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佳当然不知道沈思玉心中的考量,今天这事回去必定要告诉沈老太,就算大家瞒着不说,沈思柔吃了如此大的亏,必定还是要告上自己一状的,自己坏了她结交贵女的路。
所以早晚都要被告状,还不如卖刘氏一个情面,反正当初帮五妹妹,也没有什么目的,现在把事情的责任全都担过来,总是刘氏管着上下奴仆,就是受罚也能轻上许多。
“五妹妹,世间本就没太多公道,否则今天季薇就不敢如此欺负你,你别闹了,我认了错祖母不会怎么样的,你听四姐的,我一人受罚就够了,你就别陪着我了。”
“四姐姐,你怎么……怎么还笑得出。”沈思佳心里着急得很,很是气母亲这般,没料到四姐似乎一点都不怕。
刘氏深深看了沈思玉一眼,这是往日胆小怯懦的四姑娘,她刚才那番话,竟然是完全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好一颗玲珑心。
刘氏再细细打量沈思玉,越看越觉得惊奇,前几日听下人议论,说四姑娘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今日仔细一看,果然判若两人,现在这个四姑娘,这一身气势,自己都不敢小视。
沈思玉也不作声,坐在那任由刘氏打量,依旧悠闲自得,这份宠辱不惊,让刘氏原本拿定的主意,竟然是有些动摇了。
一回到沈府,自然是先要去沈老太的荣寿堂请安,刚一进去,沈思柔就捂着胸口,哀哀地掉起眼泪,而其母薛氏,也是美目含泪,一下子跪在了沈老太面前。
“老夫人,我家思柔今天是代人受过了,可怜思柔一个女儿家,被滚烫的汤泼在胸口上,还烫出一颗颗水泡,以后要是留了疤痕,我这做娘的可如何心安,求老夫人做主。”
说完这番话,薛氏抽出自己的绢帕,凄凄哀哀地哭了起来,那番难过悲痛的样子,观之让人心生同情。
“娘,您别这样,什么代人受过,不过是一个小丫鬟不小心,您别乱说,您快起来啊,啊!”
沈思柔本是要去扶自己母亲起来,但见她脸上挂着委屈的泪珠,却要装作毫不介意的样子,皱着眉头忍着疼,去搀扶自己母亲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扯到伤口,跌跪在地上。
“思柔,是为娘不小心碰到了你的伤口吗?为娘真是该死,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还让女儿受如此苦楚。”薛氏立刻搂住沈思柔,抱着她哭得越发悲痛。
沈老太原本有些刻薄严肃的脸,看到这番景象,越发深刻起来,眼中带出一抹厉色,“到底怎么回事?”
刘氏在心里狠狠剜了一眼薛氏,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要给自己穿小鞋下绊子,却没想到苦肉计演得如此好,立刻就挑起了老夫人的怒火。
“回老夫人的话,其实并没出什么大事,只是几位小姐发生了几句争执,知府家二小姐因此摔了一跤,再然后吃饭的时候,知府二小姐不小心扬手打翻了汤盆,恰巧泼到了坐在她身边儿的三姑娘。”
刘氏这话的意思,就看沈老太怎么听了,那季薇本就有气,沈思柔还要凑上去,季薇一看就是故意的,其实今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真是怨不得旁人。
“争执?什么争执?和谁争执?”沈老太眼神一凛,瞪着大儿媳刘氏。
“回祖母,是孙女的错。”沈思玉看沈老太为难刘氏,立刻清声答道,跪在地上。
“你的错。”见是沈思玉,沈老太眼中的神情又冷了三分,她望了望白氏,嘴角流露出一抹狠戾,今天就要好好敲打敲打白氏,让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别总以为拿了几个臭钱,就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回祖母,只是在玩秋千之时,我不懂谦让,与知府二小姐发生了两句争执,又在知府二小姐挥臂打我之时,不小心躲开,让她摔倒在地上,全都是孙女的错。”
沈思玉知道,自己就算是说出事实据理力争,沈老太也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她干脆先认错,再略微点出一点季薇先动手的事情,这样就算是处罚,也不至于太重。
“你可是我沈府嫡出的四小姐,代表了我沈府的教养与气度,你竟然与知府小姐发生争执,完全把女先生所教的谦让之德丢与一边儿,确实该法,而且要重重责罚。”沈老太垮着一张脸,重重两字被她狠狠说出,带出一丝怒气。
沈府虽说是永州望族,可大儿子在知府手下任职,四丫头居然闯出这等祸事,尤其那知府叶夫人,出身更是高贵,父亲可曾任职吏部尚书,根本得罪不起,这个没教养的东西,沈老太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白氏,跪下!”沈老太拍着手边儿的太师椅扶手,怒喝一声。白氏一脸焦急地跪在女儿身边儿。
“你教女无方,教的此女胆大任性妄为,应一起受罚,就罚你们在跪祠堂三天,抄《女训》一百遍。”
“老夫人,求求您,儿媳知错,求老夫人只责罚我一人,阿玉身子才渐渐恢复了几分起色,断然不能去跪那又冷又阴的祠堂。”
看着白氏不停对着自己磕头求情,沈老太心中涌起一丝快感,现在知道跟自己低头,早先干什么去了。
“老夫人,不过是孩子争执几句,四姑娘的病才好利落,如果去跪祠堂,身子会受不住的,求老夫人换个责罚吧。”刘氏没想到老夫人的责罚如此重,心里有些愧疚,出来求情。
“好了,不许再求情,还有你,刘氏,罚你三百两银子,就用此银去备一份薄礼,亲自去给知府夫人赔罪。”
刘氏咬着牙,知道不能再劝,否则会被罚的更重,忍着磕头认了。
“好了,我也累了,你们都散了吧,把四姑娘和三夫人带去祠堂,好生看着,跪足三天,一个时辰都不许少了。思柔,到祖母这来,让祖母看看。”
听着沈老太对沈思柔嘘寒问暖,刘氏咬碎了一口银牙,而白氏与沈思玉也被带去冰冷的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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