此,皆是一怔,温同仁、李太医等诧异的看向青颜,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少年郎居然就是传说中的贞渝郡君,而最令人称奇的是她居然是与那位建威将军、武柱国侯常仕忠同道而来,不能不说她真乃天朝第一奇女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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